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印度（上）

除夕之夜，上海浦東機場很是空蕩，不急不慢走到登機口，發現往新德里的旅客已排成長龍。

客艙幾乎坐滿，鄰座印度女子，神情溫婉，相互點頭致意。女子探親歸去，與之閑聊，從中國見聞到印度電影，相談甚歡。此次印度之行，弟子K君從游，其不通外語，在旁垂目養息。不覺飛出國境，空姐開始發放入境單，K君接過一看全是英文，兩眼發直，讓我幫忙填寫，隨后小心翼翼夾進護照，繼續假寐。

約莫六、七個鐘頭，飛機降落。凌晨兩點多，入境大廳人山人海，真是出乎意料，大廳壁上裝飾著一排金色佛手，氣象甚是莊嚴。電子簽證通道較空，入境官面容嚴肅，瞪眼審視，敲章放行。

入境即有免稅商店，眾人爭相購酒，好在紅酒已備，不必去湊熱鬧。在柜臺兌了些鈔票，取過行李徑直向外走去。

預定的酒店接機，出口處站著十幾位舉牌者，掃視一圈，竟未找到自己名字，遂撥打電話，然深更半夜，無人接聽。再次尋看，一牌上有所定酒店標識，趨前相問，接機員一襲風衣，舉止優雅，頗有英國管家之風。費了一番口舌，終于弄清，原來定單姓名出錯，他忙呼叫司機前來接應。

出航站樓，在路邊等候，霧霾彌漫，路燈朦朦朧朧。不多時，一輛商務車到來，接機員招呼上車，自己仍回去值班。

車子沖破霧霾疾駛，二十分鐘即達酒店。門口架著大型安檢儀，保安睜著惺忪的睡眼，查驗行李。入大堂，值班經理微笑相迎，因為定單有誤，花了很長時間修正。等到搞定，一看時間已經五點多鐘，經理遞上房卡，說可以先去享用早餐。

餐廳就在對面，此刻食物剛擺放完畢。入餐廳，將登山包就近放下，因為整夜未眠，頭腦有些昏沉。胡亂取些食物，又倒了杯意式咖啡，正準備開吃，K君端著兩大盤食物過來，猛地打了個噴嚏，毫無遮蔽，驚天動地，幸好四周無人。我連聲喝止，他分辯了幾句，自知失禮，埋頭進食。

餐畢，天已放亮，上樓各自進房補睡。大約是熬夜過頭，總不能熟眠。迷迷糊糊捱至中午，翻身起床，看到朋友們發來的新年祝福，一一回復，梳洗過后踱步下樓。

大堂上一群空姐在辦理入住，大胡子壯漢身穿制服，包著頭巾，立于門口迎賓，保安忙碌地安檢，一派熱鬧的景象。預備下午作半日行游，到服務臺咨詢包車，接待小伙取了地圖，坐到沙發上一起商談，定下線路，喚醒K君，簡單用過午餐，馬上出發。

車子向德里舊城駛去，沿街建筑灰頭土面，惟廣告牌設計精美，上面明星光彩照人。入城不久即遇擁堵，摩托、轎車、卡車擠作一團，場面混亂。司機鎮定自若，瞄了一眼后視鏡，使出渾身解數，左右穿插，又抄小路，終于突破重圍，穿城而出。半路感覺眼皮沉重，拼命支撐，不覺睡著，睜眼已到郊外蓮花寺。路旁多小販，有的兜售食物，有的售賣紀念品，三輪摩托車“突突”的駛過，一時塵土飛揚。

隨人流過鐵柵大門，園中綠樹夾道，大片精心修剪的草坪，中央矗著白色建筑，狀如蓮花盛開，池水相映，賞心悅目。游客不少，限時分批入寺，排在長長的隊伍中，前后都是印度本土民眾，大家脫鞋提在手上，光著腳丫，秩序井然。轉身發現K君不在，急忙搜看，原來落到十米之外。步入蓮花寺，眾人依次環坐，第一排空空無人，我獨自而坐，閉目冥想，如入虛空。

出得蓮花寺，旋往印度門，一路暢通無阻。下車行不多遠，一群小學生結伴走來，身穿藍色校服，玲瓏可愛。迎面一巨型石門，似巴黎凱旋門，氣勢不凡。略略看過便撤，驅車沿大道行進，四周空曠，總統府、國會大廈就在附近，設著路障，旁有持槍警衛。霧霾漸重，興致已盡，便關照司機速往回開。

到酒店已近黃昏，去餐廳晚飯，正遇航空公司包場，吃了閉門羹，于是準備出去覓食。酒店位于商務區，每幢大樓均有安檢，車輛進入須打開后備廂并探測底盤，戒備森嚴，氣氛緊張。天色漸暗，路上行人稀疏，K君擔心治安，反復提醒，我未發一語，提著紅酒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