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可以吃的女人》中的飲食障礙

王穎

【摘 要】在《可以吃的女人》這部小說中，主角瑪麗安因自我意識與現實生活的矛盾逐漸患上飲食障礙。這一方面可以看作是男權社會的壓制誘發女性做出反抗。但另一方面，飲食障礙更可以看作女性啟蒙意識的蘇醒。飲食障礙的痊愈昭示著瑪麗安又回到了原點，面臨重新尋找出路的局面。

【關鍵詞】女性;飲食障礙;男權社會;反抗

中圖分類號：I106?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17-0236-01

女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被稱為“加拿大文學女王”，她在第一部長篇小說《可以吃的女人》塑造了瑪麗安這樣一個角色：經濟無憂，事業順利，有著一位年輕有為的男朋友。在他人眼中瑪麗安的生活堪稱完美典范，但實際上她卻感到特別迷惘，在答應彼得的求婚之后，她逐漸患上厭食癥，精神幾近崩潰。在小說的結尾，瑪麗安通過向彼得獻上一個女人形狀的蛋糕作為自己的替代品，逃離了這場婚姻，恢復了飲食機能。

在《飲食與人體之人類學》一書中，康寧漢認為食物能讓女性產生舒適感、麻痹感以及愉悅感，以此從“性剝削”中跳脫出來。而艾瑪·帕克則指出“阿特伍德小說中女性與男性之間的關系帶有相食本質”，這是“吃”與“被吃”的一種二元分類。小說中瑪麗安對周遭人群的視角深受“食物”及食物與女性之間聯系的影響，這一點在她將女性身體聯想成食物及蔬菜時體現得尤為明顯。比如克拉拉懷孕的身體在瑪麗安看來就像“吞下了一個西瓜”，而她的同事們被看作“一卷肥肉”。這種對女性身體聯想的困擾給瑪麗安帶來了問題，使她對自身及他人的身體產生了失真的認知。

當彼得向瑪麗安求婚，她的身體開始抗拒食物并且無法進食。因為瑪麗安覺得自己像食物一樣被彼得吃掉，面對食物她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更為糟糕的是，這種抵觸最終發展成飲食障礙。瑪麗安的飲食障礙通常被看作“對女性無能為力境遇的一種反抗”，小說通過鄧肯之口向瑪麗安闡述她的厭食是對整個社會體系的反抗，是對自身所屬的男權社會的抵制。阿特伍德用食物聯想來表現社會對成年女性提供的出路是如何有限，比如在瑪麗安與彼得去餐廳吃飯時出現的菜單代表著女性能根據自身需求自主選擇的幻象 --- 看似選擇很多，實則除卻菜單羅列出的內容，瑪麗安別無選擇。這意味著在男權社會中女性在職業及生活方面的選擇局限性很大，即使是受過教育并且有正式工作的女性也無法擺脫父權體制的控制，實現真正的自主自由。小說中，阿特伍德分解了女性在父權社會下的概念，并且給予其新的含義。通過對身體的重新定義，她將文化壓抑下的女性焦慮表達得一清二楚，同時也表達出女性與文化壓抑的對峙。亦即女性的身體代表著“無能為力”，同時它又是反抗這種“無能為力”境遇的工具。小說通過身心二元論的假論將女性與其身體剝離，使自我脫離肉體。隨著瑪麗安逐漸迷失自我，飲食障礙似乎是她內心自發的一種選擇，試圖以此擺脫社會帶來的性別壓抑。

小說于1965年左右成書，當時正值美國女權運動的第二次浪潮，阿特伍德在這種以“提高女性意識”為特色的思潮影響下創造出了具有象征意義的瑪麗安。這個人物在職業與婚姻發生沖突時才開始發現自我意識與現實生活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父權社會的男性主流話語將女性塑造成存活于家庭中的完美女性幻象，而“職場”則是由女性主流話語編織出的另一幅幻象。瑪麗安亦即女性需要通過他人來確定自己，而她的自我意識卻與他人視域下的自己無法保持一致。在此前提下出現的飲食障礙可以看作是由壓抑體制所誘發的，也就是女性啟蒙意識覺醒。瑪麗安的飲食障礙最終痊愈了，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找到了出路，她只是意識到自我與現實的差距“并非來自男權制度，而是男權制度的現實與女性自我構建共同參與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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