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藝術

【摘要】重奏，也被稱為“室內樂”，是最重要的、最受歡迎的古典音樂表演形式之一。二重奏，即由兩位演奏者合作完成演奏的室內樂形式。而鋼琴二重奏，則是由兩位演奏者在一臺或兩臺鋼琴上合作完成彈奏的二重奏形式，英文稱為“Piano Duo”。其中，兩位演奏者在一臺鋼琴上演奏被稱為“四手聯彈”;而兩位演奏者在兩臺鋼琴上演奏則被稱為“雙鋼琴”。本文將主要論述鋼琴二重奏的相關知識、四手聯彈與雙鋼琴合作的異同和鋼琴二重奏曲目分類三個方面。

【關鍵詞】重奏;鋼琴;藝術

【中圖分類號】J624?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我們先來聊聊鋼琴二重奏的相關知識。雙鋼琴（雙鍵盤樂器）這一形式最早出現在16世紀，著名的英國牛津大學《新格羅夫音樂與音樂家詞典》中提到：“最早的作品是英國作曲家法納比（Giles Farnaby，1560-1640）為兩架羽管鍵琴寫的二重奏，收錄在《菲茨威廉維吉那琴曲集》中”。反觀四手聯彈，最早的作品是由英國作曲家約翰·布爾（John Bull）于17世紀創作的。由此可見，雙鋼琴的出現早于四手聯彈。可是，為何四手聯彈的出現晚于雙鋼琴呢？在鍵盤樂器尚且依靠手工訂制，價格昂貴的16—17世紀，一臺樂器不是比兩臺樂器更容易實現嗎？其實，是因為當時的鍵盤樂器音域較窄，兩位演奏者若要同時演奏，其音域最少需要四個八度。況且，當時在合作演出中，一位演奏者多數情況下是女性。而那個年代的歐洲女性服飾又較寬大，不便于二人同用一臺樂器演奏。其實，上文提到的最早的四手聯彈作品實際上也只需要用三只手演奏，究其原因在于樂器本身音域的不足。

一般來說，四手聯彈作品，英文標題多為“for Piano 4 hands”或“for Piano Duet”，而雙鋼琴的標題為“for 2 Pianos”。從譜面來看，雙鋼琴大多為A4豎版樂譜，第一鋼琴與第二鋼琴聲部的樂譜排版在同一頁，以兩行樂譜為一排，上下平行，作品第一小節前標有“Piano I”“Piano II”或“Klavier 1”“Klavier 2”;而四手聯彈樂譜常使用A4橫版，展開樂譜后，左邊的頁為低聲部，右邊的頁為高聲部，兩個聲部的內容左右排版，每頁只顯示一個聲部的內容，每頁樂譜前標有“Prime”（高聲部）或“Secondo”（低聲部）。

為了兩位演奏者在四手聯彈演奏中相依而坐的舒適與便利，可使用長琴凳（80cm以上）或使用高度可調的兩個標準琴凳（琴凳縱向擺放）。對于雙鋼琴來說，兩臺樂器的擺放就需格外注意了，兩臺鋼琴琴鍵對立琴身并排，第一鋼琴鍵盤方向朝左，第二鋼琴鍵盤方向朝右。左側第一鋼琴開大蓋，右側第二鋼琴則需要把蓋板卸下。這是標準的雙鋼琴擺放，可以獲得最好的音響、視覺效果。

四手聯彈與雙鋼琴同屬于鋼琴二重奏，那么這兩種形式在合作上有何異同呢？

兩種形式之“異”顯而易見，四手聯彈比雙鋼琴少一臺樂器。因此，又進一步延伸出下面幾個問題：第一，溝通的難度不同。兩種形式下兩位演奏者的位置和其相互距離不同，因此導致兩者溝通與交流難度的差異。在四手聯彈演奏中，兩位演奏者相依而坐，觸手可及，可以輕松地看到合作者的手與觸鍵過程，眼神、呼吸、動作等交流都非常便捷;而雙鋼琴演奏時，兩位演奏者需對立而坐，相隔甚遠，甚至連豎起的譜架都可能成為兩者之間視覺溝通的“障礙”。第二，相互的影響不同。雖然有上文第一點合作交流的便利性，但四手聯彈時，兩位演奏者關系有時會過于“親密”，演奏的音域過于接近，偶爾還會出現手位的重疊甚至交錯;而在雙鋼琴這一形式中，兩位演奏者都有屬于自己的、完整的“全鍵盤”，演奏起來自如許多。第三，演奏的音域不同。雖然不少四手聯彈的作品出現了聲部的“重疊”“交錯”，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通常情況下，兩位演奏者的音域相對穩定。如高聲部通常在中高音音域演奏，而低聲部通常徘徊在中低音音域。因此，兩者的音響平衡也相對穩定。反觀雙鋼琴這一形式，兩者都有上文第二點中所描述的“全鍵盤”，兩者都可在任何音域演奏，沒有音域的局限性。第四，踏板使用的不同。在四手聯彈中，通常情況下由低聲部的演奏者使用踏板;而雙鋼琴演奏時，兩位演奏者都需要使用和控制各自樂器的踏板，這就對二人配合的默契程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第五，音響把握難度不同。四手聯彈時，兩位演奏者演奏同一臺樂器，不需要考慮樂器間的“平衡”，而只需要考慮自身的“平衡”;雙鋼琴演奏對音響的把握則復雜得多，演奏者需要根據兩臺鋼琴間音量、音色的差異來決定是否需要或者如何調整自己的聲音。第六，聽覺角度不同。四手聯彈時，兩位演奏者相依而坐演奏同一臺鋼琴，聽覺角度非常接近，更容易判斷“平衡感”;而雙鋼琴中兩位演奏者對立而坐，其聽覺角度差距甚遠，演奏者各居一側，所聽到的音響也不全然相同，“平衡感”更難判斷。

兩種鋼琴二重奏形式有如上諸多之“異”，難道就沒有“同”嗎？答案是：當然有！而且這些相同之處非常重要，作為合作的藝術，兩種鋼琴二重奏的形式都需要：第一，“合作”的意識;第二，“傾聽”的習慣;第三，“有效”的合作練習。

合作的意識。所謂“合作”，就是人與人之間（或群體與群體之間）為了達到共同的目的，彼此相互配合的一種“聯合”的行動。而成功的合作通常需要幾個主要的條件：首先，一致的目標。任何“合作”都需要共同的目標（至少是短期的共同目標）。其次，統一的認識。即合作者對共同目標的實現方法、具體的步驟等有基本一致的認識。最后，相互信賴的合作氣氛。創造溝通暢通、相互理解、彼此信賴、互相支持的良好氣氛是有效合作的重要保證。對于鋼琴二重奏的配合，不論是四手聯彈或雙鋼琴，都離不開演奏者的“合作”意識。首先，制定一致的目標，如明確作品的風格、速度、性格、情緒等;其次，對如何實現這些目標達成統一認知，如練習方法、排練次數、作品的細節處理、具體彈法等;最后，溝通順暢，相互信任，如對作品的理解、感受、想法、彈法充分交流，能夠傾聽和采納對方的意見等。

傾聽的習慣。在合作的演奏中，“傾聽”尤為重要，也是作為“合作者”應具備的素質。傾聽自己、傾聽對方、傾聽自己與對方音響的整體。在二重奏中，作為參與其中的演奏者之一，必須時刻關注并傾聽另一位演奏者的彈奏，及時對其彈奏做出判斷與反應，并傾聽自己與合作者所演奏的整體效果。不只關注“我怎么彈”，還需要時刻關注“Ta怎么彈？”、“因為Ta這么彈，所以我要怎么彈？”，最后判斷“我們彈得如何？”。筆者認為，鋼琴二重奏（或者任何形式的合作演奏），解決如何“傾聽”的問題，養成細致“傾聽”的習慣是最重要的。

那么在鋼琴二重奏中如何解決“傾聽”的問題？如何養成“傾聽”的習慣呢？那就得談談練習了。

有效的合作練習。鋼琴二重奏的合作練習，如何做到“有效”？首先，拆分聲部練習。該練習是指兩位演奏者拆分出作品中的單個或多個聲部進行配合練習，或對不同聲部進行不同組合的練習。如雙鋼琴中對第一鋼琴高聲部與第二鋼琴低聲部進行拆分聲部的練習，如四手聯彈中第二聲部（低聲部）左手與第一聲部（高聲部）右手進行組合練習等。該方法的練習，可以提高演奏者相互傾聽的細膩度，使其對作品、對合作者的聲部有更細致的了解，也可以關注到更豐富的層次與線條，從而提高對作品的整體把握。其次，分配力度練習。該練習是指兩位演奏者運用、安排、變化不同的力度進行彈奏、傾聽與練習。如雙鋼琴中，兩位演奏者一同演奏，但第一鋼琴使用相對較弱的力度，而第二鋼琴使用較強的力度，使第一鋼琴演奏者明確清晰地聽到第二鋼琴聲部的演奏。如在四手聯彈中，第一聲部（高聲部）奏弱奏，第二聲部（低聲部）奏強奏，使第一聲部演奏者更細致地聽到第二聲部演奏者的彈奏。該方法的練習可以使作品中那些容易被忽視的聲部、線條、和聲、細節等被兩位演奏者更清晰地傾聽到、感知到。也可以使兩位演奏者在一些齊奏段落中更明確地了解到對方在做什么。最后，獨立傾聽練習。該練習是指一位演奏者單獨傾聽另一位演奏者。如雙鋼琴中，第一鋼琴不演奏，而認真傾聽第二鋼琴的演奏，如在四手聯彈中，第二聲部（低聲部）不演奏，單獨傾聽第一聲部（高聲部）的演奏。這樣的練習，可以使演奏者對彼此的演奏內容和處理方式更加了解，更懂“Ta想怎么彈”，從而更好地相互配合。

最后，筆者簡要介紹一下鋼琴二重奏的兩大曲目分類：第一類，原創作品;第二類，改編作品。原創作品是指作曲家專為四手聯彈、雙鋼琴演奏形式創作的作品。如莫扎特D大調雙鋼琴奏鳴曲（K.448）、舒伯特f小調四手聯彈幻想曲（D.940）、德沃夏克四手聯彈斯拉夫舞曲、肖邦C大調雙鋼琴回旋曲（Op.1）、阿連斯基與拉赫瑪尼諾夫的雙鋼琴組曲等。改編作品，即從作曲家本人或其他作曲家的交響樂、室內樂、聲樂、弦樂作品等改編成四手聯彈、雙鋼琴的作品。如格里格/魯特哈特《培爾·金特》組曲、柴可夫斯基/埃科諾穆《胡桃夾子》組曲、莫扎特/李斯特《唐璜的回憶》、李斯特交響詩《前奏曲》等。鋼琴二重奏曲目非常豐富，不同程度的演奏者都可以找到適合的作品進行學習與演奏。

學習、演奏鋼琴二重奏，可以提高演奏者的聽覺判斷能力、溝通合作能力、自主學習能力，亦可提高演奏者自身綜合水平，增強學習的豐富性與趣味性，并體驗不同演奏形式所帶來的愉悅與樂趣。近年來，鋼琴二重奏這一室內樂形式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國內舞臺，越來越受我國人民所喜愛。筆者希望鋼琴二重奏能更廣泛地為人所熟知與欣賞，也希望更多的人熱愛、演奏鋼琴二重奏，并不斷地挖掘并體驗合作的魅力。

作者簡介：陳思（1988—），女，山東，博士，研究生，助教，武漢音樂學院鋼琴系，研究方向：鋼琴演奏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