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麗
【摘 要】本文以韓禮德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為基礎,對小說《追風箏的人》進行了情態分析。筆者以主人公阿米爾的成長為線索,將小說劃分為三個階段,著重分析各個階段中主要小句的情態系統,揭示了主人公阿米爾對哈桑如何由親密到背叛,再由愧疚到自贖的心路歷程,探討了小說的成長主題,為讀者的鑒賞提供了新的視角。
【關鍵詞】追風箏的人;情態;成長與自贖
中圖分類號: H31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2457(2019)17-0109-002
DOI:10.19694/j.cnki.issn2095-2457.2019.17.051
0 引言
《追風箏的人》是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代表作,小說以政局動蕩的阿富汗為背景,圍繞主人公阿米爾敘述了一個有關人性成長與救贖的故事,在普遍意義上可視為一部成長小說[1],包含著深刻的思想底蘊,引發了人們對人性的思考與反省,也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關注與研究熱潮。
情態系統表達肯定和否定兩極之間不同程度的可能性,包含情態和意態兩個方面。[2]在命題中,情態可以表現不同程度的概率和頻率,一般用情態動詞和情態副詞,如can, will, may, always and usually等等;在提議中,情態表現為意態,可以表達不同程度的義務和意愿。情態主要由情態動詞和謂語的延伸部分來實現,如should,will,supposed等等。[3]除此之外,情態還可以通過情態隱喻以及情態附加成分來體現,且情態的值一般可以分為高、中、低三級。[3]
本文嘗試以韓禮德的情態系統為理論基礎,對從語篇所截取的小句進行分析,揭示阿米爾如何因自己的懦弱而背叛哈桑,以及如何在一次次的愧疚中備受煎熬,到最后實現救贖的成長歷程,詮釋小說成長和救贖的主題。
1 《追風箏的人》的情態系統分析
小說按照情節發展可以大致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從第一章到第九章;第二部分從第十章到第十三章;第三部分從第十四章到第二十五章。本文將對三個部分所截取的小句進行情態分析,揭示阿米爾的成長歷程。
1.1 背叛的緣起:懦弱者的謊言
第一部分主要講述了阿米爾和哈桑在阿富汗的年少生活。出生于上層社會家庭的阿米爾因軟弱與畏縮得不到父親的重視,為了贏得父親的贊賞,阿米爾在12歲那年參加了喀布爾規模最大的斗風箏比賽,想奪得首冠以一個英雄的姿態站在父親的面前,但卻因此犯下了讓自己悔恨一生的錯誤。
(1)Maybe Hassan was the price I had to pay,the lamb I had to slay, to win Baba...[4]
以上小句節選自小說的第七章。阿米爾在比賽中奪得了首冠,哈桑高興地去幫他追回那只被割斷的風箏,卻在回來的路上遭到惡少阿瑟夫的凌辱。而阿米爾在尋找哈桑的途中,在一個巷口的拐角處,窺視了這一幕,卻選擇了逃離。在例(1)中,阿米爾為求心安,試圖去尋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maybe”是一個低量值的情態詞,可以明確看出阿米爾為了求得心理上的安慰,而在某種程度上認為犧牲哈桑是自己贏得父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5]兩個高量值情態詞“had to”譯為“必須”,表達客觀的義務和需要。為了重獲父愛,阿米爾竟認為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也從側面揭露了阿米爾自私的心理。而最后一句中的情態附加語“just”也透露出當時阿米爾本身根深蒂固的種族觀念。他把從小陪他一起長大,不顧一切為他千千萬萬遍的哈桑僅僅看成一個哈扎拉人,一個生來就低人一等的仆人,而一個身份低微的哈扎拉人就應該為他重獲父愛而犧牲。
當阿米爾在犯下這次錯誤之后,始終感到良心不安,他沒有辦法面對那個仍舊一如既往忠誠對待自己的哈桑,那會讓他時刻想到那個卑劣懦弱的自己,最終他決定將父親最不能原諒的盜竊罪名嫁禍于哈桑,卻再一次釀成大錯。
(2)I almost blurt out…I wanted to tell…I wanted that, to move on…I wanted to be able to breathe again.[4]
例(2)選自第九章。例(2)中“almost”和主觀情態隱喻表達“I wanted”可以反映出阿米爾內心的掙扎。當阿米爾看到哈桑為了維護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形象,在面對質問時竟然承認偷手表的罪名,心情更加沉重,幾乎要說出事情的真相。但他最終沒有克服自己內心的怯懦,未能說出事情的真相。最后兩個“I wanted”明確表達阿米爾內心的主觀意愿,極度想要逃離和擺脫這一切,想一切都被時間塵封,忘掉自己所做的錯事,讓自己重新回歸正常的軌道。但真能如愿嗎?那發生過的已然被刻入腦海之中。
1.2 埋葬的往事:負疚者的不安
由于阿富汗政治斗爭和時局的動亂,阿米爾隨父親逃往美國。多年以后,在美國成家立業的阿米爾仍然沒有勇氣面對曾經的過錯,時刻處于惡行后的自責與厭棄中,未能擺脫內心的負疚感,倍受良心的折磨。
(3)I wondered whether I deserve any of it?[4]
(4)Perhaps something,someone,somewhere,had decided to deny me fatherhood...Maybe this was my punishment,and perhaps justly so.[4]
例(3),例(4)選自第十三章。在例(3)中,當阿米爾得知自己創作的小說將要發表時,內心激動不已,想起了拉辛和哈桑,想起他們對自己少時夢想的支持和鼓勵,心間倍感溫暖,但卻又懷疑自己是否值得這一切。例(3)中的主觀情態隱喻“I wondered”,屬于可能性的情態化表達,與“whether”搭配,表達阿米爾對自己是否配得上這些美好的懷疑,這也反映出阿米爾對過往的愧疚,他自知罪孽深重,愧對哈桑的真情付出。婚后的阿米爾和妻子唯一的缺憾是沒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例(4)中三個連續使用的低量值情態詞“perhaps”,“maybe”和“perhaps”都表達了阿米爾對原因的可能性猜測,反映了阿米爾一直為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錯誤感到良心不安,在潛意識當中認為在某種程度上終究要為自己的罪惡付出應有的代價,而和妻子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便可能是曾經的惡行所導致的惡果。
1.3 自我的救贖:彌補者的善行
負疚含愧的阿米爾直到接到拉辛的一個電話,得到了一次救贖的機會。隨后,阿米爾獨自回到了戰亂的阿富汗。這一次,阿米爾勇敢地正視自己的錯誤,匡救彌縫,實現了自我的救贖。
(5)but all I can mutter is,I think I gave him a good fight.I think I gave him a good fight.[4]
(6)I will utter...now I will pray…I will pray...I will do…I will do…I will fast...I will go… I will commit …and I will set...I will do…and I will think ...[4]
(7)It was only a smile…only a smile.But I will take it.[4]
例(5)節選自第二十二章,描述了阿米爾去喀布爾塔利班救索拉博的場景。中量值情態動詞“can”表示“能夠”,體現了阿米爾的勇氣,竟能說出要狠揍阿塞夫的話語,這與少時的膽小怯懦形成鮮明的對比。主觀情態隱喻“I think”,表明阿米爾打敗阿塞夫、救出索拉博的決心。這一次,阿米爾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為了索拉博挺身而出。
例(6)節選自第二十五章。索拉博擔心再次被送進孤兒院,選擇了自殺。在索拉博搶救的過程中,阿米爾悲痛萬分,雙膝跪地,向真主祈禱。例(6)中11個中量值情態詞“will”的主語都是主人公阿米爾,表達了將來的意愿和對上帝的承諾,語氣堅定。阿米爾祈求真主保佑索拉博,他將愿意做一切來彌補自己的過失,從中可以看出阿米爾對索拉博性命的擔憂,也深刻地反映了阿米爾內心深切的自責與懺悔。所幸,索拉博最后脫離了生命的危險,但卻未能走出往事所帶來的陰影。例(7)節選自小說的結尾。當阿米爾奔跑著去為索拉博追回那只飄落遠處的風箏時,他看見了索拉博嘴角揚起的一絲微笑。兩個情態附加語“only”表明了這僅僅只是一個微笑,還不能讓一切恢復正常。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這一個小小微笑,如破冰般讓索拉博曾豎起的堅固心房出現裂紋,阿米爾奔跑著去擁抱這份希望。“will”體現了阿米爾有治好索拉博的意愿和決心,有給予索拉博美好生活的動力。
2 結語
綜上,通過對《追風箏的人》情態系統分析,阿米爾的各個階段的心理特征和變化也在逐一呈現出來,這是一場對背叛與救贖的勾勒,對人性與道德的探索,同時也是一場對宗教和階級的批判,對戰亂與政治斗爭的揭露。而阿米爾因戰爭逃往美國逃離往事,也必將因戰爭而重回戰地贖回前罪,而阿米爾的成長歷程也讓我們看到了阿富汗近代的悲劇,值得深思。
【參考文獻】
[1]盧巧萍.解讀《追風箏的人》中風箏意象對成長主題的凸顯[J].長春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23(5):123.
[2]王勇.在“是”和“不是”之間:歸一性、情態和否定[J]. 外國語文,2009,25(2):101.
[3]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李戰子.《系統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115-146.
[4]Khaled Hosseini.The Kite Runner[M].New York:Penguin Group,2003.
[5]卡勒德·胡賽尼.《追風箏的人》[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