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領域消費者個人信息泄露問題規制

【摘 要】 隨著改革開放的持續深入，全面深化改革的推進，市場進入經濟轉型期，變得更加開放，更加具有活力，居民購買能力不斷增強，這使得我國房地產購買持續升溫，商品房消費品市場也得到飛速發展，房屋買賣成為當前交易市場的一大熱點。然而，消費者在購房過程中的個人信息安全卻始終得不到有效的保障，個人信息泄露和個人信息買賣近來頻發。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個人信息進行商品推銷或者違法犯罪活動，嚴重影響消費者的日常生活和社會治安。本文旨在從當前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當前社會問題以及域外國家及我國臺灣地區的個人信息保護進行研究，對當前社會問題進行分析，同時對域外國家消費者個人信息保護進行研究和借鑒，從而對我國現階段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提出有效對策。

【關鍵詞】 購房者 個人信息泄露 消費者 法律保護

近年來，房地產經濟的迅速崛起使得買房、炒房得到爆炸式的發展，但是購房者的隱私權被侵犯、個人信息被泄露的情況也隨之出現。譬如，購房后各種家具家電推銷以及房屋裝修設計公司便會準確的撥通你的電話，甚至其他房產中介也會熱情的向你推銷。個人信息的泄露儼然成為法律邊緣管制的灰色產業鏈，極大地侵害了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因此，個人信息保護法亟需出臺，以更好地保護公民的個人信息。2003年，中國社科院法學所研究員周漢華等人受原國務院信息化工作辦公室委托，開始起草《個人信息保護法（專家建議稿）》，并于2005年完成，2016年，個人信息保護法終于被納入立法計劃。

1 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研究背景分析

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引發了新一輪的買房熱，但是因為購房而隨之所引發的問題也對人們的生活產生著影響。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是值得關注的一個問題。購房者的個人信息被隨意的泄露和買賣，垃圾營銷信息爆炸式出現，這不僅給人們日常生活帶來了不便，而且由之所引發的違法犯罪活動也與日俱增。這與我國當前立法對個人信息保護不充分有很大關系。

1.1我國個人信息權的內涵探析

根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 第14條規定，消費者享有個人信息權依法得到保護的權利。這是我國法律文件中第一次正式提出“消費者個人信息權”的具體概念，要求法律對其進行明確。[1]但是，“消費者個人信息權”這一概念并沒有明確的條文對其解釋和規定，法學界也沒有明確的界定。因此，我們可以從“個人信息”這個概念切入，對購房者個人信息權進行比較理解。

首先是“個人信息”這一概念。我國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專家建議稿）》規定：“個人信息是指個人姓名、住址、出生日期、身份證號碼、醫療記錄、人事記錄、照片等單獨或與其他信息對照可以識別的個人的信息。”因此進一步得出個人信息權的概念，即指自然人對于其個人信息的處理、被利用有完全的控制權，有權依法享有對其個人信息的財產權利等一切權利。房產信息則主要是指與房產有關的信息，是房屋主管部門在履行房屋交易管理、登記管理、查詢管理以及租賃管理等職務行為的過程中，收集的不僅包括個人也包括與之相關的房產信息。

2014年3月15日開始施行的新《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將消費者個人信息隱私權作為人格尊嚴權的一部分，首次明確了對它的保護。同時在2016年將個人信息保護法納入立法計劃。

1.2我國消費者個人信息保護現狀

2015年3月中國消費者協會發布了題為《2014年度消費者個人信息網絡安全報告》的報告。《報告》指出，眾多消費者對其個人信息權保護現狀滿意度較低，表示非常不滿意和不滿意的受訪者占比多達56.68%，基本滿意和滿意的占比為43.43%。而且在現實生活中，個人信息泄露的現象極為普遍。調查顯示，約2/3的受訪者在過去一年內個人信息曾被泄露或竊取，而被泄露或竊取最多的個人信息是“個人基本信息”。[2]

圖1是根據《報告》所做出的數據分析。可以看出，個人信息被竊取后給消費者帶來了十分多的困擾和麻煩。我國個人信息保護現狀堪憂，個人信息的泄露、竊取和買賣給消費者個人生活造成嚴重困擾。

1.3 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必要性分析

2017年，中國青年報社社會調查中心通過問卷網，對2001人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受訪者指出個人信息泄露最嚴重的領域是互聯網（68.3%）和房地產（51.6%）。[3]購房者的個人信息所包含的內容更加的龐雜，除了包括個人的姓名、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等可以直接用于識別特定自然人的個人信息以外，還包括了購房的價款等可以間接識別特定個人，通過匯總分析得出更深層次的，陌生人無法了解的個人信息內容。2017年1月，西安警方偵破了一起特大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安全的案件。在本案中，非法售賣個人信息有上億條次，數量令人震驚。這些個人信息主要包括陜西省內上千個住宅小區業主個人資料、還有西安市高檔轎車車主資料、以及西安市企業法人信息。據警方調查發現，信息泄露的源頭是房地產開發公司。即客戶買完房之后，在房地產開發公司登記的購房信息，從這里邊被泄露出去。一旦信息被泄露出去，就會在整個市場擴散開來。[4]他們利用微信圈把這些信息賣給裝修公司、家居賣場、房產中介以及抵押貸款這些行業的銷售人員，這些個人信息買賣的流轉速度非常快，往往是兩三天之內，信息就經過四五次轉手，到這個時候已經賣不上什么價，變成了圈子里公開使用的信息。然而，個人信息泄露和買賣不僅僅帶來這些不利影響，甚至會引發犯罪活動。犯罪分子通過對購房者個人信息的分析，可以準確的知道當事人的家庭住址甚至是家庭財力等情況，這就為違法犯罪活動埋下伏筆。因此，對購房者個人信息進行保護具有現實緊迫性。十九大報告中也明確提出要加強對公民人身權、財產權、人格權的保護，這更加要求對消費者個人信息的保護要在立法、執法、司法等領域配套措施跟進。

2 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中存在的問題

房地產領域個人信息保護存在很多問題，主要是由于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2.1 法律不夠完善

我國對個人信息的保護不夠完善，沒有形成完整體系。近年來，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關于加強網絡信息保護的決定》、工信部制定了《電信和互聯網用戶個人信息保護規定》，最高人民法院頒布了《關于審理利用信息網絡侵害人身權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等相關規定。刑法修正案也專門就保護公民的個人信息做出了規定，對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犯罪分子予以震懾。但對絕大多數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因達不到定罪量刑的標準，無法用現行刑法予以懲處。因此僅僅依靠刑法來對個人信息進行保護是遠遠不夠，大量的侵權行為仍處于其法律法規的監管空點。[5]

因此，《個人信息保護法》的制定就十分有必要。早在2003年，國務院委托有關專家學者就公民個人信息保護進行專題調研和立法起草工作。專家建議稿早已完成，但至今仍未出臺。直接影響就是在法律層面對個人信息的保護不到位。2016年，沉睡了12年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專家建議稿終于被喚醒，個人信息保護法納入立法計劃，但是仍處于啟動前的醞釀階段，尚未進入法律案的提出階段。

2.2 行業監管力度亟待加強

購房者個人信息泄露的源頭就是房產開發商沒能保護好客戶個人信息，我國對房產開發商的監管不力導致了個人信息泄露嚴重。對房地產行業自律的強制措施的缺失，導致許多房地產開發商對業主購房時提供的個人信息進行匯總，然后進行非法出售。但是房地產行業并沒有針對這一行為的有效監管措施，因此，這一行為就很容易造成即使違反了行業自律的規定也很少需要承擔責任的情況

2.3 政府監管不到位

對消費者個人信息的保護途徑需要多樣。我國目前除了僅有的幾部法律法規有所規定外，其他救濟途徑比較缺乏。政府行政部門監管和執法不到位使得購房消費者在個人信息受到侵犯時，無法及時有效的獲得幫助。因此，購房者個人信息的保護不僅需要法律的補位，同時也需要政府行政部門采取措施。有力的監管可以使消費者個人信息獲得有效保護。

3 其他國家、地區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立法分析

曾有學者做過統計，迄今為止，已經有50多個國家和地區制訂了個人信息保護方面的法律。[6]我國可以向其他國家和地區法律保護方式進行借鑒學習。由于國外關于購房者個人信息的保護相關資料并不完善，因此本文主要從美國關于網絡隱私權的保護，以及臺灣地區的房產信息公開方面進行闡述和分析。

3.1 美國

美國一向很看重對消費者個人信息的保護，其對消費者保護的法律也較為完善。美國對隱私保護方面采取行業自律模式，通過行業本身的自律行為，對全行業給予規范和引導，免去了法律滯后性所帶來的困擾。[7]這種立法模式通過法律和行業自律相結合予以規制，值得我國參考。

美國的立法模式不單單依靠法律進行規范，具有更大的靈活性，更方便的應對實踐中出現的問題。并且這種立法模式更加注重對行業自律組織的高標準、嚴要求，畢竟賦予行業對其自身進行規范的權力是需要行業組織自身具有相應能力的。美國長期是市場經濟國家，行業自律模式已經在傳統的商業中逐漸發展完善，同時這種模式也需要消費者自身的參與及認可，這樣才具有可行性。

3.2 中國臺灣

在我國臺灣地區，對房產信息秉持的是完全公開原則，即房產信息是完全公開的，任何人都可以查詢。土地或建筑物登記薄不提供閱覽，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申請獲得登記薄的眷本或節本或地籍圖，同時還可以申請閱覽地籍藍圖或者是復制圖，或閱覽電子處理地區眷本。[8]為防止泄露登記名義人的個人隱私等數據信息以及國家秘密，我國臺灣地區“土地登記規則”第24-1條規定，任何人申請土地登記及低價數據時，登記機構必須隱匿登記名義人之統一編號、出生日期及其他依法令規定需隱匿之資料后方能提供。如申請人向登記機構申請提供土地登記及地價數據中需要顯示登記名義人全部登記資料的，只能由登記名義人、代理人或其他依法令得申請者提出申請。申請閱覽、復制、抄寫或攝影登記申請及其附件的人也嚴格限制。[9]

由此，我們可以借鑒臺灣地區的做法，對申請人進行限制，同時在有申請人要求進行信息查詢時，隱匿登記人的部分個人信息，以此來對購房者的個人信息進行進一步的保護。

4 我國購房者個人信息保護的立法完善

4.1 制定《個人信息保護法》

雖然我國《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侵權責任法》對一些侵犯個人信息的行為進行了規定，但是缺少專門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對公民的個人信息安全進行更加全面和具體的保護。《個人信息保護法》要明確參與主體的權利和義務，對超越法律規定進行的活動，明確確定為禁止行為，并作出了明確的處罰規定。

4.2 強化行業自律監管

1995年制定并實施的《房地產管理法》中并沒有對業主個人信息保護方面的規定。我們可以借鑒美國地區的行業自律加強房地產行業協會的管理。例如，通過政府相關的信息主管部門對行業指定的自律規范進行審核，在批準之后下發要求本行業按照該規范執行。同時還可以建立有效的評估機制以避免行業自律規范淪為虛設。

金融、醫療行業、電子通訊行業等信息擁有主體為了加強公民對其的信任、確保公民個人信息的安全與高效使用，同時為了獲得更多收益，單方面對自身對于公民個人信息的保護予以承諾，并制定了業內規范守則。這種常見的個人信息保護的行業自律模式需要普及至房地產業。

4.3 完善救濟途徑

我國目前對個人信息保護處于多部門監管狀態，沒有設立專門的監管機構來對公民個人信息狀況予以全面保護，所以即便是已經制定了一些相應的法律法規也難以保證其落實到處。因此需要政府行政機關制定相應的行政法規對公民信息進行進一步的保護。

深圳市在2010年制定的房地產市場監管辦法的第三條規定：房地產開發企業、經紀和估價機構及其從業人員應該妥善保管在業務活動中獲悉的交易當事人的資料，保守當事人的個人隱私和商業秘密，不得違法利用其所獲得的信息。筆者認為，政府機關可以借鑒深圳市的做法，在個人信息保護法出臺之前，先制定政府條例或辦法對購房者個人信息進行及時保護。

5 結語

在當今飛速發展的時代，個人信息的涌現促進了社會的更深層次交流，同時存在弊端，個人信息的侵害和泄露現象日趨嚴重。尤其是在房地產領域，個人信息泄露現象尤為嚴重，給購房者帶來了困擾。然而我國立法目前還有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我國個人信息權立法保護迫在眉睫。國家立法機構應當在現有的資源情況下結合我國目前的實際情況，適時制定頒布《個人信息保護法》。法律制定除了要關注我國基本國情，還要參考國際立法趨勢，以國際標準來嚴格要求，這樣不僅能保證公民個人信息的流通順暢，還能保證房地產業的蓬勃發展。

【參考文獻】

[1] 吳萇弘.個人信息權的刑法保護研究[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4 ：132.

[2] 任震宇.中消協發個人信息網絡安全報告：2/3消費者個人信息遭泄露[J/OL].中國消費網，2017，2017-08-13.http：//www.ccn.com.cn/html/news/xiaofeiyaowen/2017/0813/19860.html

[3] 趙明聰，周易.受訪者認為個人信息泄露最嚴重領域是互聯網和房地產[N].中國青年報，2017-2-28（07）.

[4] 上億條個人信息被泄露源頭竟是房產商，兩三天內就成公開信息[J/OL].澎湃新聞，2017，[2017-01-11].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98145

[5] 劉薇.網絡環境下個人信息保護法思考[J].人民論壇.2015（05）：111.

[6] 李德成.網絡隱私權保護制度初論[M].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2001：9.

[7] 周漢華.個人信息保護前沿問題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102.

[8] 黃志偉.土地登記實務[M]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2012：46.

[9] 陳淑美.土地登記[M]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2005：74.

基金來源：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日本個人信息保護視角下個體尊嚴與公共性的協調”（ 13XFX018） ; 貴州省規劃課題“網絡時代下個體尊嚴與公共性的協調”（ 12GZZC04） 。

作者簡介：楊惠凱（1995—），女，河南平頂山人，碩士（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知識產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