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二首(3)

胡理勇

往西往東

太陽往西，我往東

不是我背道而馳，逆天而行

我不會去追趕落日

情愿在黑夜里喝著苦咖啡

在東海岸等待黎明

無法阻止太陽西去

那就道別吧，各自安好

我不喜歡這種絢麗的悲壯

把自己徹底化為灰燼

恰恰是為黑暗鋪平道路

我一路向東

血液里春潮澎湃

身后落日墜入了深淵

白天筑起的圍墻轟然坍塌

道阻且長，權當是為我壯行

我一路向東

想象著彎弓射日的海岸線

蔚藍的浪濤提著全身之力

撞向大地的胸膛

島嶼聳峙，出現在白波之上

我一路向東

尋找日出

那是一種在沉默中爆發的力量

那是新生命誕生時帶來的震撼

那是在絕望的谷底升起的希望

人啊

沒有在黑暗中落淚

卻在陽光下哭泣

一疥之疾

不幸身染疥疾

猶江河決堤

猶雪山分崩離析

大地很痛，我也很痛

任何事故，必有發端

譬如蟻穴，譬如裂縫

譬如諱疾忌醫

或者養癰遺患

我不能對泰山崩于前

裝作很輕松的樣子

雖為一小疥

在我廣袤的皮膚上所占甚小

我很難做到淡定

我要集中力量殲滅之

先用中醫，針灸、拔罐等手段

繼之以西醫，打針、吃藥

如果需要，就剜肉補瘡

有人認為小題大做

認為此疥長對了地方

假以時日，必艷若桃花

嗜痂若此

我夫復何言

膿瘡之潰

將淹沒街道，直至生靈涂炭

這，難道眾所不知

我沒有不活下去的理由

陽光溫暖如春

冬天里的種子都能發芽

我把月亮當藥

每天都服它一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