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

丁一

冬天的加州讓人難以聯想到它是一座以陽光聞名的地方。初次來到我們即將度過三周的奧蘭多學校，在白色的校門外，我覺得冷———灌入衣袖的寒風帶走皮膚的余溫，身旁路過好奇地打量著我們的異國面孔。剛剛混得有些眼熟的中國面孔在四周稀稀拉拉地站著，一個團卻分成幾小撥，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每一撥之間總隔著一段距離。冷風穿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感覺就像一個人站在風口里那樣冷。

體育館中一個像陽光一樣的女孩被帶到我面前，初次相見她便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棕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熱情和興奮的光芒，嘴角上揚，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落落大方。她與我漫步在樹蔭下，坐在草坪上，向我介紹他們戰果累累的水球隊和屢戰屢敗的籃球隊，帶我走近烘焙課的香甜，解剖課的詭秘靜寂，帶我走近心理課老師的侃侃而談，微積分老師講課愛放的動感“BGM”，她還帶我來到了小劇院后臺，在這里我遇到了一群像陽光一樣溫暖熱情的人。他們和她一樣都是這里的主角。從歌手、明星到太平洋彼岸的古老國度，我們無話不談。歡聲笑語中，我看著一張張笑臉，恍然間明白了為什么說加州盛產陽光了。冬天里的加州依然有陽光，而且很暖。

一輛大巴車里坐著一個旅行團的同學，說著同一種語言，來自同一所學校，卻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戴著耳機默默地望向窗外。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水滑過車窗，模糊了窗外的景。幾盤“狼人殺”拉近了距離，一場“真心話大冒險”袒露了真實的自己。不知不覺三個小時的車程就在吵鬧嬉笑聲中過去了。下了車，雨還在下。一把小小的雨傘下擠了四個人，走得搖搖晃晃，最后每個人都濕透了。可每個人之間擠得那么緊，縱然風和著雨，穿透單薄的外套，凍得人人臉頰通紅，也只感到一陣陣暖流。后來，即便天氣晴朗，也少有人默默看景了。

離開奧蘭多的那天，雨依舊在下，潮濕的路面，潮濕的雨傘，就連眼眶也是潮濕的。隔著車窗，我用力地向窗外送行的朋友揮手，隔著車窗聽著雨聲掩蓋了依依不舍的朋友的呼喊聲，明明什么也聽不見卻還是用力地點頭。

車窗外還是那扇熟悉的白色校門，但再也沒有初來乍到時那般冷了，反而暖暖的。

教師點評

冷與暖，作為溫度，可以用一定的方法和工具進行測量。除了這種客觀測量，還有主觀的感受，身體上的、心理上的。有時候這兩種主觀感受構成同向關系，有時候卻構成反向關系。小作者記錄美國游學之行，將兩者之間的同向與反向關系，通過一系列具體細致的描述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冷與暖、情與景在文章中構成了一種奇妙的交融。（靳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