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創新 高質量發展
——包敘定在2019北京國際城市軌道交通高峰論壇上的講話

自主創新是國家的戰略選擇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必須把創新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十九大進一步提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2015年和2016年，國家相繼印發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和綱要，明確提出建設創新型國家。要實現創新發展，建設創新型國家，全面提升自主創新能力是關鍵。通過自主創新，攻克關鍵核心技術，擁有具有市場競爭優勢的中國品牌，形成安全可控的技術體系和產業體系，才能掌握發展的主動權。因此，自主創新，既是企業生存的根本所在，又是產業興衰的決定性因素，也是國家的戰略選擇。我們搞創新，就要從這樣的高度去認識，從而更加自主、自信、自覺、自為地投身自主創新，在創新的洪流中把控發展方向。

地鐵國產化伴隨自主化的快速成長，成就城軌交通大國的崛起

大家聽聞過地鐵國產化的故事，我是親歷者。1995年底，因地鐵造價偏高，國務院叫停了項目審批。1998年3月，國務院機構改革時我由機械部調到國家計委工作。有一次，朱镕基總理給我說：老包，你分管工業交通，地鐵項目你不要給我報來，報來我也不會給你批，進口設備太貴了，建不起，先搞國產化，把造價降下來。于是我很快組織了工作班子，還成立了專家組，隨后開展了三方面工作：一是對地鐵建設成本構成進行分析，特別是對裝備的費用構成逐項解剖，尋找國產替代的路徑；二是對裝備企業進行調研，提出定點安排意見；三是研究制定國產化扶持政策。經過半年左右工作，在測算基礎上，初步確定國產化水平為60%，并擬定了實施方案。我去給朱總理報告，他問國產化率多高？我說費了很大勁落實下來60%的國產化率。朱總理說，低了，要70%。于是，我又回頭組織進一步測算、分析、安排，又啃了些硬骨頭項目，按70%目標調整了方案，最后草擬了城軌交通設備國產化實施意見。經向曾培炎主任匯報并委主任辦公會審議后上報國務院，朱總理批準后發布實施。這就是1999年2月國辦發20號地鐵國產化文件出臺的背景。從那時到現在，整整20年了，在城軌和高鐵同時推進的國產化進程中，伴隨著自主化的快速成長，我國建成了完整的軌道交通產業鏈，有力地推動了軌道交通由進口裝備為主轉而進入國產裝備為主導的發展階段，從而既成為城軌交通快速發展的重要支撐，又成就了軌道交通大國的崛起。地鐵國產化伴隨大量自主化的成果，地鐵國產化的成功實踐，極大地鼓舞我們繼續大步走上自主創新之路。

國家發改委“軌道交通裝備產業創新發展”會議，明確了城軌交通發展的兩大方向，為自主創新開辟了新征程

今年3月19日，國家發改委在北京燕房線全自動運行示范工程現場，召開了“軌道交通裝備產業創新發展”會議，國家發改委林念修副主任部署了軌道交通裝備產業創新工作，協會丁建隆會長作了自主創新的發言。繼地鐵國產化故事后，他們講述了一個新的故事：軌道交通自主化的故事。林主任說：國家發改委組織實施了兩項軌道交通的重大工程，一是研制了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復興號動車組，一是成功運行了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燕房線全自動運行系統示范工程。兩項工程填補了國內技術空白，有力推動了我國軌道交通裝備的技術進步和產業升級，標志著我國軌道交通自主創新的重大突破，具有里程碑意義。

燕房線示范工程，是協會領導在2015年8月調研北京城軌交通時列為協會示范工程的，同年10月在協會推薦下，林主任親自拍板成為國家發改委的示范工程。燕房線按示范工程要求開展了一系列工作后，2017年底順利投入運行，在一年多各項運營指標表現優異的基礎上召開了現場會。

燕房線的示范意義，在于擁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智能城軌的重大突破。它是在采用1.8G專用頻段、并與第四代通信技術相結合創建LTE—M中國城軌交通標準基礎上，通過場景分析、正向設計從而擁有自主軟件的全自動運行系統。用專家的話說是“首創的中國版全自動運行系統”，具有方向性和示范作用。

這次軌道交通產業創新會議，明確了軌道交通發展的兩大方向，就是自主化和智能化：一方面要大力推進自主創新創優，既要建設好自主技術創新能力，不斷研發新技術、新產品；又要建設好自主品牌創優能力，不斷拓展新商品、新品牌。另一方面要圍繞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大力應用新一輪科技革命成果，推動城軌交通數字革命，發展智能系統，建設智慧城軌。在實施自主化、智能化兩大戰略中，逐步實現城軌交通由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的轉變并最終建成軌道交通強國。軌道交通產業創新會議精神，按照國家發改委的部署，協會積極抓好落實工作，已啟動“城軌交通‘ 十四五’發展戰略”和“智慧城軌發展報告”兩大研究課題，并進一步部署了重慶多線互聯互通，青島車車通信，上海智能運維等一批自主化的智能城軌示范工程。

如果說20年前的1999年2月國辦出臺的地鐵國產化文件，標志著中國城軌交通進入國產化裝備為主導的發展階段；那么20年后的2019年3月國家發改委軌道交通裝備產業創新會議的召開，標志著中國軌道交通邁入自主化裝備為主導的發展新階段。

關于自主化問題

剛才講到，國家發改委產業創新會議標志著軌道交通邁入了自主化發展的新階段。那么什么是自主化？我的理解是：

第一，自主化內涵：從技術層面講，是指企業研發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技術和產品，特別是研發擁有關鍵核心系統知識產權的技術和產品，形成自主可控的技術和產品體系；從市場層面講，是指進而開發中國品牌商品，并在市場競爭中逐步占有競爭優勢；從產業層面講，逐步建立安全可控的產業鏈并在行業發展中處于主導地位；從發展層面講，這是一個迭代演進的過程，不斷提升發展的過程，是一個歷史階段；從全局工作上講，自主化歸根結底要落腳在“安全可控，主導發展”八個字上。

第二，自主創新路徑：既包括原始創新、科研發明，基礎共性技術的突破，也包括通過引進消化吸收后的再創新；既包括在國內搞研發設計，也包括到國外搞研發設計。

第三，自主化政策：堅持自主創新與開放合作相結合，建設自主創新的中國城軌，發展開放合作的中國城軌。

關于技術創新鏈問題

我們通常講的自主創新是指技術創新，而國家發改委燕房線召開的是“產業創新”會議。這個產業創新，我認為具有豐富的內涵，是科學、技術、產品、商品、品牌、標準、企業、產業等全鏈條的綜合創新工作，是個系統的技術創新鏈。大體包括以下五個環節：

第一，應用科學創引，這是自主創新的源泉。加強應用科學技術的探索，主要是研究突破生產實踐中的基礎共性技術的瓶頸，為產業發展中的重大技術創新提供科學依據，這是技術創新鏈中的源頭性創新活動。在科學技術的創新引領工作中，特別要重視瞄準世界科技前沿，努力取得重大原創性的突破，以實現技術的升級和換代。

第二，核心技術創新，這是自主創新的靈魂。核心技術是國家經濟的命門，也是行業發展的關鍵，更是企業興衰的根本所在。如果我們不能在核心技術和關鍵部件上取得突破，開發新技術、新產品、新工藝、新材料,城軌交通的持續健康發展就無從談起。我們擁有全球最為完整的城軌交通裝備產業鏈，但仍不能做到整個產業的安全可控，脖子就卡在一些核心技術和關鍵部件上。只有問題導向，找準短板，持續攻關，實現突破，才能真正把握發展的主動權。

第三，民族品牌創立，這是自主創新的名片。市場打拼，靠的是品牌戰略，只有名牌產品才能戰勝對手占領市場。創新的自主技術，只有轉化成民族品牌才能在市場上實現自身價值。僅有技術沒有品牌、只有研發沒有市場，自主創新就是無源之水。所以，品牌是企業競爭力的核心體現，也是中國價值的體現者。歷史經驗表明，一個國家崛起成為世界經濟強國的同時，都會涌現和形成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領軍企業和世界級的著名品牌。只有創立我們自己的民族品牌，才能占有更多的市場份額，才能真正形成自主創新的競爭力，才能做大做強企業。

第四，中國標準創建，這是自主創新的高地。我把創建標準定位為“高地”，是源于知識產權界的一句俏皮話：三流企業做產品，二流企業做品牌，一流企業做標準。標準是科學技術傳播和創新成果轉化的橋梁與媒介，是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升級的重要工具，已成為國際競爭的重要內容，代表了一個國家競爭力的強弱。創新不僅是技術和企業的競爭，也是國家實力的競爭，只有擁有通行國際的標準才能有效占據競爭高地。我國市場規模龐大，具有以市場定義產品和標準的天然優勢，應進一步用好自主創新重大成果，及時形成標準，引導國際市場接納和使用中國標準，推動中國標準創建。

第五，基礎產業創優，這是自主創新的基石。技術、產品、品牌、標準、企業都屬于產業范疇，壯大產業并形成產業優勢，既要重視培育我們自己的獨角獸公司和瞪羚企業，以為行業示范并激活競爭活力；也要重視培育整個產業的競爭優勢，以便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增強發展韌性，從而為自主創新爭取更大的回旋余地。技術創新需要優勢產業的支撐，品牌創立需要強大產業的支持，要真正形成自主創新的競爭力，基礎產業創優是必由之路。

五大環節，構成完整的技術創新鏈，應用科學研究所取得的突破，成就為核心技術的創新引領，轉化為民族品牌的創新名片，拓展為中國標準的創新高地，推動基礎產業的升級換代，環環緊扣、相互融合、不斷深化、逐步積累，在自主創新中實現高質量的轉變，最終建成城軌交通強國并引領世界潮流。

關于六位一體創新機制問題

堅持“政、產、學、研、用、金”六位一體創新工作機制，是自主創新成功的組織保障。各就各位，各負其責，共同推進，成果共享。

一是制造企業的創新主體作用。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系統集成技術的創新；基礎技術研究的升級，應用技術難關的攻克；民族品牌的創立，中國標準的創建，主要在于作為創新主體的裝備制造企業。為此，應從行業發展需要和用戶需求出發，明確重點和目標，補齊短板，填補空白；根據需求導向，布局研發“卡脖子”和引領性技術和產品；進一步提高產品的安全性、經濟性、可靠性，爭取形成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自主品牌，讓廣大業主用得放心和舒心。

二是業主單位在建設、運營、維保方面的創新主體作用，同時是裝備的應用主體作用。自主創新成果的轉化、應用、成長、壯大，離不開應用主體的超前意識和慧眼膽識，離不開應用主體的熱情參與和貢獻智慧，離不開應用主體的相伴而行和共創共贏。因此，業主單位應著眼行業、放眼未來，理解自主創新的重大意義和一己之責，自覺營造自主創新發展的市場環境，敢于應用并在應用中提高。

三是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的創新同盟作用。無論是科研攻關，還是基礎研究，抑或工程轉化，院所院校都是不可或缺的技術參與者和貢獻者，發揮著尖兵和突擊隊的作用，他們是創新主體的重要組成部分，要主動融入創新體系貢獻力量。

四是規劃設計咨詢單位的引導作用。在工程項目前期工作階段，即著眼全生命周期成本和后期維保服務效率，規劃設計咨詢單位要前瞻性地自覺支持自主技術和產品的研發和應用。

五是金融保險和認證機構的服務輔助作用。金融保險業應積極協調開發相關業務，為新產品新技術應用提供保障；認證機構應著力制定適合城軌裝備特性的認證模式，分擔應用風險，促進創新產品安全高質量發展。

六是政府的指導和監督作用。特別期望政府健全鼓勵創新的市場環境，建立新技術、新產品的市場準入制度和容錯機制，綜合運用政府采購、技術標準、科技保險、首臺套和盡職免責等措施，促進技術創新成果的規模化應用。

七是協會的橋梁紐帶作用。一是結合行業統計、建立創新協調機構等構建行業自主創新工作機制；二是通過示范工程、科技成果評獎、創新網絡建設等支持創新企業發展；三是通過團體標準、裝備認證、技術評價等工作支持自主產品的應用；四是通過產能監測預警機制，防范產能過剩風險。

自主創新是國家的大政方針，關乎國家民族的前途，關乎行業的持續健康發展，讓我們攜手共進，共同推動城軌交通自主創新取得更大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