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小豪杰》中譯本刊載時間考證

張軼

摘要：《十五小豪杰》是梁啟超翻譯的一部中譯本連載小說，關于這部連載小說的準確刊載時間，各類文獻存在不同的說法，有的認為最早在《新民叢報》上刊載，而有的則認為最早在《春江花月報》上刊載。通過查閱上海圖書館的數據庫資源和館藏文獻，筆者考證了《十五小豪杰》的最早刊載時間及對刊載時間的不同說法。

關鍵詞：十五小豪杰;春江花月報;梁啟超;中譯本

研究《十五小豪杰》這部章回體白話小說，緣起于一位讀者向我咨詢的相關問題。這位讀者向我提出了想尋找1901年10月的《春江花月報》上是否刊載過梁啟超（1873-1929）中譯本小說《十五小豪杰》的訴求，以及《十五小豪杰》中譯本的最早刊載時間。

隨即筆者對相關資料進行查找和檢索，并了解到《十五小豪杰》原名《兩年假期》，是世界科幻小說之父，法國作家儒勒·凡爾納（Jules Verne，1828-1905）寫的一部長篇科幻探險小說，也是我國最早的翻譯科幻小說作品之一。[1]這部作品主要講述了十五個少年因為偶然的遭遇，被困于一個荒島上，之后他們克服種種困難，自立自強，最終團結一心，打敗了壞人，戰勝了未知的環境，在被困兩年零兩天后成功回到大陸，與父母團聚的故事。少年們年紀輕輕，卻不向命運低頭，成立自己的國家，選舉總統，研究狩獵技巧，制作陷阱捕獵，制造手車，同時不忘記日常的學習，并注重文化宗教儀式等等。雖然他們只是十五個孩子，但他們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目標明確：生存下去，找機會回到祖國。他們身上這種克服困難、勇于挑戰的精神正是梁啟超希望國人所具備的。[2]

這部作品最先被翻譯成英文譯本，后被日本近代著名的翻譯家森田思軒翻譯為日文譯本《十五少年》。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晚清文壇的翻譯小說熱受到了日本明治文壇的巨大影響，在中國國內掀起了翻譯日文書籍的熱潮。當時翻譯文壇的繁榮為梁啟超翻譯《十五小豪杰》提供了社會歷史條件。[3]20世紀初提倡小說界革命的梁啟超，根據日文譯本翻譯了《十五小豪杰》。梁啟超以社會變革及國民教育為文學目的，在譯本的選擇上也基于是否有益于政治宣傳。《十五小豪杰》是一部少年文學作品，其中包含的進步思想內容引起了梁啟超的關注。[4]當時梁啟超翻譯的《十五小豪杰》整部小說共十八回，前九回由梁啟超譯，后九回由羅孝高（1876-1949）譯。

而后帶著讀者提出的疑問，筆者通過檢索上海圖書館的數據庫，發現有兩種說法被廣泛引用，第一種說法：《清末民初漢譯法國文學研究（1897-1916）》（韓一宇著）一書中指出《十五小豪杰》刊載自《春江花月報》光緒27年9月（1901-10）;另外據樽本照雄《新編增補清末民初小說目錄》中記載，1901年梁啟超譯的《十五小豪杰》就在《春江花月報》上登載過，此種說法與讀者提供的信息是一致的。

第二種說法：《唐弢藏書》（于潤琦編著）則認為《十五小豪杰》譯文最初連載于《新民叢報》1902年2月22日第2號至1903年1月13日第22號。同時《十五小豪杰》也有諸多中國譯本，最早為新民叢報本，在日本橫濱印行，上述兩種說法均被各類書籍所引用。

為了解答讀者的疑問，筆者進一步查閱了上海圖書館的珍本館藏《春江花月報》，了解到這是一份近代文藝報，而1901年的版本已經缺期嚴重，破損厲害。經過翻閱，并未發現該份報紙1901年的館藏上刊載有《十五小豪杰》的相關信息。難道是讀者提供的信息有誤？如果《春江花月報》真的在1901年刊載過《十五小豪杰》，那么是否可以確定其為最早的中文譯本？

筆者決定進一步探究這部小說的確切刊登時間，給讀者以最準確的答復。使用上海圖書館全國報刊索引數據庫（1833～1911）進行全面搜尋后，筆者查詢到，1902年《新民叢報》上刊載了梁啟超《十五小豪杰》中譯文，譯文的確切刊載時間為1902年的第二期，與《唐弢藏書》中的說法相吻合;但數據庫檢索結果中，卻沒有1901年10月《春江花月報》上刊載《十五小豪杰》的相關記錄。至此，基本可以推斷關于該部小說刊載的大致脈絡：即1902年由梁啟超將該部小說譯成中文，隨后小說的譯文才被連載出版。因此1901年10月在《春江花月報》上最早刊載《十五小豪杰》中譯版的說法也就不成立了。

原本以為這樣已經可以解答讀者所提出的問題，隨后與讀者溝通時，發現其所研究的《十五小豪杰》的外語譯本也是從中文譯本翻譯而成，但是該讀者研究的中文譯本的翻譯形式和《新民叢報》上的譯本形式相差很大，故需要確認除了《新民叢報》上刊載過《十五小豪杰》外，是否還另有中文譯本刊載？

在之后的檢索中筆者發現《中國近代文學大辭典1840-1919》中有如下一段文字：

這段文字的落款為祝均宙，上述文字明確認為《春江花月報》的附件欄刊載過《十五小豪杰》。作者祝均宙是怎樣的身份？對此我對祝均宙進行了搜索，發現祝均宙老師是上海圖書館歷史文獻部門的專家，相比其他專家而言，他更有機會接觸這些歷史文獻。因此，他的這一說法相當值得考證。但可惜的是，祝均宙老師在文中并沒有說明刊載在哪一期上。本想找他求證，但因他早已退休，也就沒了這個機會。（見圖1）

因《中國近代文學大辭典1840-1919》文獻中提到《春江花月報》上曾經刊載《十五小豪杰》，由此，先前的結論再次被推翻。筆者又將視線重新關注到《春江花月報》，并擴大了館藏年份的搜索范圍，不僅查閱1901年的館藏，同時還將1901年前后的所有《春江花月報》館藏全部調閱出來，逐一進行翻閱，終于在1902年3月13日發行的《春江花月報》的附件欄里找到了《十五小豪杰》小說的第一回連載。到這才解開了讀者的疑問。

綜合上述提及的上海圖書館館藏信息，筆者將《十五小豪杰》小說的刊載情況總結如下：《十五小豪杰》小說最早刊載于《新民叢報》，刊載時間為1902年2月22日。1902年3月13日該小說再次被刊載在于《春江花月報》。而1901年10月的《春江花月報》則并未刊載過《十五小豪杰》這部小說。從時間上看，顯然《新民叢報》刊載時間要早于《春江花月報》上的刊載時間。

經過此次參考咨詢解答，筆者重新認識到參考咨詢工作不是簡單依靠檢索，而是需要嚴謹的態度以及反復的思考和推敲。尤其在與讀者溝通過程中，對讀者提出的問題必須有客觀的判斷。同時，通過全面深入的文獻檢索，不斷拓寬自己的檢索思路，嘗試從多重角度思考問題，從而再下結論;另外在解答過程中也不能忽視文獻檢索的細節，在檢索文獻線索遇到瓶頸時，可以嘗試重新構建和搭配檢索關鍵詞，促使檢索結果更為準確;一旦忽視檢索中的細節就有可能錯失正確的檢索方向，而解答問題的關鍵就在這些細節中。

作為參考咨詢工作人員，筆者認為，除了要懂得利用各種數據庫和互聯網信息檢索相關文獻外，還需要利用一切相關的參考工具書來輔助查找需要的信息。有時一味地通過數據庫檢索并不能找到解答的線索，全面地翻閱參考工具書也是參考咨詢工作人員準確解答各類問題的關鍵所在。

參考文獻：

[1]王彬.科幻探險中的家國夢——論梁啟超《十五小豪杰》翻譯中的倫理建構[J].中國翻譯，2016，37（01）：40-43.

[2]曾文斯，宮玉波.淺析梁啟超青年教育觀反映的救國圖強思想——以《少年中國說》和《十五小豪杰》為例[J].教育現代化，2017，4（33）：292-295.

[3]王琛.《十五小豪杰》對《十五少年》的創造性改寫[D].鄭州大學，2018.

[4]鐵軍.通向翻譯的自由王國：日語同聲傳譯及翻譯教學研究[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