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大選：民族主義的盛宴

曹怡

印度大選被稱為全球最大規模的民主政治工程，參選政黨超過450個，擁有近9億注冊選民和100萬個投票站，需要動用工作人員至少1000萬人，等同于歐元區的每一個國家，加上美國、加拿大、墨西哥、日本和韓國一起投票，因此很難進行事前估量。然而，這個過程總體上運行得很順利。這次選舉從4月11日開始，分為七個階段，以減輕選舉人員和警察的負擔。5月23日，近400萬臺便攜式電池驅動投票機的投放使用使得所有選票在一天內清點完畢成為可能。

體制背景

中國與印度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個10億人口級別的新興市場國家。印度的民族和種族非常多，各民族都擁有各自的語言，僅憲法承認的官方語言就有22種之多，并且法院裁定印度沒有國語。英語作為共同語言使用在印度非常流行。另外，印度也是多宗教、多信仰的國家。佛教和印度教都源自印度。

印度是多黨制的議會制共和國，擁有7個公認的全國性政黨，包括印度國民大會黨和印度人民黨，以及40多個地區性政黨。在印度政治文化中，國大黨被認為是中左派，人民黨則是右翼。在1950年至印度首次成為共和國的大部分時間里，國大黨在議會中占多數。然而，自那以后，國大黨越來越多地與印度人民黨以及強大的地區性政黨共享政治舞臺，這些政黨迫使中央政府成為多黨聯合的舞臺。

法律上，印度被劃分為29個州，6個聯邦屬地，以及國家首都（新德里），是一個憲政共和國和代議制民主國家，憲法是印度的最高法律文件，這是印度民主政治的標志。經過多次修訂，這部憲法多達395條，1000多項具體條款，號稱“世界上最長的憲法”。印度憲法中聲明印度是一個主權、民主、社會主義的共和國，保證其公民的正義，平等和自由，并努力促進彼此之間的交流。政府遵守憲法的制衡。印度的憲法生效于1950年1月26日。

印度的政府包括總統、立法機構、司法機構。印度的總統是象征性的國家元首，由國家和州立法機構成員組成的選舉團間接選舉產生，任期五年。若國家受到戰爭威脅、侵略、暴動時，總統有權宣布緊急狀態;若政府癱瘓，總統可代行政府首腦職能;當議會選舉陷入僵局時，總統可以指定政黨進行組閣;總統可否決政府提出的法案。印度總理是政府首腦，行使著最大的行政權。總理由總統任命，由下議院擁有多數席位的政黨或政治聯盟按照慣例支持。印度政府的行政機構由副總統和總理領導的部長聯盟委員會（內閣是其執行委員會）組成。任何擔任部長職務的人都必須是下議院的議員。在印度的議會制中，行政機關從屬于立法機關，總理和其委員會直接對議會下院負責。

印度的立法機構是兩院制議會，在一個韋斯特敏斯特式的議會制度下運作。由Rajya Sabha（國務委員會）的上院聯邦院和Lok Sabha（下議院）的下院人民院組成。Rajya Sabha是一個由245名成員組成的常設機構，每屆任期六年。其中大多數是由州和聯邦的立法機構間接選舉產生的，其人數與州在全國人口中所占的比例成正比。下議院的545名議員中，除兩名外，其余均由普選產生;他們代表單一成員的選區，任期五年。

大選熱況

2019年的大選計數可能用交響樂章的精確來形容，但其余的過程則完全是刺耳的音調。來自2000多個政黨的8000名候選人角逐下議院席位，與其說是一場全國性的選舉，不如說是543場獨立的戰斗。有關選舉開支的規定很寬松，而且經常遭到藐視。據估計，今年比賽的成本高達100億美元。自3月中旬以來，選舉委員會查封了大約5億美元的現金、黃金、毒品和酒精，懷疑這些東西是用來賄賂選民的。

令人望而生畏的準入門檻讓那些知名度高或財力雄厚的競選者占據了優勢，這其中有許多前電影和體育明星、黑幫，或王朝成員，競選的花費也激起了貧困選民的希望。在南部的一個州，村民們最近包圍了一個政黨的辦公室，因為他們憤怒地發現一個中間人“出賣”了他們的選票，這個中間人按2000盧比的“高價”賣給候選人，卻只付給他們500盧比（約合7美元）。高昂的競選成本也可能會加劇緊張氣氛：在過去幾周里，候選人之間相互指責對方偷竊、叛國、偏執、支持恐怖主義以及其他一系列罪行。

除了規模和強度，這次選舉還充滿懸念。如果其他候選人的表現更差，印度的“先過后得”（first-past- the-post）制度允許以遠低于半數的選票贏得一個席位。五年前，執政的印度人民黨（BJP）將31%的選票轉化為52%的席位，而其最大的競爭對手國大黨（Congress）僅從19%的選票中擠出了微不足道的8%。在印度人口最多的北方邦的上次選舉中，如果人民黨最大的兩個競爭對手——印度社會民主黨（BSP）和印度社會黨（SP）聯合起來，人民黨在該邦的席位可能會減少近一半，從而失去多數席位的優勢。經過磨合，這對代表兩個不同等級的下層種姓的政黨現在結成了聯盟。

各方斡旋

對于此次大選的結果，各方存在共識。沒有人指望與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能像2014年那樣完美地結盟——莫迪政府第一個任期內實行了一些爭議較大的政策，比如廢止大面額（500和1000盧比）面值紙幣。

2014年，印度人民黨獨自贏得282個席位。每個人都期望競爭對手國會黨——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全國性政黨能從其慘淡的44個席位中崛起，但這一數字遠不足以占據第二排位。

隨著選舉臨近，莫迪的反對者發現自己成了稅務突襲或警方調查的目標。在投票進行到一半時，印度內政部突然決定對一項始于2015年的公開質詢做出回應，質疑拉胡爾·甘地的公民身份。自印度獨立以來，拉胡爾·甘地家族領導國大黨已有五代人，印度大部分時間都是由甘地家族領導的。

與此同時，政府在2月份推出了一項補償小農戶的計劃，奇跡般地及時將現金存入他們的賬戶，以備投票之用。但公平地說，其他一些政黨也表現粗暴，西孟加拉邦由強烈反對印度人民黨的崔納穆爾國大黨領導，阻止反對黨領導人在其地盤上降落直升機。

盡管手中握有如此多的牌，莫迪在今年早些時候也略顯疲態。國大黨似乎在去年12月起死回生，在印度中部三個邦的地方選舉中推翻了人民黨政府。有傳言稱，反對黨指責右翼印度人民黨通過宣傳印度民族主義加劇了印度的種族和宗教緊張局勢，在甘地的領導下聯合起來，他們打算全力擊敗人民黨。

但隨后風向再次轉向莫迪。2月14日，20歲的阿迪勒·艾哈邁德·達爾駕駛裝滿炸彈的汽車在有爭議的查謨-克什米爾邦沖入準軍事警察的車隊，造成40人死亡。總部位于巴基斯坦的一個恐怖組織聲稱對此次襲擊負責。兩周后，莫迪下令對據稱位于巴基斯坦境內的一個恐怖主義基地進行報復性轟炸，引發全國的高漲情緒。

2019年的印度大選是印度歷時最長的選舉。5月24日，印度人民院（議會下院）選舉結果揭曉，執政的印度人民黨贏得303個議席，從而獲得大選勝利，其領導的全國民主聯盟共獲得352個席位，且獲得了單獨組閣權（較上次選舉席位有所增加），最大反對黨印度國民大會黨僅贏得52席，莫迪成功連任印度總理，開啟第二個五年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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