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良
聯合作戰理論在聯合文化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因為軍兵種各自的作戰理論在聯合作戰背景下,需要有共同的接口。軍兵種作戰理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主導的作戰空間中形成的理論。海軍在海洋空間,空軍在天空空間,陸軍在陸地空間,每個軍兵種的作戰理論都和這個空間緊密相關。而聯合作戰則需要打破這些空間的界限和限制,要把各個空間融合成一個整體。這就需要各個軍兵種強化對于聯合作戰理論的理解,超越軍兵種自身相對狹隘的空間領域,并思考它們之間的融合究竟會產生什么樣的作戰樣式與作戰能力。
那么,是不是沒有聯合作戰實踐就不能研究聯合作戰理論呢?未必。在沒有新的戰爭實踐充實我們的作戰理論之前,我們更需要把聯合作戰演習的實踐,更多地升華為我軍獨特的戰爭理論乃至軍事思想。而不能一味地模仿別人的聯合作戰模式,他山之石,固然可以攻我山之玉,我山之石,同樣可以攻他山之玉。尤其是戰爭勝利者不是模仿出來的,而一定是以己之長,克敵之短,起碼是以己之長,克敵之長打出來的。所以,我們必須盡快在下一場戰爭到來之前,加速完成我們自己的聯合作戰理論。突破口在哪呢?有時候可能是一個很小的點。比如說一次非常成功的、專門瞄準形成聯合作戰理論的演習。這樣的演習會讓人們看到自身暴露出來的不足,并把糾正這些不足作為突破口。在試錯的過程中,聯合作戰的理論和規范就可能慢慢形成。所以,不能為練兵而練兵,為演習而演習,應該珍惜每一次練兵、每一次演習的機會,發現其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并找到解決它的辦法。歸根結底,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是理論創新的突破口。
聯合作戰理論創新還應該用好我們傳統的軍事文化資源。技術決定作戰樣式,作戰樣式決定軍事思想,這是一個趨勢性的說法,現實中往往并不是這樣。舉例說,阿富汗游擊隊在跟前蘇軍作戰的時候,用火箭筒從山頂上直接打直升機。火箭筒本是用來打坦克的,是專為對付坦克發明的兵器,但是使用它的人,卻用它來打直升機,而且戰效甚佳,把蘇軍直升機這種中低空作戰的飛行器逼到了中高空,讓它發揮不了作用。這難道是技術決定了作戰樣式嗎?所以,能把一種技術用到極致的,才是最好的軍隊。技術的發明毫無疑問給作戰樣式帶來了無限的創造空間,但是究竟能創造出多大的空間來,最終取決于軍事思想的靈活。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孫子兵法》等中國傳統優秀軍事思想在今天對我們仍有意義,是聯合作戰理論創新的重要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