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眼神

羅琴

每次在外面下館子，媽媽都會不厭其煩地將剩菜打包，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也不管聚餐的人都有誰，她這習(xí)慣就沒變過。

每次打包，都承受著我無法忽視的、周圍人的輕蔑的眼神，更過分的是，媽媽總命令我去前臺索要打包盒……

柔和的燈光，緋紅的笑臉，舒緩的樂曲，飄香的菜肴……包間里充滿歡聲笑語。我卻坐在椅子上滿面愁容，因為我知道晚餐過后，我會面對什么———喜歡打包的媽媽一定會讓我去前臺取打包盒。桌前堆起的蝦殼、骨頭小山似的，聚餐差不多結(jié)束了。大人們領(lǐng)著猶在笑鬧的孩子話別。

這時，媽媽用手戳了戳我，小聲說：“你去前臺要……五個打包盒吧！”媽媽瞟了瞟飯桌。我順從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出包間，左顧右盼了好幾次才緩緩走近前臺，小聲對前臺的小姐姐說：“要五個打包盒。”說完，我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我不愿看到她蔑視的目光。不一會兒，她拿出了打包盒，什么都沒說。我拿起打包盒就走，心中好奇：她為什么一聲不吭地給我打包盒，就因為我要打包，她瞧不起我？不想與我這種人搭話？我不自覺地回頭瞟了一眼前臺小姐姐。等等！我好像看到她在笑？這是在譏諷我嗎？好丟人呀！為什么媽媽總要打包剩菜呀？

包間里只剩爸爸媽媽了。媽媽接過盒子，開始打包剩菜。整整五盒，分兩袋裝。我提起其中一袋，跟隨他們?nèi)デ芭_結(jié)賬。還是那位小姐姐，我真想逃之夭夭。“結(jié)賬，XX包間。”“好的先生……”清晰流利的回答在我身后越來越遠，我的步子越邁越大，越邁越快。“先生，您太太真節(jié)儉！”突然，身后傳來小姐姐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那聲音特地提高了聲調(diào)。

這，又是嘲諷？這小姐姐到底什么意思？我回頭張望，與她的目光相對，我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她的眼睛笑得彎彎的，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里裝的什么，卻能體會到她眼里的柔情，哪有蔑視的痕跡呀？我想通了，為什么我找她要打包盒的時候，她笑而不語。一時間，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句歌詞：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是呀，我遇到了對的人，她讓我知道打包剩菜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更讓我對堅持“光盤行動”、愛打包剩菜的媽媽多了一份理解。

教師點評

“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小作者以吃飯后打包為切入點，通過“我”的一連串心理變化：擔憂、膽怯、疑惑、羞愧、驚喜，將這件聚餐后打包剩菜的生活小事寫得一波三折、妙趣橫生。文章先抑后揚，最后點明“打包剩菜不是一件丟臉的事”，讓“我”理解并敬佩堅持“光盤行動”的媽媽，突出了文章的主旨，有畫龍點睛的作用。

（郭春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