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軍蘇-25：“蛙足”新跳躍

選鋒

從回蕩在阿富汗崇山峻嶺問的隆隆巨響，到掠過敘利亞沿海平原上空的驚雷，極具傳奇色彩的蘇霍伊蘇25攻擊機始終活躍在蘇聯/俄羅斯空軍的一線單位中。早在阿富汗戰爭時期，這種威力強大的噴氣式攻擊機便在西方世界贏得了“蛙足”的別稱，而依托著多輪技術升級，它正在不斷發出新的、強勁的“跳躍”。

俄軍蘇-25實力概覽

2015年8月，俄羅斯空天軍橫空出世，俄羅斯空軍成為空天軍架構中的主要力量。與這一軍兵種體制大調整相適應的是，俄空軍的戰術飛機結束了近20年的持續規模壓縮，轉而進入不斷擴充實力的上升通道。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裝備著近距離空中支援機型蘇-25的一線部隊也持續得到加強，而通過技術升級，在役的和庫存的蘇-25都為未來更長時間的服役做好了準備。

俄空軍單座和雙座蘇-25編隊行動的情形

自1975年2月首飛以來，堅固、高效、造價合理的蘇-25亞音速攻擊機在蘇聯空軍中持續保持大規模列裝態勢，也取得了優異的出口成績，其量產一直延續到20世紀90年代初期。目前，“蛙足”的身影仍可以在全球19個國家的空中武裝力量中看到，總體在役數量在250-300架之間。與此同時，俄羅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還擁有相當數量的庫存蘇-25，它們在必要時可以恢復到服役狀態，用于列裝本國部隊或出口。

在“蛙足”的同級別對手——美國的A-10“雷電”攻擊機已經進入全面告別的倒計時之際，蘇25則通過升級航電設備等做法以求“常葆青春”。按照俄空軍的說法，蘇-25的服役期至少會延續到2030年，如此一來，這款攻擊機的在役壽命就將長達半個世紀。就算蘇式軍機素來享有機身堅固和動力裝置易于維護的聲譽，但這樣的“長壽”對于一款問世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蘇聯戰術飛機來說也是極不尋常的。

1991年蘇聯解體之后，俄羅斯空軍繼承了多達560架蘇-25，其中包括80-90架蘇-25UB雙座教練機，這些蘇25大多是于1986～1991年間制造的第9和第10批次的晚期量產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里，俄羅斯蘇25的利用率都非常低，更有大批蘇-25被直接轉入封存，不過自2010年以來，隨著俄軍強化訓練體系并積極參與境外的軍事行動，依舊涂著紅星標識的蘇25迎來了新的服役高峰時期。

當前，俄空軍大約擁有130～140架單座蘇-25和25～30架雙座蘇-25UB，它們列裝了多個前線航空團。其中，第侶強擊航空團（2個中隊）駐切爾尼戈夫卡，第37混成航空團（1個中隊）駐克里米亞的近衛軍村，第266強擊航空團（2個中隊）駐奧洛維揚納亞，第368強擊航空團（2個中隊）駐布瓊諾夫斯克，第960強擊航空團（2個中隊）駐濱海阿赫塔爾斯克。而之前于2009年12月解散的著名的第899“奧爾善斯基”強擊航空團也在2017年恢復編-制，目前擁有24架蘇-25單座和雙座機，駐扎在俄羅斯中部的布圖爾利諾夫卡。

此外，數個單列的空軍基地中也編有蘇-25單位。包括利佩茨克的紅旗國家航空訓練和軍事評估中心的1個蘇-25中隊、第999航空基地的1個中隊，以及第195航空訓練基地的1個作訓中隊等。

機炮仍是蘇-25的“看家武器”之一

“相對適度的修改階段”

俄軍對蘇25的技術升級大約始于2005年，升級后的型號加上SM的后綴。這一工程至今仍在進行著，而且不斷注入新的內涵，持續提升著“蛙足”的戰斗力。

第一階段的升級，旨在將在役的各生產批次蘇-25升格為蘇-25SM標準，核心內容是將原有陳舊的模擬任務套件改為數字套件，包括全新的PrNK-25SM導航/攻擊套件和配套的BTsU-25任務計算機，以實現數字系統和既有機載武器系統的集成。

蘇-25的機頭右下方清晰可見雙管機炮

單座蘇-25的座艙布置

新的導航系統基于Ts-06 K慣性陀螺儀系統，該系統可以對衛星導航接收器的數據進行校正，據稱校正后的精度在15米以內，之前的精度范圍則為200米。如此一來，升級后的蘇-25SM能夠選擇對已知位置的固定目標使用制導或非制導炸彈，顯著提升了在惡劣天氣中和在夜間作戰的能力。

升級的航電設備還包括KAI-1-01平視顯示器和多功能彩色顯示屏，通過數顯地圖和戰術數據來提升飛行員的態勢感知能力。還采用了新的飛行數據記錄儀和視頻記錄系統，一則便于飛行員的任務匯報，二則能夠監測機身狀況以利于后續的維護。

俄羅斯空軍第368強擊航空團基地一景

SM升級也提升了蘇-25的戰場生存能力，主要做法是把無線電和電子集成艙等重要設備從易受攻擊的尾部（熱尋的導彈的主要打擊部位）移到了受到更好保護的機身前部，另外還配備了L-150/16型全向式雷達定位告警系統（RHAWS）。此外，蘇-25SM的所有新增設備都具備一定的自檢能力，從而使飛機在行動前和行動后維護時間分別縮減了25%和30%。

從總體來看，盡管蘇-25原有的導航套件和目標套件被更準確、更可靠的數字設備所取代，不過，“原始”的激光測距儀/目標指示器仍被保留，使得初期的SM升級仍停留在“相對適度的修改階段”。

持續升級后的蘇-25具備在各種天氣條件下行動的能力

在武器方面，蘇-25SM引入了新型掛架，增加了掛載能力。蘇-25SM可以在水平飛行時發射原有的Kh-25ML和Kh-29L激光制導導彈，具備在一次射擊中同時打擊兩個不同目標的能力;非制導的S-13T空地航空火箭彈（B13L型5管火箭發射巢）可以選用爆破彈和穿甲彈;在自衛武器方面則可以使用R-73近距空空導彈。

VPU-17A機炮吊艙是蘇-25的“看家武器”之一，蘇25SM的機炮仍為GSh-30-2雙管航炮，變化在于除原來的正常射速外，還可以選擇3種新增的降速模式，分別是正常射速的1/4、1/8和1/16，相當于每分鐘的射速為750發、375發和188發。

最初一批升級完成的蘇-25SM于2006年12月交付俄空軍，駐布瓊諾夫斯克的第368強擊航空團成為第一個接收者，并于次年年中形成了戰斗力。之后的升級交付進展緩慢，到2010年共有43架蘇-25升級為蘇-25SM。自2011年開始，改裝完成的飛機因為航電系統的局部調整而稱為蘇-25SM2，到2013年交付了36架。2014年12月，最后一個批次的4架蘇-25SM2移交給俄空軍。

“一款全新的主戰飛機”

在SM和SM2標準的升級告一段落后，2017年年底，數架最新改裝的蘇-25SM3進入一線中隊服役，“蛙足”開始以俄羅斯攻擊機最先進的升級標準示人。

蘇-25SM3的一項重要進步是集成了加密-數據鏈，這不僅使執行對地攻擊任務的蘇-25可以即時與前方空中管控（FAC）單位和其它作戰飛機交換目標信息，還能夠被納入到俄羅斯空軍的整體指揮和控制系統中。

蘇-25SM3的駕駛艙配備了更新的平視顯示器和多功能彩色顯示屏，并在平顯下方加配了一個顯示增強信息的小屏。航電設備套件包括BSKI數字地圖模塊和PPA-S/V-06衛星導航系統，后者實現了對美國GPS和俄羅斯“格洛納斯”導航系統的兼容。

蘇-25UB雙座教練機的座艙內景

在集成了最新的軟硬件后，蘇25進一步增強了晝夜使用新型制導武器的能力。SM3具有增強的PrNK-25SM-1導航/攻擊套件和SUO-39M火控系統。一個核心部件是安裝在機首的SOLT-25紅外/電視/激光瞄準和指引系統，它與被替換掉的激光測距儀/目標指示器的形狀和重量非常接近。

基于新的瞄準指引系統，蘇25SM3在原有的Kh-25ML、Kh-29L和S-25L/LD激光制導導彈之外，還可以使用Kh-29T/TD/TE電視制導導彈、KAB-500Kr電視制導炸彈和KAB-500S衛星制導炸彈，以及Kh-58USh反輻射導彈。

SM3的改進還致力于提高蘇-25的夜間作戰能力和自我保護能力，前者主要通過安裝在機鼻下方的一個寬視場紅外傳感器來實現，后者則基于名為“維捷布斯克”25的自我保護套件。由“屏幕”光學系統公司開發的“維捷布斯克”25套件包括導彈接近警告傳感器、26毫米和50毫米箔條/閃光彈混合投放裝置，以及最重要的L-370-3S數字有源干擾艙。干擾艙安裝在最外側的機翼掛點上，不僅可以定位可能的敵方方位角和雷達類型，還可以抑制不同頻率范圍內的信號。

事實上，SM3升級項目幾乎是與蘇-25SM2的改進同步進行的，蘇霍伊方面曾把SM3升級形容為將產生“一款全新的主戰飛機”，不過蘇-25SM3原型機的測試問題多發，導致整個測試工作曠日持久。

到所有測試完成后，俄羅斯國防部方于2015年12月向莫斯科附近的庫賓卡第121航空維修廠發出了5架蘇-25SM3的首批訂單。第一架完成的蘇-25SM3于2016年10月參與了庫賓卡地區的試飛，首個批次的交付原定于2017年初，但是同樣發生了延誤。延誤的原因是被選定首批升級到SM3標準的蘇-25屬于較早的生產批次，需要實施大修以延長機身使用壽命。

在這種情況下，交付自然被迫延遲，而到了2018年初，作為“全新飛機”的蘇-25SM3終于開始交付到第960強擊航空團，此后第368強擊航空團也接收了數架。之后蘇-25SM3更于當年4、5月間被送往敘利亞接受實戰條件下的檢驗，并于7月4日從中東地區全身而退。

這是一架在敘利亞執行任務的蘇-25，在一側發動機中彈后仍能飛回

按照俄空軍的規劃，現有的蘇-25SM/SM2以及之前未實施過任何升級的部分“蛙足”都將升級到SM3標準，預計到這一工程于2021年前后全部完成后，俄空軍的蘇-25SM3的保有數量將達到110～120架。目前，最新一個批次的4架蘇-25SM3預計將在今年11月完成交付。

在單座版蘇-25不斷提升戰斗力的同時，蘇-25雙座教練機的性能提升工程也在進行著。第一批升級的雙座版蘇-25UB采用了與蘇-25SM相同的航電設備，在2010年12月通過驗收后獲得了蘇-25UBM的型號名。近年來，俄空軍又開始接收新一輪改進后的蘇-25UBM2，其采用了蘇-25SM3的多款設備，包括SOLT-25瞄準指引系統和“維捷布斯克”25自我保護套件。

降落時打開阻力傘的狀態

還有另一種選擇

隨著蘇-25作戰效能的不斷提升和俄空軍作戰任務的多樣化，每架一線蘇-25的年均飛行時間已經從數年前的區區數十小時增加到了130～150小時，年出動架次數也提升到了200～250架次。增加使用固然令作戰飛機有了本色發揮的機會，但同時也帶來了增大損耗的問題。

蘇-25的設計使用壽命為2500飛行小時，不過根據俄空軍的規劃，在經過高規格的大修之后，這種機型將“延壽”至4000飛行小時或40年，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達到5000飛行小時或50年之多。

人們或許不必對此感到驚訝，畢竟蘇霍伊公司的總設計師兼總經理弗拉基米爾·巴巴克曾經高調宣稱，蘇-25的堅固機身——理論上可以使用長達10000飛行小時！

俄空軍對蘇-25的大修是與技術升級配套進行的，基本上那些獲選實施升級的飛機，在大修計劃表上也列在優先位置。圍繞著機身大修，有一項工程在多年以前就已經被提出卻一直未獲解決，那就是更換蘇-25的發動機。

蘇-25配備2臺R-95Sh渦噴發動機，要求“換心”者的理由是：很難想像將在下一個十年擔綱主力攻擊機的蘇-25SM3，卻還要使用上世紀50年代中期設計的發動機。然而，R-95Sh發動機雖然陳舊卻優點突出，它以易于維護、可靠性高、戰場生存能力強、省油而著稱，并且可以使用所有已知類型的航空燃料（甚至柴油）。

從短期來看，為蘇-25“換心”的前景仍不明朗，不過蘇-25SM3至少已經為R-95Sh裝上了改進款的防喘振系統，從而在很大程度上確保了這種發動機在因蘇-25實施火力齊射而吸入火藥粉末后仍能正常運作的能力。

另外，基于經濟劃算的考慮，俄空軍還打算為未被列入SM3升級計劃的一批庫存蘇-25實施一種廉價版升級，以提升導航能力和擴大武器選擇面為要點。按照俄軍方的介紹，其所采用的航電系統可以通過數字平顯為飛行員提供目標區域的地形高程模型，也可以大幅提升蘇-25在使用非制導彈藥時的打擊精度——據稱非制導炸彈的彈著圓概率誤差僅為10～15米。另外，升級套件也會集成類似于蘇-25SM3所配備的加密數據鏈。

目前，有關這種廉價升級版的實施沒有明確的時間表，對于升級后的具體性能也是未知數，不過這畢竟將為恢復庫存蘇-25的戰斗力提供一條經濟實惠的選擇，對于俄羅斯空軍來說，肯定是個好消息。

烏克蘭空軍第299戰術航空旅的“蛙足”

【延伸閱讀】化友為敵：烏克蘭空軍的“蛙足”

在所有裝備和使用蘇-25的國家中，烏克蘭是排在俄羅斯之后的第二大戶。獨立后的烏克蘭從前蘇聯的武器庫里繼承了92架不同型號的蘇-25。目前，烏克蘭空軍仍保有約60架蘇-25，不過裝備到一線單位——第299戰術航空旅的飛機僅約30架，其余的都處于封存狀態。

以尼古拉耶夫市附近的庫巴基諾為基地的第299戰術航空旅是烏克蘭唯一剩下的“蛙足”單位，這個有著悠久歷史的航空隊可以追溯到40年前。這支飛行隊的前身，是根據蘇聯海軍司令部的指示于1976年11月4日創立于鄂查奇烏的一個試驗性單位。當時這個試驗飛行隊下轄兩個中隊，其一裝備蘇聯唯一的垂直起降戰斗機雅克-38“鐵匠”，另一個使用米格-21作為陪練。

在長時期為北方艦隊和太平洋艦隊的海軍航空兵部隊培養雅克-38飛行員之后，獲得第299艦載強擊航空團番號的這支部隊甚至曾經參與過阿宮汗戰爭期間的“特殊部署”，不過所取得的成果“并不令人印象深刻”。

1989年9月，告別“鐵匠”的第299團開始換裝蘇-25，并被賦予了攻擊機飛行員訓練單位的新定位。烏克蘭宣布獨立后便開始大量裁汰老舊軍機，不過這個“蛙足”團的地位卻不曾受到動搖，并于1992年3月17日被正式編入烏克蘭武裝部隊的序列。

其時在克里米亞尚有另一個裝備蘇-25的單位，即第456獨立強擊航空團，不過這支部隊此后被解散，其部分飛機轉交給第299團，另外的則轉售給了幾個非洲國家。如此一來，第299團就成為烏克蘭唯一的“蛙足”單位，并在2003年9月1日改編為第299戰術航空旅。

和俄羅斯空軍一樣，烏克蘭空軍也致力于通過升級維持蘇-25的戰斗力。烏克蘭蘇-25的技術提升主要在扎波羅熱進行，當地的飛機工廠是前蘇聯時期最具戰斗機維護和升級經驗的單位之一。

烏空軍自2010年開始實施現代化改造，蘇-25升級項目排在重要位置，改進的要點是武器控制和導航系統，同時強化機身結構，令其可以繼續服役10年以上。當年年內，第299旅就獲得了3架升級后蘇的-25，分別為2單座版的蘇-25M1和1架蘇25UBM1教練機。2011年11月末，又有兩架蘇-25升級到M1標準。2012年9月28日，扎波羅熱開始為升級過的蘇-25涂裝新的“像素化”灰色迷彩。

兩年后，烏克蘭的蘇-25獲得了實戰機會，遺憾的是戰場在自己的國土上——2014年5月頓巴斯沖突期間，第299旅的蘇-25被召喚上陣。參戰后的蘇-25異?；钴S，幾乎每天都從頓涅茨克機場附近的前線基-地展開行動。這類行動證明了升級到M1標準的蘇-25可以在全天候條件下使用各類武器，另外由烏克蘭自行研發的多口徑紅外誘餌彈系統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蘇-25的戰場生存能力。

烏克蘭空軍的蘇-25已經采用“像素化”灰色迷彩

然而，由于敵對方密集部署的單兵便攜式防空武器令蘇-25活躍的低空空域殺機四伏，導致“蛙足”不幸成為頓巴斯沖突期間烏克蘭空軍戰損率最高的軍機，共有5架蘇-25M1被擊落，另有一架非戰斗損失。

烏克蘭國防部在承認5架蘇-25戰損的官方戰報中使用了“驚人”一詞，具體的損失情況如下：

2014年7月2日，“藍色06號”在完成戰斗任務后，于返回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機場途中因受傷嚴重導致技術故障而墜毀，飛行員跳傘成功。

2014年7月16日，“藍色03號”在頓涅茨克地區的戈洛夫卡墜毀。當時該機在執行任務過程中被單兵攜帶的防空導彈擊中，飛行員被迫放棄任務并跳傘。

201 4年7月23日，“藍色04號”和“棕色33號”都在頓涅茨克地區的沙克哈茨克附近被防空導彈擊落。

2014年8月29日，“藍色08號”在頓涅茨克地區的斯塔羅波謝沃附近被防空導彈擊落……

時至今日，第299戰術航空旅依舊是烏克蘭空軍中唯一的蘇-25部隊，在經歷了地區沖突的損失和磨礪之后，這個“蛙足”飛行隊仍保有足以應對低烈度沖突的實力，并且期待著對蘇-25M1的新一輪升級。已是飽經風霜的烏克蘭蘇-25，仍未到說再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