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艾克肖像作品中的繪畫性研究

邱錫鵬

摘 要：揚·凡·艾克（Jan Van Eyck? 1385—1441），尼德蘭畫家，早期尼德蘭畫派最偉大的畫家之一，15世紀北歐后哥特式繪畫的創始人，尼德蘭文藝復興美術的奠基者，油畫形成時期的關鍵性人物。因其對油畫藝術技巧的縱深發展做出了獨特的貢獻，被譽為“油畫之父”，晚期作品有《阿爾諾芬尼夫婦像》和《羅林大臣的圣母》等。這些作品表現出他對空間、光線以及細節、質感如同鏡子一般精確、高超的把握。他以寫實的精細描寫和微妙的光影表現，使作品聞名于世。他把神圣的內容拉入現實世界中，著力描繪現實生活、現世人生的豐富多彩，人物具有宗教神性。

關鍵詞：凡·艾克;肖像作品;繪畫性

揚·凡·艾克（Jan Van Eyck? 1385—1441），尼德蘭畫家，早期尼德蘭畫派最偉大的畫家之一，15世紀北歐后哥特式繪畫的創始人，尼德蘭文藝復興美術的奠基者，油畫形成時期的關鍵性人物。因其對油畫藝術技巧的縱深發展做出了獨特的貢獻，被譽為“油畫之父”。

圖1中的畫面主要由黑、白、紅與膚色四大塊顏色構成，不取雜亂之物入畫，保證了畫面簡潔的品位。畫家主觀的設計避免了自然主義的照抄，畫面單純的邏輯性得以成立，每個要素不可或缺，不能被替代。而我們畫畫通常會忽略人物動作設計，整體色彩構成，畫面中出現的道具品位和趣味，形式美感，人物形象輪廓與服飾是否入畫并自帶審美高度等。

凡·艾克作品中的人物與服飾極具概括性，方圓結合的造型歸納方式類似中國宋代工筆畫。造型向最純粹的幾何形靠攏，光影與形體也具有團塊歸納的特征。在此基礎上，結合油畫顏料的多層疊加形成哥特式木雕般的體量感，使油畫散發出迷人的特質。

人物動作傾向于簡潔的幾何體形態，手的動作多呈現為并攏形體，有意識避開五指張開的分散造型，既便于塑造刻畫，又具備某種整體美感，很好地解決了畫什么的問題。該作品造型偏向幾何形。人物造型愈接近幾何形，形象就愈加穩定。色彩注重固有色，更多傾向于素描關系。畫面構圖分割清晰明確，深色背景、紅色衣服與頭巾、人物膚色，三塊色彩構成整個畫面，整體關系極其簡約、明朗。

和攝影一樣，寫實人物繪畫創作過程中，人物動作設計與道具選擇顯得格外重要。具備深刻邏輯性的人物動態須同時滿足多個條件，如耐看、自然，容易刻畫表達，比較獨特又讓人印象深刻，具備某種宗教或其他象征意義，便于歸納深化，與道具和人物內心情感結合自然舒服等。就像拉斐爾出名的構圖完美、毫不用力，但天才也非憑空而來，而是慢慢雕琢的。凡·艾克同那個時期的大師們一樣，都對畫面中人物動作的設計情有獨鐘，精心設計每一個細節。圖1中的人物動作如同許多常見的中國古代人物畫像中的動作一樣僅露出一只手，這一只手還進行了剪裁，成功規避手指的平行單調，確立了某種剪裁意識的美感。

任何不經系統訓練的自由發揮都是無章法的胡涂亂抹，沒有任何價值。從作品立意、素材選擇、草圖完善、畫面基底、材質選擇、作畫手法，到畫面手感、作品氣質等層面，進行細化思考，整合這些碎片般的元素，建立起作品系統，就可以獲得較為專業的水準。這關系到我們對繪畫系統的熟識程度和作品質量，也是專業畫家區別于業余畫家的關鍵點所在。我們都有過這樣的經驗，在沒有經過嚴格系統專業學習時，每個階段都畫得不自信，繪畫過程伴隨巨大的迷茫與不確定，這樣的作品由于不能準確發力，給人的感覺就比較模糊。

畢達哥拉斯最早發現著名的“黃金分割率”，提出“勾股定理”，并把數視為萬物的本源，提出了“萬物皆數”這一數本主義哲學信條。美感往往體現在數學般精確的秩序上，作品應該具備勾股定理般的理性秩序，即畫面中出現的每個元素都是經得起推敲的，缺一不可，只能是這樣的。筆觸的方向、肌理厚度、動作設計等都是經過深度推敲，不那么常規。例如，具備永恒感的動作就是百看不厭的，區別于一般性或者純偶然的動作。我們從凡·艾克作品中可以明確感知到這些對純粹理性秩序和數學般精確細節的追求。

繪畫是靈感固定下來的載體，我們抓住最美的時刻，并且表達得相當具有表現力，“撮合”素材與表現手法。一張成功的作品在素材方面就經過了層層挑選、推敲，在表現手法上應當具備傳統的深厚滋養，同時如同我們買衣服的過程一樣，在繪畫中尋求自己的定位。繪畫不是直接描繪存在的事物，而是把不相干的素材經過某種邏輯拼貼成一個畫面，賦予畫面一個通暢的邏輯自圓其說，和波普藝術、戲劇小品一樣，設定角色，交代場景環境與時間。徐冰的《蜻蜓之眼》就是利用這樣的思路將各類監控錄像進行有機剪輯而做成的影片。繪畫是寓言式的，或者說，繪畫使用象征語言，象征性地思考表達宏觀復雜的觀念，超越形象與畫面本身才能獲取隱藏在作品背后的深刻內涵，也可以稱作隱喻手法。

研究凡·艾克最好的辦法是臨摹其作品。臨摹時體會畫家對人物形象的選擇，服飾與道具的設計，筆觸的隱藏，概括的造型和穩重樸素的固有色體系帶來的頂級繪畫體驗。當然，身處當下的我們應該積極尋求新的材料和視角重新理解傳統，探索出更多的可能性，否則臨摹會成為原作的附庸，如同繪畫不能獨立于現實，成為客觀物象的傳移模寫。在向凡·艾克這類一流大師學習時，我們臨摹可以像演奏大師音樂作品一樣，每個人有自己的感受和思路，不然就不能稱為獨立的作品。向現實行注目禮，給不起眼的局部片段以特寫，畫面的節奏感，音樂里的畫面感，我們以獨特的邏輯拒絕進入大眾熟知的通道。保持適度的晦澀感是對自己和觀眾負責任的考慮，和盤托出未必合適。我們應當體會到，好的繪畫引領觀眾進入某種意象。與其說繪畫表達了什么，不如說拒絕表達了什么。藝術就像理發，具備升華意義，比如復古頭讓很多人搖身一變很有氣質和范兒。選擇先于努力，與其說一個人畫得好，不如說他先選擇了什么，思考層面做得就好。比如，我們在南方自建房中看得到了意大利和法國鄉村建筑風格，令人想起凡·艾克、馬薩喬和畢沙羅。從前文分析得知，凡·艾克的繪畫給人一種哥特式的木雕一般的感覺，堅固，概括，即一種事物給人引起另一種事物的感覺，客觀事物與主觀感受的符合經驗，比如松樹給人火焰般的感覺，面孔給人鋼鐵般的感覺。繪畫中好的標準有時候很迷糊，但這種說不清、不成文的標準卻清晰地拒絕了哪怕一點點不好。削鉛筆跟木雕木刻版畫原理是一樣的，那么人人都是藝術家。米開朗琪羅說雕塑就藏在大理石中，他只是剔除了多余的部分。我們也可以說，賈科梅蒂藏在快遞用的木架條當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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