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奇幻山谷》中女性身份認同之路

朱宇杰

摘要：美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新作《奇幻山谷》揭示了女性的身份困境以及自我救贖之路。本文從身份認同的角度出發，結合霍爾的身份認同理論理論，探究女性在身份認同過程中的危機和反抗，并揭示在多元文化的當代，建立“世界人”身份的必要性。

關鍵詞：奇幻山谷;譚恩美;身份認同;女性主義

一、依靠東方文人獲得身份認同的失敗

東方文人的救助不但沒有幫助薇奧萊找到身份定位，反而成為了把女性推向性奴隸和父權犧牲品的深淵。為了改變“妓女”的身份，尋求一個體面的身份，薇奧萊決定嫁給鄉村詩人常恒，遠赴月塘村。但空間的轉移也導致了她身份和生活境況的一落千丈，遠離了繁華的大都市上海，來到了窮困封閉的鄉村，她從“主人”的身份淪為異鄉的“客體”。常恒也從一個文雅書生變成了殘暴無恥的惡棍。在這里，常恒是一個心胸狹隘的施暴者，對薇奧萊百般凌辱，通過身體上的家暴、性虐待和下流粗俗的言語暴力來維護自己的男性尊嚴，薇奧萊過著被“囚禁”的生活，面對丈夫無休止的性殘害和對女性生殖器官的性奴役，薇奧萊并沒有實現從“娼妓”到“良家婦女”的真正轉變。而常恒公然讓村民圍觀和竊聽他們之間性愛的過程，可見薇奧萊的身體已經成為了男性觀看和凝視的“景觀”，此時，男性通過對女性身體的物化、規訓和消費完成了自我主體的建構。

二、依靠西方“救世主”獲得身份認同的失敗

從女性主義角度看，英雄拯救的神話原型所反映的集體無意識是父權文化的產物：女性被視為弱者處于客體的地位，而男性作為主體擔任著拯救客體的重任。（1）西方白人愛德華充當了“救世主”的形象。“救世主”愛德華的出現使薇奧萊的悲慘生活出現了短暫的轉機，愛德華通過關愛和尊重贏得了薇奧萊的愛，并為薇奧萊贖身，成為了他的妻子。通過光明的西方與落后的中國的并置，東方國家被置于落后、沒有人性的劣勢地位，而西方成為了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與譚恩美一貫的寫作風格相同，文本中潛伏的西方對東方的拯救情節與西方的集體無意識相契合，滿足了美國人對中國紆尊降貴的救世主心理。但愛德華也沒能給予薇奧萊一個合法身份，他的法國妻子在愛德華死后奪走了薇奧萊的女兒，薇奧萊對過分美國化的追求也是導致女兒被奪走的根源。在為小弗洛拉登記身份的時候，薇奧萊以愛德華的法國妻子的名字“密涅瓦”作為孩子母親來登記，以此來冒充西方身份，并提高小弗洛拉的社會地位，但卻成為了失去小弗洛拉最直接的法律依據。因此，女性在自我身份探尋的路上，過分割裂自身的東西方屬性，抵觸“越界”的概念，以及依靠男性來完成自我救贖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三、女性身份的自我建構

在《奇幻山谷》中，薇奧萊和母親通過建立“第三空間”，完成了自我身份的建構。第三空間作為一個多元文化的紐帶既連接東、西方，又連接男、女性，成為了一個越界、共融的點。第三空間的建立揭示了女性探尋身份認同是一個流動的過程，同時也是在異質文化中塑造多元自我的過程。

秘密玉路作為一家為西方人服務的社交俱樂部，同對也是為男人服務的長三堂子，是處于兩個世界交匯的中心地帶，即連接男、女性，東、西方的第三空間。露露作為秘密玉路的創始人，熟知中英文的她在文化和利益的博弈中掌握了話語權，在充當“默默”的角色中，語言的優勢使她獲得了說話的權力和支配話語的力量，同時，也獲得了對性的選擇權，從而從男性的消費品的套話中解脫出來，成為了性的主體而非“第二性”。秘密玉路的建立使女性在經濟上擺脫了對男性的依靠，確立了女性的主體身份和自我價值。

身處東、西方，男、女性兩種文化的漩渦中，為了在異質文化中找尋自我身份定位，身處異國的移民和混血女性通過角色扮演探尋自我價值。正如霍爾所說“主體在不同時間獲得不同身份，統一自我不再是中心。我們包含相互矛盾的身份認同，力量又指向四面八方，因此身份認同總是一個不斷變動的過程。”（2）文章的最后，譚恩美通過薇奧萊的自我身份定位揭示了這一主題：

一個穿著水手服的美國女孩，一個仍是處子之身、穿著高領真絲夾克的高級妓女，一個淚水不斷的美國寡婦，一個一直眼睛烏青的中國妻子。（P533）

四、結語

身上帶有西方血統的女性既是種族的他者，又是父權社會中被凝視的客體，成為被消費對象。男性并沒有將女性從身份的迷惑中救贖出來，而是激化了女性在東西方文化、兩性之間的矛盾心理，并造成了女性的命運悲劇。女性通過建立第三空間實現了自我主體的建構，并通過自我反思完成了對自身“雜糅”身份的認同，同時也印證了身份認同具有流動性的特質，同時其“世界性”身份也揭示了世界多元文化的平等溝通以及兩性矛盾之間的和解。

注釋：

詹喬，《灶神之妻》中"英雄拯救"主題的原型分析，國外文學，2005年1期.

[英]斯圖亞特·霍爾.多元文化問題的三個層面與內在張力[J].李慶本.譯，江西社會科學

參考文獻：

[1]康彩萍.畫作《驚奇山谷》的象征意義淺析[J].文學教育，2015.

[2]童錚.斯圖亞特·霍爾的后殖民身份認同理論研究[D].湘潭大學，2015.

[3][英]斯圖亞特·霍爾.多元文化問題的三個層面與內在張力[J].李慶本.譯，江西社會科學，20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