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片中的一抹溫情

黃詩佳

【摘 要】電影《逍遙法外》是一部由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導演、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湯姆·漢克斯領銜主演的，由真實故事改編而來的犯罪片。影片節奏明快，在敘事結構上十分巧妙地運用了順敘、倒敘和插敘為觀眾講述了一個天才少年的完美犯罪過程。影片除了反映警匪這一主題之外，還反映了很多值得我們分析探究的主題內容，為影片添彩不少。

【關鍵詞】史蒂芬·斯皮爾伯格；犯罪片；鏡像理論；價值觀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24-0084-02

在電影《逍遙法外》中，斯皮爾伯格也沒有忘記對愛的執著追求，難舍犯罪片中的一抹溫情。影片中弗蘭克的完美人物塑造對影片主題的反映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從小生活在一個富裕而又美滿的家庭，父母恩愛和睦，父親是他無比崇拜、讓他禁不住想去效仿的偉大榜樣。但好景不長，弗蘭克父親的商店因為偷稅被政府查處，弗蘭克一家優越的物質生活一去不復返。伴隨著父親的破產，不好的事情接踵而來：母親出軌、父母離異……年幼的弗蘭克接受不了猝不及防的種種打擊，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家出走，缺失家庭之愛的他不惜走上犯罪斂財的道路，試圖找回家庭的溫暖。

一、對親情缺失的尋找

這部電影體現了弗蘭克成長過程中的快樂、受傷與迷途知返。影片開頭部分對弗蘭克的生活背景以及家庭變故作了詳實描述，父母離異致使弗蘭克家庭破碎，導致了他成長過程中親情的缺失。本片中出現過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通過對比來展現弗蘭克對親情的渴望。

老弗蘭克是一位成功人士，受人贊許，不僅是別人眼中的成功榜樣，更是小弗蘭克眼中無比偉大的父親。影片剛開始，弗蘭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家里，優雅美麗的母親端著紅酒和小弗蘭克跳舞，一旁的老弗蘭克驕傲地向兒子講述著自己與妻子浪漫的愛情故事，母親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地毯上，趁著小弗蘭克去拿毛巾的空閑，夫妻二人就恩愛地跳起了舞，此時此景讓小弗蘭克幸福無比。

法國心理學家拉康關于人的成長，有一個“鏡像理論”。他在《“我”之功能形成的鏡子階段》中探討了人的成長，相當于鏡子面前的自我認識過程。第一個階段，孩子認為鏡中的是他人；第二個階段，孩子認出了鏡中是自己的形象，混同“自我”與“他者”；第三個階段，是他迷戀鏡中的影像，希望“他者”成為“自我”。[1]電影的主人公弗蘭克與布倫達兩個人物正是印證了這一理論。弗蘭克在冒充醫生的時候，遇見了和家里鬧掰的小護士布倫達。家庭破碎的弗蘭克孤獨無依，試圖在人群中尋找照見自我的“鏡子”。小護士布倫達傻乎乎地招人愛，她因為墮過胎而被父母嫌棄和家里鬧掰了，在弗蘭克眼里，布倫達就像是鏡子中的另一個自我，即便自己身邊美女如云，他還是選擇了和自己處境很像的布倫達，對他來說認識真正的自我比得到愛情更重要，他想擺脫漂泊不定的生活，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他甚至不惜一切想要幫助她重回家里，讓她的家庭重歸美滿。

弗蘭克在布倫達的家里感受到了久違的家庭溫暖。布倫達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節目一起快樂歌唱，弗蘭克坐在中間，此處導演用了一個推鏡頭，先是展現四個人坐在一起的場景，接著將鏡頭推近到只剩下弗蘭克一人，前后對比鮮明，凸顯了弗蘭克內心的孤獨寂寞，弗蘭克左右張望著布倫達一家三口，內心有些尷尬和失落，也有說不出的羨慕。飯后，布倫達的父母在廚房里一起哼著歌洗碗，夫妻兩人有說有笑，此處導演用了一個拉鏡頭，以弗蘭克的主觀視角拍攝布倫達父母二人，然后鏡頭拉遠，站在門旁的弗蘭克微笑著看著這對恩愛的夫妻，不禁黯然神傷，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如果是他的父母那該多好。布倫達的美滿家庭讓弗蘭克貪戀不已，他決定收手，選擇和布倫達結婚，想要再次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弗蘭克不惜一切幫助布倫達重回家庭感受溫暖，其實是對自己親情缺失的尋找與彌補。

弗蘭克失去了友情與愛情，難以接受父親去世的噩耗，他瘋狂地逃下飛機找到母親的家。外面冰天雪地，透過窗戶，弗蘭克看到母親和她的現任丈夫談笑風生，當他得知窗前和他對話的小女孩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后，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柔情和絕望。很顯然，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屬于自己的家庭，母親的新家庭更不可能會有他的一席之地。刺眼的警車燈閃著，一群警察來逮捕他，此時窗內一家三口的溫馨溫暖和窗外站在雪地里衣衫臟亂單薄、狼狽不堪的弗蘭克形成鮮明對比。此刻，他選擇束手就擒，主動上了警車。在警車的后視鏡里，弗蘭克絕望地看著母親幸福的家，此情此景渲染了他心中失落與無奈的情緒。

卡爾是聯邦調查局的一名探員，在影片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當弗蘭克問及他的家庭時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其實卡爾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單之人，缺失家庭之愛這一點和弗蘭克很像，這也是后來卡爾和弗蘭克關系轉變的一大重要原因。在弗蘭克眼里，卡爾和自己不過是同一類人，所以每當圣誕夜，弗蘭克都會給卡爾打電話問候。而卡爾也是深深了解弗蘭克，諷刺弗蘭克除了給他打電話便沒人可以關心了，這也刺到了弗蘭克內心的痛處，使他慌亂失措地掛掉電話，不想聽到卡爾的嘲笑。弗蘭克最終改邪歸正和物盡其用的完美結局讓人感到寬解安慰，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創造出一個不安分的孩童，而一名具有良知的人物讓這樣的孩童終于回到人生的正軌，家庭與親情在一個人的人生旅程中占有無與倫比的重要地位。

二、對父子關系的展現

父親是弗蘭克一直以來效仿的榜樣，父親講的兩只老鼠的故事讓他受益匪淺，是父親告訴他人靠衣裝，好像穿什么樣的衣服就能做什么樣的職業，用項鏈和女人套近乎這招也是從父親那里學來的，他無疑教會了弗蘭克如何“走捷徑”成功。他跟著巧舌如簧的父親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行騙技巧。在學校里，同學們嘲笑他的穿著打扮十分老套，而他順水推舟，靠著出色的口才和應變能力騙過了同學和老師，當了一周的老師。當老弗蘭克得知兒子行騙時，并沒有驚訝，也沒有去阻止兒子行騙，而是以一種欣賞和欣慰的態度接受兒子行騙的事實。在他眼里，無論兒子做了什么事他都無所謂，這是他愛兒子的一種方式，盡管是一種溺愛。

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中的文學反映論主張“文學活動是人的主體對于客體的認識與反映”。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作品總是充滿他個人的智慧以及對人性的深刻思考。影片中湯姆·漢克斯扮演的卡爾散發著人性化的光芒，使得卡爾的人物形象更加鮮活豐滿。剛開始弗蘭克和卡爾是一逃一追的天敵，但伴隨著劇情的發展，兩人儼然成了一種變異的父子關系，產生了形同父子的默契與情感，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作為聯邦調查局探員的卡爾平凡踏實，雖然在他眼里，弗蘭克不過是個孩子，但他并沒有以長輩的身份對弗蘭克說教，也沒有對弗蘭克強加觀念，而是將不同選擇會產生的不同后果說給弗蘭克，讓他自己選擇，他一直在努力教弗蘭克如何面對社會。

卡爾痛恨弗蘭克的狡猾與罪行，卻又忍不住欣賞他的機智與才華。卡爾對弗蘭克的溫情關懷使得這部犯罪片中警匪之間的關系不再那么冷酷無情，從父子關系的角度發掘弗蘭克柔軟的內心世界。弗蘭克進入聯邦調查局工作后不堪重負，想要再次逃脫，他又搖身一變穿上了帥氣的飛行員制服，知道他要逃走的卡爾追到了飛機場但是并沒有把他抓回來，而是選擇信任弗蘭克，堅定地相信他會自己回來繼續上班，弗蘭克也沒有辜負卡爾的期望。弗蘭克和卡爾之間有真正平等的溝通，弗蘭克在外流浪時，卡爾是圣誕夜里唯一一個可以聆聽弗蘭克電話的人，雖然剛開始卡爾對自己的過去有些隱藏，但也敢于坦誠承認，這也是弗蘭克對卡爾信任的原因之一。是卡爾讓弗蘭克洗心革面，改邪歸正，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到了對的地方。

三、對美國式價值觀的表達

本片在展現緊張激烈的警匪追擊時又張揚了人性的善良，成功構建了美國的國家形象，體現了美國式價值觀。[2]老弗蘭克在演講臺上的發言講述了兩只老鼠的故事，面對相同危險境遇的兩只老鼠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心態與反應，直接放棄后的死亡與垂死掙扎后的重生，凸顯了逆境中堅持的重要性。老弗蘭克以自己是那只通過不停掙扎最終逃出牛奶桶的老鼠而自豪，對生命決不放棄的精神是一種美國式價值觀。

本片由真實發生的故事改編而來，弗蘭克的身上無形中體現了英雄主義的美國式價值觀。弗蘭克靠著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到處坑蒙拐騙，他可以隨時根據現實情況改變身份，令人拍案叫絕的是他還會制造假支票，而且銀行都分辨不出來。一個不到19歲的少年用自己偽造的支票騙得了四百萬現金，在酒店里和卡爾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在機場的順利逃脫，最后為聯邦調查局經濟犯罪科效力，等等，這些事情看起來都是那么不可思議，弗蘭克的形象儼然成了無所不能的“英雄”人物。影片中，在弗蘭克父母離婚這段，有這樣一句臺詞：“有法律，這個國家的每一件事都要合法，所以我們要作一些決定，很多時候這些決定都是由法庭來作的。”不會有人因為離婚而打架，想要受誰監護簽個字就好，法律完全可以解決。當弗蘭克在異國他鄉被逮捕的時候，卡爾堅定地說弗蘭克由他監護，無論弗蘭克被帶到哪里他都應該跟著，并向弗蘭克承諾他一定會把他引渡回美國，美國法律會保護美國公民的安全，無論你身處哪個國家。卡爾費盡千辛萬苦將弗蘭克引渡回美國，也凸顯了對生命和人權的尊重，體現了超越國家的深層思索。

“電影可以影射可以反諷，但現實就是現實，誰也無法走出這枷鎖，再偉大的斯皮爾伯格也不可能違反這無形的圭臬。”[3]影片借弗蘭克大大戲弄了美國聯邦調查局一番，但經過卡爾一幫人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和精力之后空手而歸，斯皮爾伯格還是仁慈地賦予了美國聯邦調查局終極關懷的褒揚，但實際上是對美國政府無所不能、權傾天下的暗喻與認同，政府和法律主宰著公民所謂的自由和民主，弗蘭克最終的落網是注定的。

四、結語

電影《逍遙法外》不僅反映了警匪這一主題，導演斯皮爾伯格在影片中通過弗蘭克這個人物也反映了對親情對愛的渴望與追求，以及弗蘭克分別與父親和卡爾之間不一樣的父子關系與感情。影片中很多細節之處也傳遞了在逆境中求生存、英雄精神、人權至上和法律主宰一切等美國式價值觀。

參考文獻：

[1]陽雯.《七月與安生》的女性主義鏡像人物分析[J].電影文學，2017，（11）：82-84.

[2]陳林俠.跨文化背景下中國電影的國家形象建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4（1）：228.

[3]湯彩燕.以老鼠的名義戲弄貓—關于《逍遙法外》[J].電影評介，2003，（07）：3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