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曖昧表達考察日本文化

陸楠楠

【摘 要】日本人的語言曖昧，為了避免沖突，日本人在交往時往往用語比較曖昧，不直接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從而營造和睦的人際關系。日語的曖昧表達是日語語言文化的顯著特點，日本也是世界上使用曖昧語最多的國家。曖昧表達歷史悠久，表達形式豐富多樣。這種在日本人的日常交際中起到潤滑劑作用的曖昧語，是日本人注重維護人際關系和諧的重要表現，也蘊含著深刻的文化根源。本文主要就曖昧語的表達形式來考察其文化背景，以幫助廣大的日語學習者更好地把握日語曖昧語文化。

【關鍵詞】曖昧表達；主語省略；文末省略；日本文化

日語的曖昧表現在日本社會交往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所謂曖昧表現，指的是說話的內容變得委婉，富有言外之意和微妙感覺的模糊表現。《廣辭苑》中，解釋“曖昧”的定義是“不確定、內容含糊、不清楚”。曖昧表現是日語的特色，反映出日本人的思想和民族文化。因曖昧語言可以緩和人際關系，日本人在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曖昧語言。本文主要從日語的曖昧表現形式來探究其背后的文化根源。

一、從省略來看日語的曖昧表現

省略是日語的獨特表現，在日本人的日常會話中，總會無意識地使用省略表現。省略的這種曖昧表現，在人與人的交往中，可以避免沖突。回避真實的想法和意見，而不會造成人際交往中的矛盾。日語中的省略表現有很多，下面就主語省略和文末省略具體地分析日語的曖昧表現。

1.主語的省略

日語中，經常省略人稱代名詞，日語中的人稱代名詞雖然很豐富，但是其使用率很低，這也是日語曖昧性的魅力。比如說“わたし”這個人稱代名詞在會話中就經常省略。“あなた”在日語中往往指對戀人的稱呼，平時一般不經常使用。“かれ”有“男朋友”的意思，或給人一種不禮貌的感覺。因此，在日語中，經常省略主語，由聽話人判斷的情況較多。

日語中，在表達感情的時候，也經常省略主語。比如，“（わたしは）とても楽しいよ。——（我）很高興。”、“（わたしは）とても悲しかった。——（我）很難過。”等。在日語敬語中，主語也經常被省略。例，“（わたしは）來週のパーティーには出席いたします。（あなたも）出席なさいますね。——（我）參加下周的聚會。（您）也會出席吧。”這樣省略了人稱代名詞，不僅可以表示自己的謙遜，還表達了對對方的尊敬。

據國立國語研究所的調查，省略主語的句子占總數的74%。日語的這種曖昧表現對外國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主語的省略，給人以想象空間，可以說有一種“不說為妙”的樂趣。

2.文末的省略

文末省略是日語曖昧表現的特征之一，也是曖昧表現的一個重要形式。下面列舉典型的例子——“どうも”“ちょっと”來分析日語的曖昧性。

“どうも”在不同情況下使用的方式也不一樣，所以人們稱其為“萬能句”。有些人開玩笑說：“如果讓我說一句‘どうも，我就能去日本全境了。”。比如，“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表示感謝，“どうも（すみません）”表示道歉，“どうも（久ぶりです）”表示寒暄……也就是說，“どうも”背后隱藏著很多內涵。那是所謂的“言外之意”。理解“語言的言外之意”需要根據會話環境和會話雙方的關系來進行判斷，才能明白“どうも”背后省略的意思。

“ちょっと”是表示拒絕的曖昧表現。例如，“森さん、今週の日曜日、映畫を見に行きませんか——小森，這周末，一起去看電影，怎么樣”，小森答到“今週はちょっと...”“ちょっと”并不是直接拒絕，即使不說出那個“去不了”的理由，對方也會明白，所以也就不徹底拒絕了。說話人想拒絕，但文末省略了，就暗示了“不太方便”等顯著的拒絕。對于別人的邀請，即使不同意也很少直接說“不行”、“不去”。拒絕的省略，可以避免給雙方帶來不愉快的結果，不傷害對方，還可以保持雙方和諧的人際關系。可以說“どうも”、“ちょっと”是日語曖昧性的很好詮釋。

二、從曖昧表達考察日本文化

語言也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與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曖昧表達是日本文化的典型，本章考察曖昧表現背后日本文化的要素和特征。

1.集團意識

日本人的集體意識非常強烈。集體意識是指自己屬于某個特定集團的意識。可以說這是日本人最獨特的國民性。不管做什么，都強調集體的努力，這種思想不會讓日本人明確地說“不”，即使在必須拒絕的時候，也要先考慮人和人的紐帶，盡量使用委婉的曖昧表達。無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都需要維持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的方法。珍惜與同事和家人的人際關系。

2.以心傳心

根據《廣辭苑》的解釋，“以心傳心”的意思是“所想不通過語言，而是從彼此的心傳達給對方。”在日本，人們沒有明確的態度，喜歡模糊的語言，并且在想直截了當地拒絕對方的時候，總是委婉地拒絕。以心傳心是日本一種極具特色的交流方式。原本是佛教用語，受到宗教信仰的影響，日本人自古以來就崇尚禪宗的思想，重視禪宗的心理。日本人在日常對話中，比起使用明確語言進行交流的方式，更傾向于心與心的接觸。這是日本人主張對語言的作用持有懷疑態度，通過語言表達心理的不可能性。日本人有依靠直覺和觀察來理解說話人意圖的習慣。因此，曖昧的、不完整的語言是對聽者非常有禮貌的表達。

這也受“察し（體察）”文化的影響。經常說這個文化是日本人的傳統文化。筑島謙三說，日本人意識的一個特色是“把自己放在別人的立場上的體貼之心”。日本人相當重視“沉默寡言”。日本人認為，曖昧的語言本身也是一種美。這種獨特的審美意識是“以心傳心”的語言魅力。

3.和之意識

以和為重在日本人的價值觀中是最顯著的。這也與日本社會的同質性和集體性有關。與人交往的時候，日本人比什么都重視和。也就是說，首先要避免讓周圍的人為難、傷害、丟人等語言和行動。日本人與其他民族相比，具有強烈的同質化心理，即重視“集體中的自己”。集體利益高于一切。只要離開集體，就會感受到危機和空虛。日本人為了保持集團性，經常抑制個性，向集體妥協。可以說，他們沉迷于自己獨特的曖昧文化。并且，在這個島國中，經歷了許多的戰亂。但是不管怎么爭執，周圍都是海，所以無法逃出去。最終必須以某種形式與敵人妥協，尋找共存之路。安分守己，從而保持和睦。

三、結語

曖昧語是日語語言學的重要的一部分。日本人崇尚“以心傳心”的禪宗文化，對任何事情都不持明確態度，在日常對話中隨處可見。曖昧語的形成，其背后隱藏著集團意識、以心傳心和以和為重的日本文化根源。因此，對日語學者來說，學習日語時，不能單純地強調語言表面意思，還要了解日本的風土人情、日本人的心理和獨特的文化。只有這樣，才能熟練地使用真正的日語，體會到日本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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