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磚室墓葬中燈臺形制的演變

劉君

摘 要：文章通過對已發掘的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磚室墓葬資料的梳理，總結出燈臺這一附屬設施的形制演變脈絡，為此時期磚室墓葬的斷代、葬式和葬俗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關鍵詞：六朝;墓葬;燈臺;演變

改革開放40年以來，各地基本建設項目如雨后春筍般興起，隨之而來的是大批古代墓葬被發現和發掘。僅長江中下游地區已發掘六朝時期磚室墓葬就有千座以上，其中不乏有湖北鄂城東吳孫將軍墓、鄂鋼飲料廠一號墓，馬鞍山朱然墓、朱然家族墓、獨家墩三國早期墓、宋山東吳墓，南京江寧上坊孫吳墓和東晉溫嶠墓等一批高等級貴族墓葬。由于社會動蕩，戰爭頻仍，六朝早期高等級貴族墓葬基本承襲漢制，流行雙室或多室磚室墓葬結構。至西晉晚期開始，雙室和多室磚室墓葬逐漸被單室磚室墓葬所替代。此時期帝王陵墓也無特殊的規制，僅采用同時期流行的高等級貴族墓葬形制，采取擴大墓葬規模、豪華局部設施、陪葬豐富隨葬品的措施，體現墓主身份的高貴。這些已發掘的部分六朝時期磚室墓葬中，有一特殊的附屬設施——燈臺，用于放置長眠燈。本文通過對已發掘的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磚室墓葬資料的梳理，總結出此時期燈臺形制演變的脈絡，為磚室墓葬的斷代、葬式和葬俗等方面的研究提供第一手資料。不妥之處，懇請方家指正。

縱觀已發掘的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的磚室墓葬，絕大多數無燈臺這一附屬設施。作長眠燈之用的青瓷盞、青瓷或青銅燈等，一般放置在祭臺上或墓室四角的鋪地磚上。例如，馬鞍山采石東吳墓[1]“前室右側祭臺上放置一盞青銅燈，燈內殘留大量深綠色蠟狀物”。林里東晉紀年墓[2]前室與后室交接處的祭臺上和其周邊放置11件外施黑色陶衣的灰陶三足爐，這類器物除作長眠燈之用外，可能還附帶宗教含義。

另有一些磚室墓葬中設有專門放置長眠燈的燈臺。馬鞍山朱然墓[3]前室四隅券進式穹窿頂四角直墻和券交接處各平伸出一塊大半截羊角磚作燈臺，燈臺距離鋪地磚約0.95米。類似這種燈臺設置的墓葬還有南京江寧殷巷79M1[4]，前室四角第八層平磚處，各伸出半塊磚作燈臺;南京東善橋“鳳凰三年”東吳墓[5]“前室后部兩個拐角各有一磚斜出形成燈臺，距墓底1米”。“過道拱門之上也有一磚平直伸出形成燈臺，距墓底1.40米。上面原置一只青瓷燈盞，出土時落于鋪地磚上。”這種墓室墻壁伸出墓磚作燈臺的做法，一直沿用到東晉早期。

迄今為止，長江中下游地區僅當涂縣“天子墳”和南京江寧上坊東吳墓[6]的前室四角發現有石質牛頭作燈臺，這有其特殊原因。當涂縣“天子墳”前室邊長4米;南京江寧上坊東吳墓前室長4.48米、寬4.44米，平面近方形。兩座墓葬前室面積都有所超大，四隅券進式穹窿頂四角直墻與券交接處均各嵌有一石質牛頭，并配有覆頂石，是迄今所發現僅有兩座設置此結構的東吳晚期墓葬。上述兩座墓葬鑲嵌石質牛頭、配有覆頂石壓頂，應該是東吳晚期大型四隅券進式穹窿頂結構創新性加固措施，牛頭作燈臺使用也僅是其附帶功能而已。

西晉晚期開始，長江中下游地區雙室和多室磚室墓葬逐漸消失，單室磚室墓葬開始流行。一些墓葬的四角設有角柱，后壁的中部也出現一道加固墻。湖北鄂州地區東晉后期至南朝，流行使用多柱券結構，時代越晚，柱券的排列越密集，形制亦趨復雜，形成有別于其他地區的地方特色。上述設置角柱或加固墻的墓葬，作長眠燈之用的青瓷盞等器物，都放在柱或墻的頂部臺面上。鄂城六朝墓M2047[7]“墓室側壁設柱券七道……而柱券間發現的青瓷盞，原來可能是放在柱券基座的臺面上作燈盞用的”。

東晉中期開始，長江下游地區單室磚室墓葬左、右和后壁上開始流行直欞假窗上置“凸”字形龕的形制，龕中放置作長眠燈之用的青瓷盞等器物。馬鞍山慈湖鄉林里東晉墓[8]“在假窗上均置‘凸字形小型燈龕……龕內放置作燈盞用的小灰陶缸1件已殘破”。

至南朝時期，上述“凸”字形龕的形制演變成桃形。如當涂縣新市來隴村六朝晚期墓群M4[9]“東西兩壁距甬道1.28米、后壁0.61米、地磚1.28米處，各有兩扇長0.35米、寬0.32米、深0.05米的直欞假窗，假窗上面各有一個長0.12米、高0.14米、深0.16米的桃形龕，后墻壁正中距棺床1.44米處也有一直欞假窗和桃形龕，形制與兩璧的相同”。這種直欞假窗上置桃形龕的形制，有學者稱之為“建康模式”。

綜上所述，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磚室墓葬中，附屬設施燈臺形制的演變脈絡是：東吳至東晉早期，墓室墻壁伸出半塊墓磚作燈臺;西晉晚期至南朝，長江中游鄂城一帶長眠燈放置在柱券基座的臺面上，這一做法在下游地區的西晉晚期至東晉早期的一些墓葬中也有發現;下游地區東晉中、晚期，流行直欞假窗上置“凸”字形龕的形制;南朝時期，流行直欞假窗上置桃形龕的形制。值得注意的是，在已發掘的長江中下游地區六朝時期磚室墓葬中，同一地區的同一時期的同一形制的磚室墓葬中，并非都有燈臺設置。設置燈臺，是否與墓葬等級有關，還需進一步考古論證。

參考文獻

[1]馬鞍山市文物管理所.馬鞍山采石東吳墓發掘簡報[M]//安徽省考古學會，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文物研究：總第14輯.合肥：黃山書社，2005.

[2]馬鞍山市文物管理所.馬鞍山林里東晉紀年墓發掘簡報[J].東南文化，2004（5）.

[3]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馬鞍山市文化局.安徽馬鞍山東吳朱然墓發掘簡報[J].文物，1986（3）.

[4]南京市博物館.南京郊縣四座吳墓發掘簡報[M]//文物編輯委員會.文物資料叢刊8.北京：文物出版社，1983.

[5]南京市博物館，江寧縣博物館.南京市東善橋“鳳凰三年”東吳墓[J].文物，1999（4）.

[6]南京市博物館，南京市江寧區博物館.南京江寧上坊孫吳墓發掘簡報[J].文物，2008（12）.

[7]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鄂州市博物館.鄂城六朝墓[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7.

[8]當涂縣文物事業管理所.安徽當涂新市來隴村南朝墓群發掘簡報[J].東南文化，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