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婕宇

我義憤填膺,寫下一紙訴狀,將現實告上法庭,罪名是剽竊。
是的,說來你可能不信,現實正剽竊劇本中的情節,現實正變為無比真實的虛假。
我不喜歡綜藝,因為其虛假且矯揉造作,但現今冷眼看來,現實儼然一場大秀,劇情狗血,充斥著偽善和不真實。
我在法庭上斥責現實為什么竟犯下如此罪行,現實掩面而泣,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我是被冤枉的!”現實向我指認幕后主使,“是他們,是世人逼迫我剽竊!”現實淚流滿面,我不忍心對他更多指責。
我將銳利的目光投向世人,列舉他們的罪行。世人多么虛偽呀,精心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精心維護粉飾的假面,保持著溫暖的合群,但又懷著虛妄的期許,企圖用自己的表演來操縱現實,使現實走上自己在頭腦中預演的軌跡。他們都像堂吉訶德一樣,扮演著末日的騎士,內心自知行為荒謬,卻又樂此不疲。
是的,世人的罪名便是放不下自己的偶像包袱。世人同樣高聲喊冤,急忙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們也不想矯飾,也不想化裝,但若撕下角色的面具,放縱自己的真性情,怎么可能被所有人接受,怎么可能與所有人相安無事地相處?扮演、面具,這一切都是為了拉近與彼此的距離呀!”我愣住了,人不能赤裸裸地行走于世,的確需要裝扮。畢竟,完美無缺才是最保險的處世策略。
我迷茫了,世人剽竊劇情、剽竊身份卻被無罪釋放。他們都有苦衷,那么到底為什么虛假統治了我們的世界?無解。
地鐵上烏煙瘴氣,人頭攢動,人們故作姿態,小心翼翼地隱藏。是呀,今天的大家也在努力地扮演著!
我下了地鐵,逃離。不知不覺來到了西山,登頂,都市在視野中凝縮為一個點。
何必扮演呢?只為與這世界拉近距離嗎?我可以在肖邦的裝飾音中感受最爽心的迷醉,于春天飄落的樟樹葉中體會生命的輪回,我可以在細微處,穿破世界的表象與世界本身相擁。
世人竊竊私語,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罵我“消極避世”。
非也,我認同“無罪釋放”,但我還是我。
教師點評
作者開篇就告現實的狀,極具想象力。何罪之有?“剽竊。”現實正在剽竊劇本中的情節,而根源卻是扮演角色的世人。接著,在與現實的對話中,作者逐步揭示了“真”與“假”的辯證性。作者可以認同無罪的現實,卻并不趨同之。結尾呼吁純凈的現實世界,呼吁“真”的回歸,“我還是我”這樣的煞尾收束明快有力。本文兼具同理心、警戒心、責任心,對現實有清醒的認知,眼光與格局了得。此外,通篇采用擬人手法,亮點鮮明,個性十足。(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