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赤
我與三木是父輩雙方訂的婚姻,我認識她時,她年僅5歲。我們兩家相處得其樂融融,關系十分密切,她的爺爺、奶奶與我父母當即決定要結成兒女親家,待三木到了年齡就讓我們結婚。
1963年我考上軍校,當時學校嚴格規定:學員上學期間不準談戀愛,如已談戀愛要堅決“吹、掛、停”。“吹”即斷絕一切關系;“掛”是斷不了就掛在一邊,畢業后再戀愛;“停”,即馬上停止一切聯系,包括書信。我不敢與其直言學校的規定,怕她知曉后放棄我們的關系。

1967年7月,我正在學校訓練,三木與她的同學突然來了,她倆的到來讓我手足無措,快樂又擔心。我與三木自從我家離開新廟再也沒見過面,如今好幾年了,我非常想她。我還想讓她告訴我父母的消息、家鄉的情況,可我又擔心她提出與我分手,還擔心學校知曉把我立為反面典型。三木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對著我微笑,和我述說著家里的情況,還說知道了學校的規定,讓我不要擔心,等我畢了業再考慮我們之間的婚事。我聽了喜不自禁,真想緊緊地抱住她,向她述說我的思念,但卻靦腆得開不了口。
春節過后,學校對我們63屆畢業生進行了分配,我被分配到解放軍軍委沈陽炮兵第三研究所任研究員。5月初我按要求到沈陽報到后,立即寫信,邀請三木與她的同學來沈參觀做客。三木如約而至,我們見面后正式確定了婚期,約定回老家結婚,一切從簡。當時我家里條件不好,連像樣的婚房也沒有,我們與父母同居一室,中間拉了個簾子,真是委屈三木了,但三木毫無怨言,不但幫我孝敬父母,還承擔了家里大部分家務。
1992年5月,母親因患肺癌過世,同年11月,父親因腦溢血也永遠離開了我們。父母為我操持一生,只有奉獻沒一絲索取,他們的相繼離世對我打擊很大。在他們患病期間,三木付出了很多辛苦,端水喂藥,伺候床頭。老人離世后的一段日子,我的脾氣非常急躁,三木除了操持家務外還要照顧我的情緒,默默承受,給我諸多的關懷,使我漸漸走出痛失親人的悲傷。
2000年,這一年距離我退休只有兩年。一天,我突然倒下,整個右側身子動彈不得,大姑娘急忙將我送往陸軍總院,醫生確診為腦梗塞。我一度心灰意冷,脾氣更加暴躁,無論對三木、孩子還是外人,亂發脾氣。三木很難過,但她沒和我爭吵過一次,每次我無理取鬧她都沉默不語或好言相勸,總是笑臉相迎,溫柔相對。我心生愧疚,暗下決心,我不能成為她的拖累,我必須恢復如初。經過治療和我自己的努力,慢慢地,我終于行走如初。
2002年8月30日我正式退休,和三木一起開始享受豐富多彩的退休生活。我常年脾氣急躁,發脾氣時不管不顧,過后就追悔莫及,好在這么多年三木對我了解至深,從不與我真動氣,依舊對我照顧如初。
今年的5月1日,我和三木成婚50周年,我心里感慨萬千,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回憶往昔如煙似歌,時而激昂,時而低沉,時而振奮,時而扼腕,有歡喜,有悲哀,有爭鬧,有甜蜜,有遺憾,有滿足,種種思緒歸根結底匯成一句話:我很幸福,感謝有你——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