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克圖：春記

馬端剛

1

霧靄籠罩著陰山

抵達胸膛

草木，河流

風的聲音轉瞬即逝

蟄伏的冬

順著窗沿流淌

這是包克圖的早春

初戀的心，讓死去的復活

一匹馬奔跑，一群馬奔跑

生的狂歡，死的寂寥

在賽罕塔拉，在阿爾丁大街

春打開了欲望的匣子

花的氣息撲面而來

占領了角落

焰火升騰消失

留下了掛在天邊的月

2

一朵花在窗口

吐露著幽香

從開放到凋謝

一場愛漸漸地凋零

記憶晶瑩剔透

沒有蜜蜂蝴蝶，陰山

觸摸著黎明黃昏

鋼鐵大街

一點綠，一點紅

鳥兒飛翔，目光飛翔

依然守口如瓶

依然沉默不語

簡單的日子

一半是夢想

一半是現實

3

春天在哪里

孩子們唱，你聽

近，遠

山間的草，庭院的花

發芽的樹

掛在陰山的落日里

雪變成了雨，雨開始瘋長

風攪動的漣漪

在接近包克圖的時候

舊物重新生長

更藍的天，更清的水

帶著蒼老的故事

在春破繭而出，輕輕呻吟

4

幾個人悄然離開

幾個人默默誕生

每一年

每一日都不同

消解，遺忘

花開得肆無忌憚

陰山靜寂

墳頭的草

湮沒了主人的名字

風吹

春天就淚流滿面

陽光照在樓頂

照在熙攘的人群中

不露聲色

一個人的落日

帶著血跡

經歷著自己

5

失去

失去時間

失去親朋好友

貓無聲地穿過街道

爬上房頂

空氣稀薄，笑容冷漠

風箏帶上天的往事

遙遠的地方

有陌生的相遇

故事里的生離死別

某個時間

走進你的花園

那年的枝頭

一朵花找尋著另一朵花

日復一日

忘記春的時候

在陰山喊著你的名字

夜的花紅柳綠無眠

你的舌尖

既苦澀也甘甜

6

沿著這條路行走的目光

看不懂其間的熱鬧和喧嘩

這么多年的穿行

在人生的紙上起落

雨下在黎明，雪落在黃昏

草原迷失的馬

尋找著敖包的方向

遙遠的地方你是否聽到

藍天下是什么敲擊著中年的心

緩緩地，深入地

一個人的頭腦里馬頭琴響起

夕陽落下的時候

我說我曾愛過

你說是這樣

7

飛過的蒼鷹

成為紙上的影子

一遍遍喊著你停滯的筆觸

按捺不住，輕輕顫抖

路過陰山的綠皮火車

載著未知的路途

或許還有雨水和花苞

沒有選擇不宜久留

殘留的暗影，閃閃發光

既然讓人心痛

就抓緊這散發著悲劇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