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零食

文/李興柏

我們老家的人管正常飯食以外可以吃的東西叫零食,或叫零嘴兒。50年前的鄉下，吃飯都成大問題，哪有閑錢買東西吃？但哪個小孩不貪吃？我們自己會找東西。

春末夏初的五月節前后，紹宏大叔家碗口粗的杏樹，誘人般的杏兒長滿了枝頭，我們著急，沒等成熟時就摘著吃，結果酸得牙床兩邊麻澀。每當杏子成熟后，金燦燦的，用手掰成兩半，咬上一口，酸甜綿軟。

夏天到了，約上幾個小伙伴上河邊扎青蛙。那時沒有保護青蛙一說。我們拿著自制的釬子，頭頂驕陽，在悶熱難耐中來到仙女河邊，投入扎青蛙的戰斗。每個小伙伴都能扎10個上下，興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將青蛙兩腿用柴火烤著，見焦黃時趁熱吃了，這就算開葷了。

秋天是享受收獲的季節，秋日的零食品種多樣，玉米棒子插個木棍烤熟吃，饑腸轆轆的感覺頓時煙消云散。吃過烤苞米的人，一雙手和一張嘴巴，都像涂了大墨似的。

玉米稈也是美味的零食。我們幾個小伙伴來到苞米地，專找苞米稈長得細矮、外皮醬紫或半青色的，這幾乎就是水分足的甜稈。

吃甜稈時要從一端咬開，一條正皮撕到底，嚼瓤，吸汁，吐渣，甘甜爽脆、汁水充足，真是美味。

入秋后，也會找上幾個小伙伴去河泡子中采菱角。菱角躲在菱葉下面，翻開菱葉，就可以采摘。剝開菱角的皮，津津有味地吃著，開始有點兒苦澀，不一會兒苦味盡去，就只剩下滿嘴甜絲絲、脆生生的香了，心里好不得意。

快中秋的時候，地里的螞蚱多了起來，飛得到處都是，此時螞蚱肥滿，捉上幾只烤食，又是一味美食。不過捉它們可不容易。把捉到的螞蚱用草稈穿成一串，就地撿點干柴燒焦黃后吃，那才叫一個爽。

十月正是大豆結莢的季節，撿點柴火，將連根兒拔起的大豆在柴火上燒，燒得豆莢噼噼啪啪地響。幾分鐘后，火滅煙消，扒開灰堆，手揀豆粒，扔進嘴里，嘎巴嘎巴地嚼著，滿嘴煳香。

撿點干柴點燃，趁著紅紅的火焰，把地瓜扔進余火里埋嚴。半個小時后，從灰中扒出地瓜，輕輕磕幾下，吹掉表面的炭灰，掰開，香味立刻撲面而來，咬上一口真是享受。

鄉下孩子的零食有很多，烏米、菇娘、麻雀、田鼠、榆錢、癩瓜、“酸娘娘”、燒土豆、生蒲根、生南瓜子、生線麻子……到了季節隨處都有，這些純天然的美味，也就成了孩子們常見常吃的零食。

童年已經過去了，可關于兒時零食的記憶卻時時浮現。現在不會再有人去嚼這種“甜稈”了，也很多年沒能見到“天天”了，也無人去扎青蛙、逮麻雀了，新一代人離這些童年的時趣也越來越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