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人口老齡化及其對儲蓄率的影響

王志標 李丹

(1長江師范學院武陵山區特色資源開發與利用研究中心，重慶 408100；2河南大學中原文化產業創新與發展研究中心)

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數量和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人口老齡化已成為現階段社會各界普遍關注的重要問題。河南省是人口大省，其人口老齡化趨勢對河南乃至中國的經濟都會產生影響。儲蓄率是解釋經濟長期增長的重要變量，高儲蓄會帶來高經濟增長率。

宏觀角度第一種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會導致儲蓄率下降。Leff〔1〕研究發現，不論在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儲蓄率與該國的老年撫養比和少兒撫養比都呈負相關關系；Boseorth等〔2〕利用跨國數據得出了相似結論，老年撫養比上升1%，國民儲蓄率下降0.54%。總之，儲蓄率的下降是人口老齡化帶來的負面影響之一，且老齡人口的增加會消耗年輕人的儲蓄，使得年輕人的儲蓄越來越少。第二種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與儲蓄率之間并沒有明顯的因果關系。Yasin〔3〕研究發現，老年人口比重與儲蓄率之間的關系并無顯著關系。黃潤龍〔4〕也表明，居民儲蓄與老齡化無關。第三種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會使儲蓄率增加。鄭長德等〔5，6〕表明，儲蓄率與少兒撫養比呈負相關，而與老年撫養比呈正相關。第四種觀點認為，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影響具有階段性，在經濟發展的不同時期兩者具有不同的關系。Kelly等〔7〕研究顯示，60年代和70年代的顯示儲蓄率與老年撫養比沒有顯著相關關系，80年代儲蓄率與老年撫養比呈負相關關系。

微觀研究表明，人口老齡化對家庭儲蓄的影響可能積極，也可能消極，并在城鄉之間具有明顯的差異性。于學軍〔8〕研究發現，如果其他條件沒有大的變化，撫養比高會增加家庭的消費水平，降低儲蓄水平。Wakabayashi等〔9〕發現，隨著人口老齡化水平的加深，家庭在養老和醫療消費方面的支出增加是導致儲蓄率降低的重要原因。但Chamon等〔10〕研究表明，戶主年齡最老的家庭儲蓄率最高。胡翠等〔11〕分析發現，人口老齡化對城鎮和農村家庭儲蓄率的影響呈現顯著差異性，農村家庭儲蓄率隨著老齡人口比重上升而下降，但城鎮家庭儲蓄率卻隨著老齡人口比重上升而上升。

本文歸納分析了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狀況，運用理論模型和實證分析相結合的方法分析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影響。理論分析是通過引入老齡化因子擴展索羅模型，以分析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理論影響；實證分析根據河南省1990～2014年相關數據進行時間序列分析，以確定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具體影響程度。

1 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狀況

人口老齡化是指總人口中因年輕人數量減少、年長人口數量增加而導致的老年人口比例相應增長的動態過程，是對總體中老年人口的比例動態上升趨勢的描述。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人口老齡化程度和老齡化結構變動的標準通常包括反映人口老齡化程度的指標，反映人口老齡化的撫養比指標及反映人口老齡化速度的指標〔12〕。

1.1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程度 河南省1990～2015年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呈現不斷上升的趨勢，且從2001年開始比重始終高于7%。按照國際通用標準，如果一個國家或地區60歲及以上的人口數量在總人口中所占的比重超過10%，或65歲及以上的人口數量在總人口中所占的比重超過7%，則該國家或地區就進入社會老齡化社會行列〔13〕。自河南省進入老齡化社會以來，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已由7.24%上升到9.63%，說明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程度在不斷加深〔14〕。見圖1。

1.2河南省老年撫養比狀況 老年撫養比是指人口中非勞動年齡人口數中老年部分對勞動年齡人口數之比，用以表明每100名勞動年齡人口要負擔多少名老年人〔15〕。老年撫養比能較準確衡量出一個地區的老齡化水平和社會壓力。河南省1990～2015年老年撫養比總體呈上升趨勢〔14〕，從8.98%增長到16.01%，表明河南省人口老齡化所帶來的社會壓力不斷增加。同時，河南省少兒撫養比總體呈下降趨勢，由45.14%下降到33.42%，見圖2。隨著老齡化程度的不斷加深，老年撫養比會繼續上升，人口出生率的下降會使得少兒撫養比繼續呈下降趨勢，兩線相交時養老問題將成為社會主要問題之一〔16〕。但近幾年，河南省生育政策逐漸放寬，2014年河南省開始實施單獨二孩政策，2016年全面放開二胎，這些政策的實施會提高生育率，從而緩解未來養老難題。

圖1 1990～2015年河南省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重

圖2 1990～2015年河南省老年撫養比和少兒撫養比趨勢圖

1.3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特點

1.3.1河南省老年人口規模較大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醫療衛生條件的改善，人均壽命日益延長，老年人口不斷增加。根據《中國統計年鑒》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發現〔17〕，2010年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最多的是山東(943萬人)，其人口結構出現了嚴重老齡化；老年人口數最少的是西藏(15萬人)；河南省老年人口數為786萬人。在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中，河南省老年人口數位于第四位，老年人口規模相對較大。郭敬等〔18〕預測，河南省老齡化系數將在2020年和2040年分別達到12.24%和19.69%，屆時河南省將進入超老型社會，社會負擔壓力將更大。

1.3.2河南省老年人口增長速度快于總人口增長速度 根據2015年河南省1%比例人口抽樣調查數據顯示〔19〕，截止2015年底，河南省年末總人口為10 722萬人，常住人口9 480萬人。全省常住人口中，60歲及以上人口為1 500萬人(15.82%)；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913萬人(9.63%)。同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17〕，常住人口增加75萬人，增長0.80%；60及以上人口比重增加3.1%，其中65及以上人口所占比重增加1.27%。2010～2015年65歲及以上老年增長速度明顯高于總人口增長速度。

1.3.3河南省城鄉人口老齡化水平不均衡 河南省人口老齡化程度存在明顯的城鄉差異。根據圖3所示〔17，19〕，河南省鄉村、鎮、城市的老年人口比重總體呈上升趨勢。但鄉村老年人口比重在這28年間上升了3.74%，鎮和城市僅上升了2.79%和2.97%。因此，河南省鄉村人口老齡化程度明顯高于城鎮。河南省是農業大省，農村人口比例大，但受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相對比較薄弱，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障也比較差，加上農民經濟收入低，大量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外流，留守老人和空巢老人數量增多，農村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劇〔12〕。與鄉村相比，城鎮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就業機會較多，使得大量青壯年勞動力由鄉村轉移到城鎮并在城鎮就業和居住，從而造成鄉村的留守老人較多。

資料來源：河南省統計年鑒中的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圖3 河南省城鄉老年人口比重

2 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影響的理論分析

由于f(k)=Y/[A(1-α)N]，k=K/[A(1-α)N]，則

(1)

公式(1)兩邊同時對α求偏導，得到

(2)

對于公式(2)的符號可分三種情況：

這幾種不同的情形解釋了一個國家處于經濟不同階段情況下人口老齡化對于儲蓄率所造成的影響。人口老齡化對于儲蓄率看似有些矛盾的影響，實際上反映了在經濟發展不同階段老齡人口所起到的不同作用。無論河南省經濟發展處于哪個階段，其人口老齡化會對儲蓄率的影響都必然處于上述情形之一。為了確定河南省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實際影響，應根據河南省相關數據建立模型，在實證分析基礎上給出判斷。

3 河南省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影響的實證分析

3.1模型的選取 本文借鑒Leff〔1〕所建立的儲蓄模型，結合河南省的實際情況分析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的影響。分析的回歸方程為

lns=β0+β1lny+β2lng+β3lnR1+β4lnR2+ε。

其中，s為儲蓄率；y為人均可支配收入，以上年為基期做平減指數處理的實際人均可支配收入；g為經濟增長率，按可比價格計算的每年的國內生產總值(GDP)指數(以上年=100)減去100；R1為少兒撫養比，即0～14歲人口與勞動人口的比；R2為老年撫養比，即65歲及以上人口與勞動人口的比；βi為待估參數，i=0，1…，4；ε為誤差項。

影響儲蓄的因素有很多，如收入水平、經濟的發展水平等。關于儲蓄的界定，一般是指人們收入中未被消費的部分，所以可支配收入是影響儲蓄的直接因素；一個地區在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人們的儲蓄意愿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主要由經濟增長率來決定，因此經濟增長率也影響著儲蓄率的高低。如果一個地區的老年人口較多，為了保障未來退休后生活，人們就會提高未來預期儲蓄傾向。因此老年撫養比也成為影響儲蓄率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Leff〔1〕通過對74個國家人口結構影響儲蓄率的因素進行分析后發現，人均收入水平、經濟增長速度、少兒撫養比、老年撫養比、總撫養比對國民儲蓄率均有顯著影響。Ram〔21〕結合1977年128個國家的數據得出了相似結論。

3.2數據的篩選 本文所選取的樣本區間是1988～2014年。其中1988～2001年河南省少兒撫養比和老年撫養比根據河南省歷年統計年鑒中各年齡段人口計算〔22〕，2002～2014年河南省少兒撫養比和老年撫養比來自國家統計局中分省人口抽樣調查年度數據——人口年齡構成和撫養比(人口抽樣調查)〔23〕；經濟增長率時，每年的GDP指數來自2015年河南省統計年鑒中生產總值指數〔22〕。對于儲蓄率數據的選取，一般沒有儲蓄率這個直接指標，有研究以居民儲蓄存款作為儲蓄量的指標〔24〕；有研究以可支配收入與消費支出之差作為儲蓄量的指標〔13〕。考慮到居民儲蓄除存款形式外還擁有現金、金融資產等多樣化形式，本文參考史曉丹〔25〕以人均可支配收入與人均消費支出之差作為儲蓄額的指標，以儲蓄額與可支配收入之比作為儲蓄率，其中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費支出數據來源于河南省統計年鑒歷年城鄉居民家庭人均收支〔22〕。本文選取每年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作為收入指標，并以上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為基期做平減指數折算。

河南省儲蓄額變化情況如圖4所示。2000年末河南省60歲及以上人口和65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分別達10.00%和6.96%，按照國際通用標準，河南省人口年齡結構已經步入老年型社會〔5〕。但在河南省步入老齡化階段后儲蓄存款(年底余額)依舊持續上升。河南省的儲蓄率從1988年5.24%上升到2014年的35.53%，且儲蓄率從1996年開始一直維持在20.00%以上。且2001～2014年儲蓄增長率幾乎保持在13.00%以上，儲蓄存款的年平均增長率為15.08%。雖然河南省總儲蓄存款(年度余額)持續上升，增長率的變化時增時減，但增長率增加的幅度要高于增長率下降的幅度。

3.3平穩性檢驗 在對時間序列回歸前需要檢驗數據的平穩性。李子奈等〔26〕指出，一些非平穩時間序列往往表現出共同的變化趨勢，但這些序列間不一定有直接關聯。這種情況稱為虛假回歸或偽回歸。為避免偽回歸，確保估計結果的有效性，必須進行單位根檢驗。首先繪制時序圖(圖5)，除了人均可支配收入有明顯的上升趨勢之外，儲蓄率、經濟增長率、少兒撫養比、老年撫養比4個變量的變化趨勢都比較穩定。可據此判斷影響因素的時間序列中是否含有趨勢項和(或)截距項，從而為進一步的單位根檢驗做準備。對上述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根據檢驗結果發現，自變量y在5%顯著水平不能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即自變量y不平穩，經過一階差分后dlny平穩。因此此時整個時間序列為平穩序列。

3.4計量分析結果 根據搜集的數據在Eviews中對所設定模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2。最小二乘法(OLS)回歸結果顯示，R2=0.962，F=133.698 9，DW=1.883。回歸方程為lns=3.869+1.999 dlny+0.144 lng-0.97 lnR1+0.953 lnR2+ε。

圖4 河南省2001～2014年儲蓄變化趨勢

圖5 1988～2014年影響河南省儲蓄率的各因素變化趨勢

表1 平穩性檢驗

d表示變量的一階差分

回歸結果顯示，河南省老年撫養比每增加一個百分點，儲蓄率將提高0.95個百分點。從這些數值的絕對值來看，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率的儲蓄彈性遠遠高于其他變量，這說明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對儲蓄率影響較大，且儲蓄率與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率呈正相關；從其他3個變量的儲蓄彈性系數可以看出，儲蓄率與經濟增長率和老年撫養比呈正相關，與少兒撫養比呈負相關。少兒撫養比的減少，意味著0～14歲人口占勞動力人口的比重降低，收入中用于教育投資的比例降低，這使得收入中用于儲蓄的資金增加，從而儲蓄率提高。儲蓄率與人口老齡化呈正相關，老齡化程度越高，老年撫養比越大，儲蓄率越高。

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人們的儲蓄傾向存在差異。因此，不同的年齡結構對儲蓄率有明顯影響。在社會保障制度不夠完善的社會，人們在工作時會盡可能多地儲蓄，以滿足自身養老需要；而在社會保障制度比較完善的社會，人們不會為自己大量儲蓄。所以，老齡人口的增加對于儲蓄的影響實際上比較復雜。

表2 河南省1988～2014年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率影響的回歸結果

高投資率和高儲蓄率有利于資本的積累，資本的積累有利于經濟增長。經濟增長能夠提高人們的收入，帶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收入提高使得人們為進入老年階段提前儲蓄，從而帶動了儲蓄率的提高。對社會而言，老齡人口是一個純消費的群體，主要消費的是自己過去的儲蓄和當代勞動人口額外創造的價值和儲蓄。當老齡人口所占比重過大，超過過去的儲蓄和勞動力額外創造的價值時，就會對社會形成一種負擔，減少社會的資本存量〔27〕。為了確保老齡人口能夠享受必要的福利保障和醫療護理，社會就需要為老齡人口儲蓄更多。事實上，人口老齡化對儲蓄的影響在很大程度上受限于有無養老金制度和養老金的給付水平。河南省目前的養老和醫療保障機制還不夠完善，所以人們會增加儲蓄，以應對未來的養老和醫療壓力。

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發展產生的影響是多方面的，為了應對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完善社會養老和醫療保障制度。一方面，政府應通過給予老齡人口養老補貼，增強老齡人口的安全感，從而降低老人的預防性儲蓄；另一方面，政府應完善醫療保險制度，建立多層次的城鄉醫療保險體系和以社區服務為基礎的老年醫療保健服務體系，為老年人提供高效的醫療服務。第二，正確引導消費。過高的儲蓄率容易造成消費與儲蓄的比例失調，從而導致經濟增長動力不足。引導老年人口的正確消費就是要讓老齡人口將更多的預防性儲蓄用于消費。第三，推動老年消費市場發育。加強對老年消費市場的開發和創新，加強對老年產品市場的監督力度，構建和諧的老年消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