透過玻璃看世界

程應峰

春深草木森”，無知無覺間，草木就欣欣向榮了，這意味著，又一年春天接近尾聲了。

站起身來，靠近窗前，透過玻璃窗，將目光投向窗外開闊豐盛的世界。在白天，品味滿目紛繁的風景;在黑夜，浮想燈光里溫情的故事;晴和時，打開窗戶，讓清風緩緩吹過發梢，流過耳際;風雨時，可以細細欣賞雨水在窗玻璃上詩意蜿蜒的痕跡……

春天的好時光，總會讓人下意識間，想起鄭迦文那首抒情的《魚缸》：“時間安靜地，流過翠綠的草皮……命運悄悄地，落在潮濕的土地……我站在這里，凝視著水中風景……”那空靈干凈的聲音，仿佛在魚缸內為我們展示了一個純凈的世界。那旋律，悠揚婉轉;那節奏，舒緩柔和。整首歌就像一幅慢慢展開的水墨畫，鋪成了一個純凈清澈的天地。

透過玻璃魚缸看現實世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是玻璃之內的天地還是玻璃之外的美景？其實，玻璃內外，各有各的情致，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韻律，都有我們生活著的世界的投影。一如我現在站在窗前，眺望遠遠近近的春天，眺望青山綠水的容顏，也間或凝視一下屬于別人的玻璃窗。我能想到的就是，總有一些窗口，總有一些人，在玻璃窗后面像我一樣眺望和凝視。也就在這樣的時候，卞之琳的《斷章》就會爬上口角：“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每天，一扇窗、一塊玻璃，將我們與窗外的世界悄然隔開，又將我們的目光與窗外的世界脈脈焊接。倦了累了時，起身看看由春日向夏日延伸的綠樹藍天，以及川流不息的人流車流物流欲流。我們同時看到的，是人生的來路和去路，摩肩接踵，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玻璃另一面的世界，是悲是喜？是憂是樂？是苦是甜？無法確切地言說，卻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那是一個光與影的世界，一個夢想與現實的世界，一個情景簡單卻風光絕妙的世界。

人生百態，才有這個世界的千姿百態;經歷不同，才有人生境界的不盡相同。正因如此，才有人發出這樣的感慨：“不解釋的，才叫從容;不執著的，才叫看破;不完美的，才叫人生。”

其實，我們的眼睛本就是一個透亮的玻璃體，我們無時無刻不是通過這個透亮的玻璃體，看到外面變幻莫測的世界。因為玻璃體的折射、反射、衍射，我們才得以感受到神奇的視覺暫留現象;才可以在面對光亮、微瞇雙眼時，看到神奇的環狀衍射或柵欄衍射現象;才有能力去感知我們身體之外色澤斑斕的美妙世界。

一縷清風，飄于陌上，足以吹得滿樹花開。生而為人呢，無論身在何處，只要內心如玻璃一般透朗澄澈，又何嘗不會擁有快樂自足、美好安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