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宋美齡愛廬故居

孫麗麗

走在上海有著百年歷史的老街上，初夏的風輕輕地吹著，路兩邊的樹葉沙沙地作響，風中夾雜著淡淡的清新。有著“申城第一情侶街”之稱的東平路，是昔日的法租界，陽光透過法式梧桐葉灑下斑駁的光點，洋房與梧桐傳遞著海派風情，一種掩飾不住的歐式貴族氣息在此蔓延，顯得幽靜而神秘。

走近宋美齡故居，便走進了民國泛黃的記憶。

“愛廬”是宋美齡陪嫁的一處房子，紅瓦坡頂的建筑風格，窗戶是別致的拱形，外觀簡潔，樸素而低調，沒有多余的裝飾。這幢二層小樓，位于上海東平路9號，其中靠近衡山路的7號為孔祥熙住宅、9號為蔣介石宋美齡住宅、11號為宋子文住宅，住宅主人曾經都是民國時期叱咤風云的顯赫家族。洋樓建于1932年，墻面為褐色的鵝卵石，窗口、門廊、墻隅均為齒狀仿石裝飾，古樸中透著貴氣，屋頂的老虎窗又給整幢建筑添了些許輕快。

春天一到，茂密的爬山虎會爬滿“愛廬”小樓整個墻面，一片綠意盎然，讓老建筑看上去幽深而寧靜。故居周圍，樹木郁郁蔥蔥，綠草茵茵，環境怡人。

蔣介石與宋美齡結婚前，在上海的住所大多是臨時的，兩人結婚后，在長樂路上暫住了一段時間。后來，宋美齡的大哥宋子文送了他們一幢法式花園洋房，蔣宋夫婦十分歡喜這幢洋房，當時蔣介石在南京執政，這個房子是他來上海時的行宮。蔣介石把廬山牯嶺別墅稱為“美廬”，把杭州西湖的別墅稱做“澄廬”，把上海這所住宅稱做 “愛廬”，可見他對這幢洋房的喜愛。

“愛廬”為法式花園洋房，主樓分東、西、中三部分。穿過一條古樸的甬道，來到內門石階，沿著石階步入客廳。客廳鋪著老式嵌木地板，墻壁和天花全由高檔紅木裝潢，并鑲有彩色玻璃，高貴而莊重，客廳內的擺設基本保持了原來的風貌，給人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歷史感。東樓底層是布置風雅的大客廳，是接待各方賓客的主要場所，也是當年宋美齡與親族后輩們的家庭電影院，典雅的深色調襯出主人的華貴。站在客廳里，想象著宋美齡津津有味地觀看原版英文電影的情景，她從小在美國留學，英文極好。

樓上臥室內有一秘密暗道，發生緊急情況時可從暗道直達樓外。現在臥室與衛生間已打通，只有暗道仍然保留著。此外，西樓也有數條暗道與中部相通，給人以玄機四伏的感覺。二樓拐角處有一個彩色玻璃窗，原來這是一扇“假窗”，窗外是白色的墻壁。有人說是因為蔣對風水頗有偏好，也有人說這是裝飾窗，宋美齡喜歡，彩色玻璃有著西洋的味道，看上去有別樣的異國風情。

副樓則位于主樓兩側，是當年傭人、警衛的住所及工作室。宋美齡篤信基督教，只要是蔣公行館，多半可見禮拜堂的設計，供她做禮拜用，“愛廬”也不例外，可惜原來一樓附設的小禮拜堂，現在已無跡可循。

從精致考究的樓梯上至二樓，左拐有一朝北小房間，這便是宋美齡的閨房，房內的家具保存較為完好。打開鞋柜，宋美齡曾經穿過的幾雙民國時流行的皮鞋，整齊地擺放著，仿佛主人猶在。走進她專用的盥洗室，發現里面的潔具富麗華貴、歷久彌新，據說當年自國外進口。宋美齡喜歡淋浴，把淋浴視作享受，現在這些潔具依然可以用。正對樓梯的房間是宋美齡母親倪桂珍的臥室，該室有門與宋美齡房間相通。站在倪太夫人臥室朝南的陽臺上眺望，花園美景一覽無余。清晨起來，主人站在陽臺上看一眼幽美的花園，心情一定是愉悅的。

臥室外是書房，過去名流之家中都有寬大的書房。書房簡潔而古樸，走近書櫥，陳列的多是英文書籍，有的上面留有宋氏姐弟們的字跡。最引人注目的是英文版的《圣經》，有幾種不同的版本。宋家是傳教世家，宋美齡更是篤信基督教。書房后是餐廳，簡單的桌椅有著西洋味兒。二樓西側是宋子安、宋子良的臥室。別墅的地下室曾是宋家的車庫、儲藏室和酒窖，現在是一家內部使用的歌廳。房子前面的花園，樹木蔥翠，芳草如茵，在周圍摩天大樓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古樸幽靜。

主樓南面原有一占地三十多畝的大花園，現在只留有三四畝大。沿著錯落的鵝卵石小徑通向一池碧水，走過石橋，便見一塊突兀的太湖石，上面刻著蔣介石親筆題寫的“愛廬”兩字，如今依然清晰，草坪上栽植著許多名貴的樹木。

這幢洋房見證了當年宋氏家族濃濃的親情，也見證了蔣介石與宋家的關系。倪太夫人在世時，宋氏兄妹經常在此團聚。1927年夏，宋美齡昔日戀人劉紀文為在南京政府中謀得一官半職，出重金請上海灘“暗殺大王”王亞樵把宋美齡軟禁在滄州飯店。翌日下午，蔣介石和孔祥熙急匆匆從南京趕到宋宅，安慰了未來岳母后便分析情況、商量對策。是夜，蔣介石下榻于宋宅。沒幾天，宋美齡安然無恙回到了家中。 1927年12月1日，蔣介石和宋美齡在上海舉行轟動一時的豪華婚禮，第一個宗教婚禮就是在這座別墅舉行的。

“愛廬”平時由蔣介石副官蔣富壽看管，宋美齡常來小住，并將母親接來同住。宋美齡給予侍衛的生活待遇頗為優厚。當初宋美齡曾向蔣介石提出“最好用幾個女衛士”，蔣介石笑笑，指著男衛士說：他們都年輕活潑，有文化，又會打槍，不是很好嗎？宋美齡微微頷首，就不再提了。

這幢老宅平時大門緊閉，周圍依然保存著老式黑色竹籬笆圍墻，約有三米多高，與周圍建筑有著明顯的反差，保持著原有的風格，莊重肅穆而神秘。院墻把大都市的喧囂隔離在外，獨享一個清靜神秘的世界。從這所住宅沿陜西北路向南走百米左右，就到上海最繁華的商業街——南京西路。但是很少有行人會想到，他們附近竟是宋美齡的舊宅。

宋美齡，海南文昌人，中國近現代杰出的政治家、外交家，在1943年6月至1949年1月期間擔任中華民國第一夫人。宋美齡除了擁有杰出的英語功底外，還會說六國語言，在國畫方面的造詣也相當可觀，還寫得一手好字，鋼琴演奏得也不錯，宋美齡是一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優雅而有內涵的女性。

宋家三姐妹中，長得最漂亮的是宋美齡，她十分勤奮，有著較高的文化素養。宋美齡平時梳著小發髻，喜歡穿旗袍，穿高跟鞋，總是習慣性地面帶微笑，平易近人。她言談委婉適度，輕言輕語，和別人談話，總是只讓對方可以聽清楚，但從不大聲、頤指氣使。

冰心在《我所見到的蔣夫人》一文中寫道：1924年我在美國韋爾斯利女子學院留學時，我的美國老師經常自豪地和我說，該校有一位中國學生，即1917年畢業的宋美齡小姐，她非常聰明、漂亮。在我至今為止見過的婦女中，確實從未有過像夫人那樣敏銳聰穎的人。她身材苗條、精神飽滿，特別是那雙澄清的眼睛非常美麗。宋美齡并不是一個政治的符號，一個令人生厭的達官貴婦，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是一個極有中國傳統美德又受西方現代文明熏陶、善于交際的夫人。

上海是文化底蘊深厚的城市，有著江南水鄉的靈秀，又有著五湖四海的復雜交融。宋美齡曾經多次說過：“上海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對它有著特殊的感情。我之愛戀它，更甚于自己祖籍地海南島。”

有人曾這么形容“愛廬”：房子能看得出它的舊，能感受到它的靜，它的故事卻很難想象得出了，它什么都不提，就為了你知道后的“大吃一驚。”當你在午后，愜意地走在東平路上，走入老洋房改建的餐廳內，享受一頓精致的異國佳肴，是一種別有情調的享受。

故居是一個符號，一個記憶，一個后人尋訪探蹤的去處。其實往事并不如煙，他們總在世間留下或深或淺的生命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