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雯 周蔚敏 魏婧冉 姜鑫
北方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社會信任,又稱為普遍信任,是指對陌生人或社會上大多數人的信任,它反應了個體對人性善的信賴(楊中芳和彭泗清,1999)。已有研究認為,信任不僅可以降低交易成本,還可以簡化交易過程(蔡蔚萍,2014),是簡化復雜性的機制之一(伯納德·巴伯,1989),對促進城市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都有著重要意義。
從二十世紀60年代開始,社會信任的問題就開始被大家關注。現有研究認為,信仰、和種族等個體特征是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李濤等,2008),法律制度是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Aghion等,2010),祖先的歷史經歷、地形崎嶇度是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Nunn等,2011),文化背景也是社會信任的影響因素(Esteban等,2012)。
本文重點梳理了中國地區受教育程度與社會信任的相關研究。在近些年的研究中,學者從兩方面闡述受教育程度對社會信任的影響。一是經濟機制,高等教育通過提高個體的收入以及社會地位來提升個體的社會信任度,二是非經濟機制,通過對個體健全人格的塑造、增強對傳統文化與社會制度的認同以及增加個體與不同的社會群體互動交流的機會來提升個體的社會信任度(蔡蔚萍,2014)。
綜上所述,本文將會詳細探討高等教育對社會信任度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
在本文的實證分析中,被解釋變量為個體的社會信任程度。這些數據來自于CGSS(中國綜合社會調查)2010-2013年。具體問題為:“總的來說,你同不同意,在這個社會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可以信任的?”題目選項分為五個等級,“非常不同意”、“比較不同意”、“不確定”、“比較同意”以及“非常同意”,依次對應1-5的分值,也就是說,分值越高,代表個體的社會信任度越高。
1.個體是否受過高等教育
本文中的受教育年限數據來自于CGSS的2010-2013調查,具體問題為:“你當前接受過的最高教育程度是?”題目共有13個選項,對應1-13的分值。分別是“無”、“私塾”、“小學”、“初中”、“職業高中”、“普通高中”、“中專”、“技校”、“大學專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學專科”(正規高等教育)、“大學本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學本科(正規高等教育)”、“研究生及以上”。其中1-8分表示沒有受過高等教育,9分及以上為受過高等教育。
2.社會地位
本文想通過研究受教育程度對社會信任的影響以及其作用機制,而作用機制又分為經濟機制以及非經濟機制。經濟機制中作者把社會地位當作高等教育影響社會信任的中間變量社會地位的數據仍來自與CGSS,被調查者填入自己的主觀社會地位,從1-10分為10個等級,數字越大,主觀社會地位越高。
3.幸福感
在非經濟機制中,作者把幸福感作為高等教育影響社會信任的中間變量。其中,對于幸福程度這一問題,數據來源于CGSS中的以下調查問題:“總的來說,您覺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按照1-5的分值答案分別為“非常不幸福”、“比較不幸福”、“說不上幸福不幸福”、“比較幸福”、“完全幸福”。
4.個體特征
由于度量社會信任的數據來自于個體層面,因此需要在實證分析的模型中加入個體特征的控制變量。本文中的個體特征包括了性別、年齡、民族、宗教、身高、體重、戶口等。
1.多元線性回歸模型

其中,被解釋變量trusti代表個體的社會信任度,下標i代表不同的被調查者。變量collegei為二元變量,當個體沒有受過高等教育時,該變量取0,當個體受過高等教育時,該變量取1。leveli表示個體i的主觀社會地位,數字越大,代表個體認的主觀社會地位越高。happyi則表示個體i的幸福程度。xi為描述被調查者個體特征的向量,向量中包括被調查者的性別、年齡、種族、宗教、身高、體重、戶口以及社會公平感。
基于模型(1)的OLS回歸結果總結于表1(3)中。其中,表1回歸(1)的解釋變量為被調查者是否受過高等教育,加入了個體性別、年齡、民族、宗教、戶口、身高以及體重的控制變量。在回歸(1)的模型設定下,受教育程度的系數符號為正,且在1% 的水平下顯著,這意味著在給定一些個體特征的情況下,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的平均社會信任度高于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的平均社會信任度。此外,性別、年齡、民族、宗教、體重等也均對個體的社會信任度有顯著的影響。表1回歸(2)在回歸(1)的基礎上,解釋變量又加入了社會地位,結果顯示,社會地位對個體的信任度均有正相關關系,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回歸(3)在回歸(2)的基礎上,解釋變量加入了個體對社會公平的認可度以及個體幸福程度,結果顯示,二者的系數為0.492和0.195,均與社會信任有很強的正相關關系,在1%的水平 下顯著,且在加入二者后,R2從0.018大幅增加到0.098,說明在模型中加入個體的主觀社會地位與幸福感后,可以更好地解釋個體社會信任的差異。
2.定序logit模型

為了更好的檢驗高等教育對于社會信任的影響,本文立了定序logit模型,回歸結果總結于表1(4)。結果顯示高等教育仍與社會信任有顯著的正相關系。

綜合表1的回歸結果,基本可以證實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的社會信任度高于沒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社會信任度。接下來,我們將會通斷點回歸再次驗證這一問題。
非參RD回歸模型的設定方式如下,

在此模型中,被解釋變量仍為社會信任度,用T表示。y為分組變量,表示個體的受教育程度,Di為處理變量,由y確定。帶寬根據sharp的最優帶寬算法得出。為了避免帶寬選擇造成的結果偏誤,作者分別采用了1倍/0.5倍/2倍最優帶寬進行回歸。作者僅展示了最優帶寬下的回歸結果圖,見圖1。三種回歸結果總結于表2。

圖1 受教育年限與社會信任度的關系

根據上述回歸結果,可以看出,無論在哪種帶寬下,斷點處的社會信任度均均有明顯跳躍,表2的回歸結果也證實了高等教育對社會信任度的顯著積極影響。接下來,我們將會研究受教育程度對于社會信任的影響的作用機制。
為了研究受教育程度對社會信任影響的作用機制,本文將會建立兩個新的多元線性交互回歸模型,分別加入是否受過高等教育與社會地位的交互項以及是否受過高等教育與幸福感的交互項。
1.高等教育-社會地位交互回歸模型

在高等教育-社會地位交互回歸模型中,將個體的社會地位設置成虛擬變量,社會地位評分高于5時取1,低于或等于5時取0。加入高等教育與主觀社會地位的交互項,回歸結果總結與表4(1)。
因為高等教育與主觀社會地位間存在不完全多重共線性的問題,我們對進行異方差-穩健F統計量檢驗,計算得到F統計量為15.66>3.78,即在1%的水平下可以拒絕高等教育與主觀社會地位對社會信任沒有任何影響的假設。根據表4回歸結果(1)可知,在同未受過高等教育的情況下,主觀社會地位高的個體比主觀社會地位低的個體的社會信任度平均高0.0851,在1%的水平下顯著。在同受過高等教育的情況下,主觀社會地位高的個體比主觀社會地位低的個體的社會信任度高0.1001(β2+β3)。
2.高等教育-幸福感交互回歸模型

在高等教育-幸福感交互回歸模型中,將幸福感設置成虛擬變量,幸福感為4/5時取1,為1/2/3時取0。加入高等教育與幸福感的交互項,回歸結果總結與表4(2)。
同樣的,我們對β1=0、β2=0以及β3=0進行F統計量檢驗,計算得到F統計量為298.57>3.78,在1%的水平下可以拒絕高等教育與幸福感對社會信任沒有任何影響的假設。根據表4回歸結果(2)可知,在均為受過高等教育情況下,幸福感高的個體比幸福感低的個體的社會信任度平均高0.353,在1%的水平下顯著。在均受過高等教育的情況下,幸福感高的個體比幸福感低的個體的社會信任度平均高0.4479(β2+β3)。
3.高等教育-社會地位、高等教育-幸福感交互回歸模型

在分別檢驗了主觀社會地位以及幸福感對社會信任的影響后,為了更好地研究二者對于社會信任的影響,作者將兩個交互回歸模型合并,回歸結果總結與表4(3)。
β1=0、β2=0、β3=0、β4=0以及β5=0的F統計量179.74>3.02,可在1%的水平下拒絕原假設。且根據表3回歸結果(3)可知,在控制高等教育、主觀社會地位、幸福感中的任意兩項,剩下一項對社會信任度均有正相關關系。
根據回歸結果(4)、(5),可以看出高等教育與主觀社會地位、幸福感均有很強的正相關性,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

基于對CGSS數據的實證分析,作者首先證明了個體是否受過高等教育對于社會信任有著顯著地積極作用,然后研究是否受過高等教育對社會信任的影響機制。
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有更高的社會信任,這是很符合實際的。一方面,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通過提升社會地位從而提升社會信任。在現代社會,人力資本是極其重要的生產要素之一,各個領域都迫切需要高精尖人才,知識分子的地位很高。且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普遍擁有更加理性的思維以及更加豐富的知識儲備,這使得他們相較于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有著一定的自我優越感。在獲得了更高的主觀社會地位后,個體對生活的主觀控制感會加強,而對自身風險的感知會降低,從而獲得更高的社會信任。
另一方面,受過高等教育的個體通過提升個體幸福感從而提升社會信任。大學可以說是一個分水嶺,相較于以前,大學生活更加豐富多彩,有各種各樣的社團以及活動,更加開闊的眼界、更加豐富的知識以及更加自由的時間安排,這些都會使得個體的幸福感加強。在幸福程度提升以后,個體對未來安全性的感知會更強,眼中的世界會變得更加美好溫暖,從而降低對他人的戒備心,提升社會信任度。
綜上所述,增強高等教育的經濟效益和非經濟效應是增強個體社會信任的重要途徑。這就要求我國高等教育在增強個體知識儲備,強化專業技能的同時,發揮他的社會功能,為學生搭建多元且暢通的溝通交流渠道,給學生自由發揮才能的平臺,培養學生積極地生活態度,從而提升個體的社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