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赟
(1. 北京師范大學,北京; 2. 太原學院,山西太原)
功能語言學發端于20世紀50年代中期,具有較完整的思想體系和理論體系,以其科學性、客觀性和實踐性成為當今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語言學派之一,在語言學習、計算語言、語料庫研究等多個交叉領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相融合的研究也受到越來越多關注,國內一些學者將語境理論、元功能理論、句法理論、評價理論、語法隱喻理論等功能語言學理論靈活運用于翻譯研究,完善了翻譯研究的基本思路、整體模式和質量評估模式。本文借助CiteSpace可視化軟件及科學計量學方法,對過去二十年來國內相關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和分析,旨在客觀地呈現:(1)國內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翻譯研究的現狀如何?(2)該研究領域的熱點和前沿是什么?(3)該研究領域發展有哪些基本特點?
筆者以“主題=功能語言學 and 主題=翻譯(精確匹配)”為條件在CNKI 全文文獻數據庫進行檢索,發表時間起點不限,取整年度為分析周期,終點設定為2017年12月31日,檢索到學術論文721篇,人工剔除會議通知、稿約、專欄介紹、期刊目錄等相關性較低的題注信息,篩選后得到有效數據510條。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中“功能語言學”特指“系統功能語言學”,而非寬泛的大功能學派。因兩個術語在國內學界常等同混用,如選擇“系統功能語言學”為檢索詞,無法顯示題名、關鍵詞、摘要中含有“功能語言學”的論文;如選擇“功能語言學”為檢索詞,與“功能語言學”或與“系統功能語言學”相關的論文都可以檢索到。因此確定主題檢索詞為“功能語言學”+“翻譯”,從下載的題注信息中手動剔除與“系統功能語言學”無關的數據。
CiteSpace知識圖譜軟件(5.2.R2 版)由美國德雷賽爾大學陳超美教授開發設計,是一款用于分析科學研究中蘊含的潛在知識,并在科學計量學、數據和信息可視化背景下逐漸發展起來的引文可視化分析軟件(李杰 陳超美,2016:3)。CiteSpace提供了運算簡捷、功能豐富的圖譜,用于揭示科學結構的發展現狀乃至變化情況(陳悅等,2015:242-253)。本文采用CiteSpace為研究工具,依據數據運算結果準確鎖定該領域的主要作者、研究機構、研究熱點、研究前沿信息,避免純主觀、經驗式的分析方法,以直觀、形象、多元的方式呈現研究發展動態。
據檢索發現,CNKI系統中收錄的該領域論文中最早一篇為楊莉藜的《系統功能翻譯學導論》,發表于1997年,因此本研究設定CiteSpace軟件數據分析時間跨度為1997年至2017年。
在過去20年內,該領域研究論文發表數量整體呈上升趨勢。1997年到2003年,年發文量均在10篇以下;2004年之后,年發文量明顯上升,2012年達到最高值57篇,2013年下降為35篇,2014年之后穩步回升,2017年發文量為51篇。從2009年起,國內學者對“功能語言學”和“翻譯”融合的相關研究關注度較高,除2013年和2014年外,年發文量基本保持在50篇上下。

圖1 CNKI 年度發文量(1997年-2017年)
排名前10位的刊發載體主要是外語類期刊或高校學報。《中國外語》排在首位,刊發14篇,《外語與外語教學》《中國翻譯》和《北京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分別刊發12篇。發文量排名第6位的《福建茶葉》為中文核心期刊,2016年至2017年兩年刊發與《茶經》、茶文化、茶學茶學等相關翻譯研究論文共9篇。

圖2 CNKI刊發載體前10名(1997年-2017年)
筆者利用CiteSpace軟件設定最大程度覆蓋數據進行運算,生成主要作者、研究機構合作模式圖譜。圖3中節點的大小,代表該作者或機構發文量的多少。此處發文量數據來源于CNKI中以“功能語言學”和“翻譯”為主題檢索詞,檢索到某作者以獨立作者、合著作者身份所發論文數,不代表該作者在此領域全部相關論文總數。高產作者排名前5位為:司顯柱(17篇)、黃國文(9篇)、陳旸(7篇)、柴秀娟(6篇)、潘玥(5篇)。發文量最大的科研機構為中山大學(31名靠前的機構還包括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11篇)、北京交通大學(8篇),廈門大學外文學院(6篇),圖譜中顯示的其他作者和機構發文量均為3篇(含3篇)以上。
可視圖譜節點間的連線代表作者與機構或作者與作者之間的聯系(張繼光 張政,2015:96-103)。如圖3所示,關聯最明顯的是黃國文和司顯柱與中山大學之間的連線,說明這兩位作者以中山大學為發文機構。黃國文是司顯柱的博士導師,從論文發表時間和相關程度可見師生間學術思想的傳承與融合。司顯柱與中山大學、北京交通大學及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連線較為明顯,說明該作者曾以這三個單位為發文機構。

圖3 主要作者及研究機構合作模式圖譜(1997年-2017年)
CiteSpace篩選出的高產作者中,黃國文發文時間最早,司顯柱發文量最高。由圖3可知,發文量較高的作者之間合作趨勢較明顯,如黃國文與陳旸、柴秀娟與王曉華這兩組作者之間的關聯最明顯。發文量較高的機構之間存在一定關聯,如中山大學與佛山科技學院之間、聊城大學外國語學院與上海師范大學金融學院之間的關聯最明顯。但從本研究相關的知網論文數據整體來看,該領域作者或機構之間合作較少,多以獨立研究形式進行。
關鍵詞是論文內容的核心體現,作者標引關鍵詞時,通常也會受到其他學者成果的影響而使用相同或者類似的關鍵詞標引自己的論文(李杰陳超美,2016:194)。通過關鍵詞排序和共詞分析,CiteSpace能夠顯示某學科或知識領域在一定時期發展的趨勢與動向。
3.4.1 關鍵詞共現

表1 關鍵詞頻次與中介中心度排序
對關鍵詞頻次和中介中心度分別排序,因運算方式不同,排序結果略有差異,但是兩者整體趨同。兩種排序方式中關鍵詞前三位都是系統功能語言學、翻譯和功能語言學。表1中的中介中心度反映了關鍵詞在整個網絡中作為“媒介”的能力,中介中心度越高,所控制的關鍵詞之間的信息流越多。頻次排序中的“翻譯質量評估”(第8位)和“語篇分析”(第9位)沒有出現在中介中心度排序前10位,而中介中心度排序中的“語篇功能”(第7位)和“評價理論”(第10位)沒有出現在頻次排序前10位。
關鍵詞共詞分析就是通過關鍵詞兩兩共現的頻次,直觀呈現研究對象的分布狀況(劉光陽,2017:60-74)。圖4中節點間的連線代表關鍵詞共現關系,連線越粗,共現關系越密切。與翻譯關聯緊密的關鍵詞包括:翻譯研究、翻譯策略、翻譯質量評估等;與系統功能語言學關聯緊密的鍵詞包括語篇分析、語域理論、語境等;與功能語言學關聯緊密的關鍵詞包括語言學、及物性等。系統功能語言學和功能語言學兩個節點間未顯示連線,說明該領域學者多將二者視為近似術語混同使用,在標引關鍵詞時只取其一。

圖4 關鍵詞共現圖譜(1997年-2017年)
3.4.2 關鍵詞聚類
CiteSpace從關鍵詞提取聚類名稱,以時間軸方式生成聚類。圖5中顯示6個主要聚類標題:翻譯、語言學、功能語言學、系統功能語言學、人際功能、翻譯策略。每個聚類時間軸上按年份顯示相應高頻關鍵詞,高頻詞的變化直接反映該聚類下研究熱點的歷時變化。重點關注從#2聚類“功能語言學”和#3聚類“系統功能語言學”時間軸上的高頻共現關鍵詞,可知該領域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1)元功能理論在翻譯研究中的運用,出現5個相關高頻關鍵詞“純理功能”“元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概念功能”;(2)功能語言學視角翻譯質量評估模式構,出現4個相關高頻關鍵詞“翻譯質量評估模式”“翻譯質量評估”“翻譯質量”“翻譯評估”。

圖5 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1997年-2017年)
CiteSpace軟件突現詞檢測算法,可根據詞頻的時間分布和變化趨勢,從文獻關鍵詞中提取出突現詞,辨識和追蹤學科領域的研究前沿動突現詞,辨識和追蹤學科領域的研究前沿動態和發展趨勢。關鍵詞突現表示某詞在突現年份區間內出現頻次明顯高于區間外其他年份,以顯示該領域研究興趣突然發生的轉變。如圖6所示,CiteSpace檢測到該領域研究興趣突然增長的9個關鍵詞,其中突現持續時間最長的是“翻譯研究”,突現時間為1997年至2008年;強度最高的也是“翻譯研究”,強度系數為6.555;突現詞最密集的時期是2004年至2013年,該區間內突現詞包括“語言科學”“語境”“功能”“文化語境”“語篇分析”和“系統功能語法”;2015年至2017年最新突現詞是“英譯”。

圖6 關鍵詞突現年度分布(1997年-2017年)
從研究熱點的轉變可以看出“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研究”融合發展的三個階段。需要說明的是,因為研究前沿的更新是以對關鍵詞關注度的增強和減弱為依據,所以各階段起止時間相互交疊,并不是非此即彼截然分開的。
3.5.1 初級發展階段(1997年-2008年)
該階段以關鍵詞“翻譯”“翻譯研究”“語言科學”為代表。以“翻譯”為關鍵詞的論文涉及古詩、科技、商務合同等不同領域翻譯文本的研究。以“翻譯研究”為關鍵詞的論文體現了功能語言學指導翻譯理論構建的過程,學者關注翻譯研究的基本思路以及“語境層次”“元功能”“語域”等相關理論的運用,在語篇語言學、翻譯質量評估模式等方面也提出了新觀點。以“語言科學”為關鍵詞的論文,從語言學基金資助情況、譯學體系的構建、認知功能語言學等角度進行翻譯理論述評,將翻譯研究的功能語言學路徑與其他語言學及非語言學路徑進行對比,確立該路徑的有效性和合理性。
3.5.2 泛化發展階段(2004年-2013年)
該階段以關鍵詞“語境”“功能”“文化語境”“語篇分析”為代表,體現了在同一突現年份區間內多理論多領域的橫向發展趨勢。以“功能”為關鍵詞的論文涉及法律、商務、詩歌、電影、教學等題材和文本類型,反映了功能語言學在翻譯研究中的運用更加廣泛。以“語篇分析”為關鍵詞的論文關注主位的選擇、語篇元功能、文本類型學,或對語篇分析學派和德國功能主義進行對比,體現了從理論建設和實踐運用兩方面推進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研究相融合的進程。關于“語境”或“文化語境”的研究,多與“語篇分析”“語篇視角”相關,研究前沿關注點從“語境”縮小到“文化語境”,一定程度上與對典籍外譯的關注度上升相關,如多篇涉及《論語》《牡丹亭》的論文都以“文化語境”為關鍵詞,還有學者從“文化語境”角度探討可譯性限度問題。
3.5.3 深化發展階段(2011年-2017年)
該階段以關鍵詞“系統功能語法”“英譯”為代表,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呈現出聚焦某些特定領域的縱向發展趨勢。以“系統功能語法”為關鍵詞的論文,注重相關理論的擴展與對比,如“批評性話語分析”的運用,或將元功能理論與“信、達、雅”進行對比,也有學者關注古漢語文獻的翻譯問題。以“英譯”為關鍵詞的論文中,關于典籍英譯的論文數量較多,關注度最高的是《茶經》和《黃帝內經》兩部典籍,也有學者嘗試運用功能語言學指導MTI典籍英譯教學。
國內很多學者從功能語言學理論出發,結合實踐實證與內省思辨,豐富和推動了翻譯研究的發展。借助CiteSpace知識圖譜及信息分析,可以對該領域發展的基本特點形成更加清晰的認識。
從功能語言學視角建構翻譯研究的整體理論框架,旨在為該研究領域指明基本方向及應遵循的基本范式。從20世紀80年代起,國內就有學者為該領域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胡壯麟先生最早在其專著中運用韓禮德語言學理論探討翻譯問題(胡壯麟等,1989:187-189),但并未發表論文進行專門論述。胡壯麟先生將功能語言學理論引入翻譯研究,引起了其后眾多學者的研究興趣,推進了兩個研究領域學術思想的交流與互鑒,如楊莉藜于1997年發表《系統功能翻譯學導論》(楊莉藜,1997:102-105+107)。遺憾的是楊莉藜雖然較早關注該領域,但之后沒有繼續相關研究,影響力有限。
國內為該理論模式建構做出貢獻的代表性學者是黃國文、張美芳和司顯柱,在翻譯研究的基本思路、方法步驟以及翻譯質量評估等方面首開先河。黃國文從多方面闡述了功能語言學視角討論翻譯問題的學術觀點,涉及語篇語言學(黃國文,2002a:1-2)、經驗功能(黃國文,2002b:1-6+11)、方法步驟(黃國文,2004:17-21)、語篇對比分析(黃國文,2006:15-23)、哲學視角(黃國文,2015:732-742+800-801),為功能語言學理論運用于翻譯研究奠定了扎實的基礎。張美芳曾與黃國文合作發表《語篇語言學與翻譯研究》(張美芳 黃國文,2002:5-9),為該領域被引次數最高、影響力最大的文獻。之后發表專著《翻譯研究的功能途徑》(張美芳,2005:13-61)及論文《翻譯研究領域的“功能”概念》(張美芳錢宏,2007:10-16+93),推進了功能語言學理論、特別是語篇分析理論在翻譯研究中的運用。司顯柱對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進行了系統化的闡述,以功能語言學和文本類型學為基礎建構了英漢互譯文本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司顯柱,2007:1-12),從微觀和宏觀的角度分析不同屬性的偏離對譯本整體質量的影響,并在已有模式的基礎上進行修正,在參數設定上增加了“負對等”(司顯柱,2008:57-60)和“體裁分析”(司顯柱,2012:11-16)。
其他學者還從元功能理論、語境理論、評價理論、語法隱喻理論角度進行了翻譯相關研究。功能語言學不僅為探討翻譯具體問題提供了新的思考視角,而且為構建翻譯理論框架提供了強有力的理論依據。從一定程度上說,翻譯理論界已初步形成了翻譯研究的系統功能語言學派(司顯柱等,2017:26)。
根據1997年到2017年之間以獨立作者或第一作者身份的發文量和被引量,筆者進一步測定了核心作者。發文量和被引量是文獻計量學評價體系中兩個基本指標,必須把發文量和被引量兩者結合分析,才能盡量避免偏頗(鐘文娟,2012:57-60)。此處發文量數據來源于在CNKI中以“功能語言學”和“翻譯”為主題檢索詞,檢索到某作者以獨立作者、第一作者身份所發論文數,不包括以第二作者身份發表的論文數,也不代表該作者在此研究領域全部相關論文總數。因CNKI被引量隨時間不斷變化,本文以定稿當日數據為參考。筆者首先借鑒普賴斯定律確定篩選核心作者的最低發文量和最低被引量,只要符合下列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項,就可以確立為核心作者的候選人。核心作者發文量需滿足公式Mp = 0.749表示發文最多作者的論文數),通過計算因此發文量設定在 3 篇及以上,符合此條件的作者共12位。核心作者論文累計被引量需滿足公式 Mc =(NCmax表示被引量最高作者的累計被引次數),通過計算≈23,因此被引量設定在 23次及以上,符合此條件的作者共23位。綜合以上數據去重后,核心作者候選人共30位。然后按照公式

進行運算,綜合兩項分值以確立核心作者。zi表示某候選人綜合指數分值,xi和yi分別表示該候選人發文量和被引量,和分別表示所有候選人發文量平均數和被引量平均數,兩項權重值分別設定為0.5和0.5。如表2所示,符合綜合指數100以上的核心作者共6位:司顯柱、黃國文、張美芳、陳旸、張先剛、柴秀娟,他們有著相近的研究取向,能夠持續產出高質量的研究成果。

表2 核心作者候選人綜合指數排

續表
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研究融合的程度,體現在其子理論與翻譯研究融合的深度與廣度,最突出的兩個研究熱點是:(1)元功能理論在翻譯研究中的運用;(2)功能語言學視角翻譯質量評估模式的建構。
4.3.1 元功能理論在翻譯研究中的運用
有學者從元功能理論對翻譯的啟示入手,再逐漸明晰功能語言學作為翻譯研究的新途徑,如《“元功能”“語域”理論與翻譯研究中語用取向思想的萌芽》(肖家燕 張東平,2005:30-34)《翻譯研究中的“元功能對等”》(黃國文陳旸,2014:97-102)和《以概念和人際元功能為導向的商業廣告翻譯策略》(李靜,2015:98-101)。
與翻譯研究結合最為緊密的是人際元功能理論,即語言用于人際交流,建立、維持和影響人際關系,表達對客觀世界看法的功能,由語氣、情態和評價等系統來實現(司顯柱 陶陽,2014:99-105)。相關研究涉及多種體裁,如詩歌(李發根,2006:97-107)、小說(譚暉 陳建文,2016:157-160+169)等文學類體裁,或如高校網頁(陳潔鵒,2013:112-113+129)、旅游外宣資料(錢蔚,2015:173-174)等實用類體裁。
4.3.2 功能語言學視角翻譯質量評估模式的建構
關于功能語言學運用于翻譯質量評估的研究,影響力最大的學者是司顯柱,于2005年最早發表了《功能語言學視角的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兼評〈孔乙己〉英譯本的翻譯質量》(司顯柱,2005:60-65),引起了其他學者的關注和反饋,贊同其將翻譯批評研究與功能語言學相聯系,擴大了翻譯質量評估模式的理論基礎,也指出評估參數設置不夠全面等缺點,如《司顯柱翻譯質量評估模式述評》(康雷鳴 張文慧,2010:148-150)《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的關系研究——評〈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研究——翻譯質量評估模式建構〉》(李慧,2014:67-69)。也有學者借助其技術路線指導翻譯質量評估,如《系統功能語言學視角下的翻譯質量評估——以〈你是人間的四月天〉英譯為例》(張偉偉,2017:129-132)。
1997年至2017年之間研究前沿變化,體現了理論構建與理論運用互為動力、螺旋上升的發展過程。通過“翻譯”“翻譯研究”“語言科學”“語境”“功能”“文化語境”“語篇分析”“系統功能語法”“英譯”這9個關鍵詞突現的年份區間和強度指數,可以看出功能語言學視域下翻譯研究前沿所獲得關注度的變化。在初級、泛化、深化三個互相交疊的發展階段中,體現了從完成理論模式初步構建到確立該模式的有效性和合理性,以及從同一突現年份區間內多理論多領域的橫向發展趨勢到聚焦某些特定領域的縱向發展趨勢的轉變。研究前沿的變化是通過內部和外部兩大推動力同時發生作用實現的,內部推動力主要指該領域核心作者的學術影響力,外部推動力主要指國家政策的影響力。
4.4.1 內部推動力
某一研究領域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中,高影響力的核心作者通過其專著和論文傳達學術思想,有利于激發學者對原本不了解領域的研究興趣,增加學術思想交流和互動的活躍度,形成較為穩定的學術共同體。試以黃國文教授為例,CNKI中收錄其撰寫的論文中與“語篇”相關度較高的17篇,集中發表于1997年至2007年之間,累計被引2831次,單篇最高被引次數544次,平均被引次數167次。而從功能語言學視域下翻譯研究相關論文中提取的關鍵詞“語篇分析”于2009至2013呈現了研究興趣的突然增長。在該領域,高影響力的作者持續發表高影響力論文,對該領域的研究關注點會產生積極的引導作用,雖然這種引導作用有時并不直接存在于被引關系中,有時也會經過傳播積累,間隔一段時間才能體現其效果,但是核心作者觀點與學術前沿推進之間存在較強的因果關聯。
4.4.2 外部推動力
國家政策和社會關注度的變化很可能影響翻譯實踐與翻譯研究。如“文化語境”“英譯”等關鍵詞的突現,體現了國家戰略對翻譯研究的影響。2011年后,國家加大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力度。在這樣的社會語境下,越來越多蘊含中國文化的作品得以翻譯和傳播,學界對于此類譯作的生產過程和傳播情況給與更多關注,也有越來越多學者運用功能語言學理論對此類譯作進行解釋和分析。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前沿“文化語境”“英譯”(特別是“典籍英譯”)的出現,一定程度上與黨和國家“文化走出去”重大方針政策的提出和落實相關,可見國家政策也會成為翻譯研究前沿更新的外部推動力。
本文借助CiteSpace可視化分析工具快速獲得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的核心信息,結合知識圖譜和文獻信息進行解讀,分析了該領域研究現狀、研究熱點、研究前沿與基本特點,為后續研究的提供較為客觀的數據支持。在過去20年中,功能語言學與翻譯研究已經實現了多維度多層次的融合,但目前仍存在以下不足:(1)學科之間互動不足。翻譯研究被看作功能語言學的一個應用領域,處于被動配合與接受的地位,翻譯研究對功能語言學的反哺作用被忽視。(2)研究領域分布不均。目前國內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關注翻譯教學的學者較少,關于翻譯教學課程與專業建設的研究相對較弱。(3)翻譯語種分布不均。基于功能語言學理論的譯本分析過度偏重于中英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只有少數論文涉及漢語與日語、韓語、俄語、蒙古語、阿拉伯語、維吾爾族語等語種之間的翻譯。總之,國內語言學家和翻譯學者以翻譯為內核,以功能語言學為徑路,取得了可喜的進展,期待今后對該領域的探討進一步深化、細化、系統化,豐富功能語言學視閾下的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