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杰
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戰事由華北擴大到全國,中國進入全面抗戰時期。面對亡國滅種的民族危機,國共兩黨捐棄前嫌,中國人民同仇敵愾,以誓死保衛家國的決心抗擊侵略,但貧弱的農業國與工業強國之間實力對比的懸殊決定了抗戰的艱難性和長期性。中國以極大的代價最終贏得了勝利,取得抗戰的苦難輝煌,在這場戰爭中援華的所有力量都是異常重要和不可或缺的。其中,蘇聯是全面抗戰時期最早向中國伸出援手的國家,對于中國抗戰的進程影響至深,而在其對華援助中較國民黨與共產黨采用了區別性的援助政策。
蘇聯援華最早可以追溯到大革命時期,援助內容包括提供貸款、武器裝備、人力資源支持等等。日本開啟全面侵華戰爭之后,因其在東北亞地區的進一步擴張,致使蘇聯遠東地區戰略空間收縮,日蘇邊境摩擦加劇,基于地緣政治、國際主義道義等多重考慮,蘇聯在《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政治基礎上開始加強對華援助。
盡管蘇聯對國民黨和中共的援助都屬于對華援助,但實際上自國共第二次合作,紅軍主力部隊劃歸國民革命軍軍事序列以來,中共的作戰消耗一直不能很好得到國民黨的軍需補給。中共多次要求國民黨“發給平等待遇之補充器物”①楊奎松:《國民黨的聯共與反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第383頁。,然而,蔣介石并不愿意把援助分配給中共。中共實際從蘇聯“對華援助”獲取的援助極為有限,國民黨是蘇聯“對華援助”的主體。換言之,蘇聯為支持中國抗戰通過中蘇外交渠道進行的對華援助是面向國民黨的援助,而蘇聯對中共的援助則是通過秘密方式、在國民黨之外進行的。二者在援助的起止時間、方式、總量上都存在非常大的差異。
1.《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開啟了蘇聯援助的大門。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中國、對國民黨的援助從政治層面上而言首先是從《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開始的。1937年8月21日,中國國民政府代表王寵惠與蘇聯政府代表鮑格莫洛夫在南京正式簽訂《中蘇互不侵犯條約》。
《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實際上打開了蘇聯對華援助的大門,盡管在盧溝橋事變之后,蔣介石一再向蘇聯提出援助的請求,甚至寄望蘇聯對日出兵,但蘇聯并未立即有實際行動。因為從根本上講,“國際主義道義”并不能完全驅動蘇聯對華進行大規模援助,“國家利益”才是蘇聯向中國提供援助的根本。1936年11月25日,德、日兩國在柏林簽署《反共產國際協定》,打起反蘇反共的旗號,日本在反蘇的同時大肆在東亞進行擴張。德國在歐洲勢不可擋的鐵蹄已令蘇聯焦灼不已,日本在東北亞一系列的動作更令其如芒在背。蘇聯面臨的地緣困境還不止于來自德、日兩國的挑戰,蔣介石領導的國民政府統一中國后,也曾采取堅定的反蘇反共政策,1929年7月中蘇兩國斷交,并上升到武裝沖突,“九一八事變”之后中蘇兩國出于共同戰略利益的考慮,兩國外交關系最終得以恢復。蘇聯抓住蔣介石在全面抗戰后求援的機會,推進《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簽訂,以穩固中蘇關系,同時通過援助中國,防止蔣介石倒向日本,避免陷入德意日主導的反蘇包圍圈。是故蘇聯駐華代表鮑格莫洛夫在與陳果夫就援助問題談判時,把《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擺在首要位置,“蘇聯政府認為這個問題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如果要商討其他更進一步的協定,那就更加必要立即就互不侵犯條約開始談判。”②《蘇聯對外政策文件集》,莫斯科政治文獻出版社,1971年,第20卷,第394頁,第438頁。鮑格莫洛夫為促成條約的簽訂,特別對蔣介石解釋這一做法,“中國政府應該了解我們的處境,我們如果沒有以互不侵犯條約的形式作為起碼的保證,使中國不用我們的武器來打我們,那我們是不能向中國提供武器的。”③《蘇聯對外政策文件集》,莫斯科政治文獻出版社,1971年,第20卷,第394頁,第438頁。
1937年~1941年中蘇事實上的抗日聯盟是以《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為基礎的,④李嘉谷:《合作與沖突—1931—1945年的中蘇關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76頁。條約簽訂后,蘇聯因外交上諱于日本,所有對國民黨的軍事援助都是通過秘密渠道進行,盡管蘇聯在援華事項上謹小慎微,生恐刺激日本,但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在1941年前對戰時中國的援助是積極的、偉大的,如參與爭取蘇聯援助的蔣介石特使孫科所言:“外援方面,自1937年七七以后,直至1941年6月蘇德戰爭前,整整四年間,我們作戰所需的物資,大部分依賴蘇聯的援助。蘇聯同時更在革命精神和人類道義上寄予我們無限的同情和鼓舞。”⑤孫科:《我們的唯一路線》,《中蘇文化》,1944年第5期,第10頁。
2.蘇聯對國民黨軍火物資、信用貸款、軍事人員援助的時間范圍。蘇聯對國民黨的援助主要包括軍火物資、信用貸款以及軍事人員的支持,而軍火物資則是通過信用貸款支付,《中蘇互不侵犯條約》之后,軍火物資的實際援助先于信用貸款簽訂的時間。
1937年8月14日,尚在《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簽訂之前,蔣介石便令其密使張沖向蘇聯駐華全權代表鮑格莫洛夫提交了一份軍火供應合同草案,草案列出中方請求蘇聯提供的軍火物資,包括350架飛機、200輛坦克、236門大炮,其中,300架飛機、全部坦克與136門大炮應在合同簽字后一個月內提供。①李嘉谷:《合作與沖突—1931—1945年的中蘇關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82頁。這是目前筆者所掌握材料中,全面抗戰爆發后蘇聯對國民黨最早的一筆援助。
1939年8月23日,《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在莫斯科簽訂,蘇聯突破軸心國反蘇包圍,其歐洲區域的威脅短時間內得到緩解,這一勝利促使蘇聯下決心通過對日外交談判消除遠東安全問題,為創造對日締約的政治氛圍,蘇聯對華援助政策受到影響,對華援助陷入低潮。“自二十八年七月以后,蘇聯圖與德、日妥協,對我軍火援助,遂故意遲滯運送,至三十年三月,乃完全斷絕。”②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時期:第三編(戰時外交)》,中央文物供應社,1981年,295頁。1941年4月13日,《蘇日中立條約》在東京簽訂,該約簽訂后,蘇聯實際上取消了對華援助。③薛銜天、金東吉:《民國時期中蘇關系史 1917—1949》(中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9年,第154頁,第107頁。蘇聯通知中國,1941年3月10日前中國申請的貨物,蘇聯將繼續供貨,但其后申請的貨物一律不再供貨。④李嘉谷:《蘇日中立條約簽訂的國際背景及其對中蘇關系的影響》,《世界歷史》,2002年第4期,第88頁。
根據俄羅斯學者研究成果,蘇聯于1937年12月初向中國派出首批航空支援人員,1938年年中派出首批軍事顧問和軍事技術專家。⑤薛銜天、金東吉:《民國時期中蘇關系史 1917—1949》(中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9年,第154頁,第107頁。蘇聯援華軍事人員并未在《蘇日中立條約》后立即離開中國,在1941年6月蘇德戰爭爆發后,蘇聯顧問和志愿人員仍然在中國支援作戰。直至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美國派史迪威為蔣介石的參謀長,并增加了對華軍援力度,蘇聯政府從1942年2月決定召回其駐華顧問。⑥王真:《動蕩中的同盟—抗戰時期的中蘇關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3年,第118頁。
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中共的援助大多是通過共產國際的聯絡渠道實現的,蘇聯與中共的聯系一直處于秘密狀態,蔣介石對蘇聯向中共的援助始終保持警惕和反對。
蘇聯、共產國際對中共的援助主要為資金援助,除此之外,還向中共提供了包括紙張、書籍、無線電設備等物資在內的援助以及人員培訓等。“在我們談話結束時,我請您向伏羅希洛夫同志轉達我們的請求。請求是:目前對于我們來說最主要的和最不可避免的是兩個問題,這就是錢和武器。如果伏羅希洛夫同志能幫助解決這些問題,那我們就懇請他給予幫助。”⑦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8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37頁,第28頁,第37頁,第123頁,第124頁,第142頁。在1938年的2月2日、2月3日、1939年的3月5日、3月13日、5月25日,中共中央在與蘇聯代表的談話和與蘇聯方面來往的書信電報中都多次向蘇聯請求經濟上的援助。⑧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8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37頁,第28頁,第37頁,第123頁,第124頁,第142頁。
蘇聯通過各種渠道向中共提供經濟支援以應對中國戰場上中共抗戰的實際需要和緩解中共財政上的緊迫態勢。1938年2月17日,蘇聯領導人斯大林、莫洛托夫和共產國際執委會主席季米特洛夫經研究,決定向中共提供50萬美元的資金援助。中共中央于1938年4月28日收到這筆款項中的30萬美元,毛澤東還為此開了一個收條。⑨張澤宇:《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和共產國際對中國的援助研究》,《中共黨史研究》,2011年第8期,第71頁。1941年德國入侵蘇聯,蘇聯還未完全斷絕對中共的資金援助,1941年7月3日,聯共(布)中央政治局撥給共產國際執委會100萬美元,用于支援中共中央。①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9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197頁,第227頁,第250頁。1941年9月13 日,中共中央從卡列洛夫那里收到共產國際寄來的30萬美元②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9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197頁,第227頁,第250頁。;1942年1月13 日,中共中央在給季米特洛夫的電報中寫道:已收到共產國際寄到重慶周恩來名下的30萬美元。③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9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197頁,第227頁,第250頁。目前尚未發現此后蘇聯對中共資金方面的其他援助。
全面抗戰時期,中共的軍事裝備非常落后,對蘇聯的軍事援助極為迫切,但由于蔣介石在蘇聯對中共援助問題上的壓力,以及對援助渠道的封鎖,致使中共缺乏獲得軍事援助的有效途徑。1940年11月27日,季米特洛夫致電毛澤東,提議如果八路軍能夠打通延安經由綏遠到外蒙之間的通道,蘇聯就可以向八路軍和新四軍提供大量武器裝備。但之后由于皖南事變的發生,蘇聯為維護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而停止了這一計劃。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和共產國際向中國共產黨提供軍事援助的計劃最終沒有付諸實施。④張澤宇:《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和共產國際對中國的援助研究》,《中共黨史研究》,2011年第8期,第74頁。
日本全面侵華戰爭爆發后,中國完全墮入戰爭的深淵,日本對蘇聯遠東地區的威脅也日甚一日,在這樣的形勢之下,《中蘇互不侵犯條約》得以簽訂,中蘇準同盟關系的形成是蘇聯對國共兩黨展開援助的政治前提,1937年8月21日也成為蘇聯向國共兩黨展開援助的時間起點。
在筆者目前所見的資料中,相較蘇聯對國共兩黨的援助,其對國民黨的援助要早于對中共的援助。1937年8月14日,蔣介石通過其密使張沖向鮑格莫洛夫提交的合同草案中,商定部分軍火于《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簽訂一個月內,即1937年9月21日前正式提供。這是這一時期蘇聯最早向國民黨,同時也是對華最早的一筆援助;蘇聯向中共最早的一筆援助是1938年2月17日,經斯大林、莫洛托夫和共產國際執委會主席季米特洛夫研究決定向中共提供的50萬美元的資金援助,中共中央則于1938年4月28日收到這筆款項中的30萬美元。
如果說《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拉開了全面抗戰時期蘇聯援華的序幕,《蘇日中立條約》的簽訂則使蘇聯開始關閉援華的大門,“論者一般認為,蘇聯第三筆對華貸款未能用完是由于發生了蘇德戰爭,蘇聯無力顧及中國,是不正確的。事實是《蘇日中立條約》簽訂后,蘇聯就不再執行第三筆貸款合同了。”⑤金東吉:《蘇日中立條約的締結與影響》,《中共黨史研究》,2008年第1期,第88頁。
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國民黨的三筆大額貸款是援華的主體,絕大部分軍需品的購買是通過此貸款支付。因此可以說,1941年4月13日該約簽訂之后,尚在蘇德戰爭爆發之前,由于蘇聯對日合約的締結,中國在蘇聯戰略布局中的地位下降,蘇聯對國民黨的援助就已停止。相較蘇聯對國民黨援助的時間,在蘇德戰爭爆發后,1941年7月3日,聯共(布)中央政治局還撥給共產國際執委會100萬美元,用于支援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分別于同年9月和次年1月收到其中部分款項。蘇德戰爭爆發使蘇聯自顧不暇,1943年,蘇聯援助中共的主要渠道—共產國際宣告解散。至此,蘇聯和共產國際對中共的援助完全終止。
綜上所述,蘇聯對國共兩黨的援助都開始于日本全面侵華后《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又都在《蘇日中立條約》之后陷入低潮,蘇德戰爭爆發后蘇聯對國民黨的援助除了軍事人員遲至太平洋戰爭回國外,其他方面已完全斷絕,而蘇聯在衛國戰爭中通過共產國際尚有對中國的資金援助,1943年隨著共產國際的解散,蘇聯對中共的援助也完全終止。
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中共的援助隸屬于對華援助的一部分,但以往對蘇聯援華的研究在以對國民黨援助為主的同時,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對中共的援助,以至于在談及對中共援助問題時,往往一筆帶過,不夠深入與具體,缺乏細節與數據。也許由于國民政府是唯一合法政府,蘇聯對國共兩黨援助差距懸殊,且因對中共援助的秘密性,從而將蘇聯對國民黨的援助完全視為對華援助的全部。如果將蘇聯對中共的援助納入全面抗戰時期對華總援助中,那么蘇聯對華援助的截止時間應該是1943年共產國際的解散,中共失去獲得蘇聯的援助渠道。
中日全面戰爭爆發后,蘇聯向中國援以最急需的武器裝備和軍需物資,不僅向國民政府提供了三筆大額信用貸款,并以極低的價格出售給中國武器,國民政府所獲的大宗武器支援則通過與蘇聯協定的信用貸款支付;抗戰中,由于國共關系的敏感,以及出于對抗日統一戰線的維護,蘇聯對中共的武器援助十分保守,對中共所需以資金支援為主。因此,無論是對國民政府還是對中共,資金援助是蘇聯對華援助的中心。
抗戰中,蘇聯對國民政府的資金援助是以自1938年至1939年間的三筆信用貸款為主的。蘇聯的第一筆信用貸款,即《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政府與中華民國政府間關于實施伍仟萬元美金信用借款條約》于1938年3月1日在莫斯科商定,但當時兩國全權代表未正式簽字;蘇聯的第二次對華信用貸款于1938年7月1日在莫斯科商定,即《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政府與中華民國政府間關于實施伍仟萬元美金信用借款條約》,當時同樣未正式簽字;蘇聯的第三次對華信用貸款1.5億美元,是1939年6月13日在莫斯科簽訂的,即《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聯邦政府與中華民國政府間關于實施壹萬萬伍仟萬元美金信用借款條約》。①李嘉谷:《合作與沖突—1931—1945年的中蘇關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78~79頁。此三筆貸款共計2.5億美元,是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華援助中最核心、最主要的部分,也是國民政府所接收蘇聯最大宗的三筆援助。
蘇聯對國民黨援助的軍火物資與戰時簽訂的三筆信用貸款直接相關,軍火物資的供應取決于蘇聯信用貸款的執行情況。
根據李嘉谷的研究,第一、二次信用貸款共計1億美元,共分5批動用,至1939年9月1日已全部用完,而第三次蘇聯對華信用貸款,自1939年9月1日至1942年間,實際動用4批,總計73,175,810.36美元。“由于蘇德戰爭爆發,蘇聯對華第三次信用借款的使用便停止。因此,在抗日戰爭中,中國實際使用蘇聯的信用貸款共計173,175,810.36美元。”①李嘉谷:《合作與沖突—1931—1945年的中蘇關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81頁。對于第三次信用貸款中斷的問題,金東吉認為原因并非蘇德戰爭,而是《蘇日中立條約》的簽訂,參見金東及:《蘇日中立條約的締結與影響》,《中共黨史研究》,2008年第1期,第88頁。

表1 蘇聯與中國簽訂的三筆貸款的執行情況②
蘇聯為援助中國抗戰,對國民政府的資金援助除了及時、大力的特點之外,還體現在其有效性。全面抗戰爆發后,同時期對華提供資金援助的國家中,只有蘇聯提供的貸款是軍事性的,能夠直接用于購置軍火。
1937至1941年間,西方國家對國民政府的17筆借款沒有一筆為軍火借款,盡管這些借款數額很大,但相比能夠購買軍火直接用于對日作戰的蘇聯借款,從有效性的角度而言,蘇聯借款無疑是最為充分的,這一點顯得尤為珍貴。
全面抗戰爆發之后,中共財政支出隨之增加,國民政府的撥款遠遠不能平衡收支,加之陜北的自然環境惡劣,中共面臨著非常緊迫的經濟態勢,1940年2月23日,季米特洛夫在給斯大林的信中關于周恩來提供的中共和軍隊的開支預算,詳細地說明了當時非常困難的經濟狀況:黨每個月的赤字中,黨的系統58,280.00美元,軍隊系統30萬美元。黨的開支預算中,每月開支總數是707,960.00中國元,合101,137.00美元,其中報刊開支190,000.00中國元、培訓干部開支216,060.00中國元。每月黨的收入是300,000.00中國元(游擊隊的資金籌集和黨員的黨費),每月尚缺407,960.00中國元=58,280.00美元;軍隊開支預算中,每月開支總額為:4,200,000.00中國元=600,000.00美元,包括軍隊和工作人員在內,共計人員303,195人,每人每月平均13元8角5分(包括食品、服裝、彈藥、裝備、醫療公文等等)。每月從中國國民政府得到770,000.00中國元,每月軍隊的收入是:1,330,000.00中國元(主要是通過我黨在華北游擊隊所領導的地方政府機構得到的收入)。每月尚缺:2,100,000.00中國元=30萬美元。③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19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2年,第27頁。
蘇聯繞過國民政府,通過共產國際,以地下方式秘密對中共進行資金援助,由于受到多重因素的制約,蘇聯對中共的資金援助呈現零零散散、斷斷續續的特點,為了避開國民政府的注意,在獲取資金的方式中除了一般匯款之外還采用委托轉交,甚至專人隨身攜帶錢款的方法。聯絡渠道、交接渠道的諸多困難,也對蘇聯援助中共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除卻聯系不暢的問題之外,蘇聯批準或承諾的數額與中共最終收到的資金數經常存在不一致的情況,有時數額相差很大。見下表:

表2 1937-1941年西方國家對華貸款情況②

表3 蘇聯和共產國際承諾及目前確認收到的資金援助①
由于蘇聯對中共援助的秘密性以及當時處境的艱苦,相關檔案資料遺存較少,缺失嚴重,這也為該問題的研究帶來比較大的困難。關于蘇聯對中共的資金援助,存在不同的研究結果,也有學者統計,全面抗戰初期,蘇聯和共產國際向中共提供財政援助總計221萬2,970.00美元,扣除英鎊匯率下降造成的10,880.00美元損失和沒有兌現的40萬美元,中共中央總共收到180萬2,090.00美元。②張澤宇:《抗戰時期蘇聯與共產國際對中共的財政援助》,《黨史研究與教學》,2011年第5期,第70頁。
蘇聯對中共的資金援助雖然較國民政府所接收的大宗援助在數量上無法相提并論,但對于經濟上萬分困難的中共仍然起到了十分關鍵的戰時救急作用。抗戰中,中共的生存一度難以為繼,蘇聯的經濟援助成為支撐中共克服時艱、堅持抗戰的一個重要力量,對抗擊日本侵略,實現民族解放,有著重要意義。
第一、從總量上來看,蘇聯三筆信用貸款總計2.5億美元,實際動用約1.7億美元;蘇聯對中共承諾的資金援助約241~271萬美元,實際接收約131~161萬美元。相較之下,兩黨所受資金援助總額完全處在兩個量級上,可謂懸殊,這也反映出蘇聯對華政策中“國民黨優先”的方針,對蘇聯而言,意識形態已讓位于國家利益。無論是蘇聯與國民政府所簽的信用借款協定還是蘇聯向中共承諾的資金援助,在戰亂和時局影響之下,國民政府和中共實際所接收到蘇聯的資金援助都與商定的總額有不小的差距。
第二、從性質上來看,蘇聯與國民政府所簽的三筆信用貸款是有償的,而對中共的資金援助是無償的。蘇聯對國民政府的資金援助是外交層面,介于國與國之間,而蘇聯通過共產國際對中共的資金援助更多是意識形態層面,介于黨與黨或組織與分部之間。蘇聯對華的三筆信用貸款中約定,貸款均以年利3%計息,前兩筆分別以每年償付1,000.00萬美元,5年償還結算;第三筆貸款以每年償付1,500.00萬美元,10年內償還結算。國民政府償還本息可以茶葉、皮革、羊毛、銻、錫、鋅、鎳、鎢等戰略物資和原材料出售,為償還貸款而向蘇聯輸出的工礦、農產品和原材料對蘇聯而言同樣重要。蘇聯對中共的援助則是無償的,一則中共當時沒有償還能力;二則蘇聯對中共的聯絡和援助是通過共產國際,幫助世界各國無產階級革命政黨是共產國際的一項使命;三則蘇聯對中共的經濟援助總量小,償還意義不如援助意義大。
第三、從作用上來看,三筆信用貸款為軍事性貸款,可直接用于購買軍火,蘇聯在給國民政府簽訂信用貸款協定的同時,隨即向中國提供軍事武器。1941年《蘇日中立條約》的簽訂成為國民政府對外關系的一個轉折點,此條約之后,國民政府將外交重心轉向美國,美國開始大規模援助中國。《蘇日中立條約》之前,蘇聯是中國的主要經濟援助國,也是中國的主要軍火供應國,自1938年3月5日開始,蘇聯的三筆信用貸款共執行9批軍火物資援助(見表一),可以說,蘇聯對國民政府的經濟援助是和軍事援助相并行的,蘇聯經濟援助的實質是軍火物資的援助,其作用遠不止于經濟層面,在軍事上的意義是關乎抗戰成敗與民族命運的。1938年5月31日蔣介石致電斯大林、伏羅希洛夫:“貴國于中國抗戰苦難之中,一再仗義相助,此種感情厚意,中國人民將深銘不忘。”①《民國檔案》,1985年第1期,第47頁。蘇聯軍事物資的援助,粉碎了日軍妄想迅速滅亡中國的計劃,對于全面抗戰初期的戰略防御起到了重要作用。與蘇聯對國民政府的軍事性經濟援助相比,對中共的資金援助其作用更主要體現在財政方面,中共所接收的資金無力用于軍事物資的購買,更多是投向于保障生存和維持發展。全面抗戰時期,中共中央入不敷出,財政緊張一度到了“幾乎沒有衣穿,沒有油吃,沒有紙,沒有菜,戰士沒有鞋襪,工作人員在冬天沒有被蓋”②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任弼時傳(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536頁。的地步,蘇聯的資金援助遠超陜甘寧邊區每年歲入,仍不及中共財政實際所需,雖然這些資金既不能用于購買大批軍火,也不足以扭轉中共的財政狀況,但對于中共極度艱苦的生存斗爭狀況而言,其意義仍然是巨大的。

表4 1937~1940年陜甘寧邊區每年歲入與每年蘇聯資金援助的比較③
伴隨日軍全面侵華戰爭的開始,自1927到1937,國共兩黨暌違十年后再次握手合作,“兄弟倪于墻,外御其侮”,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結成,團結凝聚了中華民族的內部力量,然而,中日差距是現實和不容忽視的,苦求外援之后,出于共同利益和人道主義,蘇聯向中國伸出援助之手。值得注意的是,國共合作之后,蘇聯仍對國共兩黨進行獨立援助,這反映出了國共關系的一個側面,即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之后,國共在軍需分配、協調合作方面還未統一,換言之,蘇聯通過國民政府的對華援助,只是片面的“對華援助”,中共未能真正獲得軍需和物資補給,如李德所說:“蘇聯的物質和技術援助,主要對南京政府有利,而開始分送到延安來的主要是急需的藥物和醫療設備,以及政治讀物—報紙、雜志、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特別是列寧的,當然也有斯大林的講話和著作。”④奧托·布萊恩:《中國紀事》,東方出版社,2004年,第263頁。全面抗戰時期,國民黨支持中共抗戰,卻打壓中共發展,從防共、限共到溶共、反共,皖南事變后徹底停發中共軍餉,中共邊抗戰、邊求生,正因為如此,蘇聯對中共的“暗中接濟”才一直是必要的。
蘇聯對國共兩黨差別化的援助政策服務于蘇聯總的對華政策,而當時首先決定蘇聯對華政策的便是其國家安全戰略需要,蘇聯鑒于西面、東面安全環境的惡化,與中國的聯合,對蔣介石的爭取是降低日本在遠東地區威脅的重點。日本全面侵華開始后,蘇聯除未能直接對日出兵作戰外,對中國在外交、國際輿論、經濟、軍事等多方面進行了援助,蘇聯對華援助是偉大的,卻不能說是無私的,束縛日軍手腳,防止日軍北上,使日軍力量消耗在中國戰場是蘇聯對于中國的價值期待,也是蘇聯對中國在其外交布局當中的價值定位,更是其積極援助中國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不妨說,蘇聯對華援助本質上是一筆歷史性的兼具利益與道義的戰略投資。
中日全面戰爭爆發后,蘇聯的對華政策決定了對國共兩黨的差別化援助政策,其政策特點有二:第一,抗日導向;第二,最低限度援助與最大化收益。
1.抗日導向。無論是蘇聯對國民黨的援助還是對中共的援助,都有明確的抗日導向,蘇聯對華援助所體現的人道主義和國際主義附屬于中蘇唇齒相依的地緣政治共同利益之下。來自日本對蘇聯遠東地區的威脅和德、意、日法西斯軸心協同對蘇作戰的隱憂讓蘇聯無時不對日本保持高度戒備,蘇聯對日本的防范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從外交渠道的拉攏;二是在遠東地區的大規模駐軍;三是對中國的積極援助。盧溝橋事變之后,日本加速侵華,蘇聯為防范日本,首先與中國簽訂《中蘇互不侵犯條約》,同時保持其在遠東地區的大規模駐軍,并積極謀求與德國、日本締結合約。蘇聯向中國提供低息貸款,供應遠低于國際市場價格的軍火物資,向中國派遣軍事顧問,為避免陷入外交被動,蘇聯空軍飛行員以志愿者身份加入中國戰場直接對日作戰,防止中國抗戰的迅速潰敗。蘇聯援華的抗日導向從斯大林對駐華軍事顧問崔可夫的一段談話中便可了解,“崔可夫同志,您的任務,我們駐華全體人員的任務就是要緊緊束縛日本侵略者的手腳。只有當日本侵略者的手腳被捆住的時候,我們才能在德國侵略者一旦進攻我國的時候避免兩線作戰……”①瓦·崔可夫:《在華使命—一個軍事顧問的筆記》,萬成才譯,新華出版社,1980年,第36頁。
除了直接援助之外,蘇聯不遺余力的調停國共關系,維持國共合作,乃至要求中共遷就國民黨,無原則、無條件地服從抗日統一戰線,蘇聯所希望達成的是一個穩定的、對外一致的、能夠牽制日本并最終實現其戰略目標的抗日力量。
國民黨在抗戰時期的防共與反共是蘇聯援助中國抗日所面臨最為棘手的問題之一,因為國民黨的這一做法偏離了蘇聯援助的抗日導向,在蘇聯看來,國民黨是在拿著蘇聯給予的援助打擊蘇聯在中國多年培植出來的共產主義力量。所以蘇聯極力維護中國的抗日統一戰線,處理復雜的平衡問題:一邊向國民黨妥協,并容忍其對中共的打壓;一邊以援助的籌碼督促國民黨抗戰,并防止其倒向日本。對于國民黨對中共的封鎖,蘇聯既要向中共提供適度的援助,保證其基本的生存發展,又不能僵化與國民黨的關系,公開、大規模的支援中共。
2.最低限度援助與最大化收益。全面抗戰時期,蘇聯對中國的“最低限度援助”是基于其抗日導向的,牽制并消耗日本是蘇聯的明確目的。唇亡齒寒,中國的淪陷同樣是蘇聯的災難,蘇聯所面臨的將不只是日本對其遠東地區的安全威脅和對德、日的兩線作戰。蘇聯的最低限度援助有鮮明的實用主義特征,這和蘇聯的外交政策一脈相承:自1936年11月德日簽署針對蘇聯的《反共產國際協定》至1937年11月意大利加入,德意日三國軸心正式形成,蘇聯東部與西部分別是反蘇的德、日,南部是曾經反蘇反共的蔣介石,在這樣的國際環境下,蘇聯第一步先于1937年8月簽訂《中蘇互不侵犯條約》,隨即開始大規模援助中國,其后又與1939年8月與德國締結《蘇德互不侵犯條約》,最后于1941年4月成功與日本簽訂《蘇日中立條約》。至此,蘇聯南線、西線、東線所面臨的威脅都通過簽訂合約得到暫時的安全保障。新的利益格局之下,蘇聯的外交格局也相應改變,為謀求與日本簽訂合約,蘇聯不惜損害中國主權,對日承認偽滿洲國,背棄《中蘇互不侵犯條約》之精神和中蘇實質上的同盟關系,并在此之后終止對華援助,第三筆對華信用貸款只用了一半,其后的軍事訂單便不再供應。終止對華援助盡管有實用主義色彩,從蘇聯國家利益角度而言,尚無可厚非,但《蘇日中立條約》對中國主權的破壞則是典型的大國沙文主義和極端的民族利己主義。
蘇聯對華的最低限度援助是蘇聯謀求的最大限度收益,其不僅體現在對華政策上,還具體體現在對國共兩黨的差別化援助政策上。國民黨掌握200萬正規軍,中共勢單力薄,在蘇聯的抗日導向下,必須援助國民黨;中共作為全面抗戰蘇聯所輸出和培植的革命力量,不得不援助中共。因此,蘇聯對華援助形成從國共兩黨實力出發,以抗日所需援助國民黨,同時保持對中共的最低限度援助,既不至于失去中共這顆革命火種,又不會因過多援助而遭國民黨反對,在同國民黨保持良好合作抗日的前提下,維護國民黨主導下的抗日統一戰線,兼顧中共的發展,從而以最低限度援助,獲取對華援助和抗日的最大限度收益。
蘇聯對國共兩黨的援助,有“武器給了資產階級,書籍給了無產階級”①奧托·布萊恩:《中國紀事》,東方出版社,2004年,第263頁。的說法,按照一般邏輯,蘇聯、共產國際理應把主要援助給予具有同志情誼的中共,而不是曾反蘇的國民黨。事實上,蘇聯在《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簽訂后,通過國民政府的對華援助意在支援統一戰線下包括國共在內的抗日共同體。1937年9月,國民黨發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蔣介石談話承認共產黨合法地位,紅軍編入國民革命軍序列,此種情況下,蘇聯的對華援助通過國民政府這一中國唯一合法政府進行,是正當合理的,但隨著抗戰的進行,國民黨非但未將蘇聯對華援助發與中共,反而制造摩擦,從防共走向反共,中共不得不依靠蘇聯和共產國際的“暗中接濟”,而蘇聯從與中國的外交關系和收益角度考慮,都只能給予中共最低限度援助。
1.唯實力論。全面抗戰時期,蘇聯把大批軍援提供給國民政府,基本上沒有給中共,從法理性角度而言,似無不妥,國民政府是國際上承認的中國中央政府,蘇聯只與國民政府存在外交關系,蘇聯如若繞開國民黨對中共大規模援助會有輸出革命之嫌,于國民政府而言是一種反政府行為。但值得注意的是,停止內戰和任何敵視中共之行動是蘇聯援助國民政府的條件之一,國民黨在全面抗戰后的反共政策與蘇聯這一精神相違背,中共無法獲得國民黨的作戰補給,蘇聯便有理由對中共提供援助。因此,單純從蘇聯對中共援助合法性角度的分析并不適應國共存在斗爭的復雜情況。
蘇聯將援助主要給予國民黨的主要原因在于其“唯實力論”的策略,蔣介石是蘇聯眼中的抗戰實力派,對國民黨的全力援助是其從實力選擇的結果,這形成了蘇聯的片面援助政策,對中共力量的估計不足,影響了蘇聯對中共的判斷,“中國共產黨和工人階級要想成為反侵略斗爭的領導者,還顯得孱弱。要把群眾爭取過來還需要時間,到底需要多長時間,很難說。此外,帝國主義大國未必容忍中國共產黨取代蔣介石。”②瓦·崔可夫:《在華使命—一個軍事顧問的筆記》,第98頁。蘇聯以靜止的觀點看待中共,對中共缺乏正確的認識,逐漸形成“國民黨優先”的思維。
2.抗日導向下對國民黨的妥協。盧溝橋事變之后,國民黨對于蘇聯的戰略價值是遠高于中共的,蘇聯對中國的革命輸出退居次要,聯合國民黨阻擊日本是蘇聯對華工作的一個重點,蘇聯將意識形態與國家利益相分離的同時,又把二者相對立起來,認為發展同國民政府的外交關系,就要限制同中共的關系,意識形態只能讓位于國家利益,其實質是蘇聯對外實用主義超越了國際主義。
蘇聯對華援助鮮明的抗日導向造成倚賴蔣介石的結果,致使其維持抗日統一戰線的天平愈發向蔣介石傾斜,蘇聯對國民黨反共政策的態度中表現出一種綏靖主義,這也令國民黨在抗戰時期的反共道路上不斷走遠。蘇聯對國共之間的斗爭,一方面同情支持中共,批評和譴責國民黨;另一方面又認為中共同國民黨頑固派的斗爭“過激”,試圖加以限制,欲以此來穩固抗日統一戰線。但蘇聯對中共的支持又不夠堅決,1937年王明從蘇聯回國,執行共產國際指示,在中央鼓吹“一切服從統一戰線”、“一切經過統一戰線”,這與蘇聯在對待中國問題上姑息國民黨的右傾妥協政策是一致的。
國民黨對蘇聯與中共之間的接觸極為敏感,對雙方往來進行嚴密監視,1939年9月3日,蔣介石在與孫科談及蘇聯援共之事,指示孫科“如再有人提議以俄貨由俄接濟共黨之說,請兄嚴詞拒絕,切勿贊同。”①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時期:第三編(戰時外交)》第2冊,臺北中央文物供應社,1981年,427頁。蘇聯對國民黨的倚重助長了國民黨的反共行為,在當時英、美尚未向蔣提供軍援的情況下,蘇聯作為國民政府的主要援助者,原本掌握協調國共關系問題的話語權與主動權,結果因對國民黨的退讓使中共的處境陷入不利局面,這對抗日統一戰線以及抗戰工作不能不說是一個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