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美術館215500)
長江三角洲由于經濟發達、文化昌盛,歷來成為文人墨客的發祥地,常熟也同樣不例外。解放以后,萬象更新。一大批畫家如雨后春筍般在常熟這片肥沃的熱土里成長起來,唐滔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常熟美術館收藏其作品八十多件。
唐滔(1943——2001),原名唐洮,后改為滔,曾供職于常熟書畫院。早年畫風受到父親影響,他父親唐瘦青是常熟本邑有一定影響的畫師。書畫院領導為了提高畫師的水平,派遣唐滔到上海向唐云學習。中年時期唐滔參觀了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的作品,被他的那種自成一格、超凡脫俗東西結合的畫風所吸引,唐滔繪畫理念為之一大變。
唐滔往往沉浸于山水的樂趣之中,便表明了生命的自由與自然的統一,于是獨有的孤立、憫人的生命便于山山水水草木煙霞之中找到了屬于他的依歸。在時光流動中尋找永恒,完全舍去了形,他便深感跌人深淵的恐慌:停留于外在,又被外在的形的束縛而感覺不安,于是唐滔便迷戀于富有時間的流動節律的線的運動,也就是筆的顫動和墨的韻動。一旦在山水自然的精煉的抒寫中找到了穩定感的意象,生命便像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幸福地棲息下來,盡情地享受著生命的快樂。他歸依于山川、樹木、流水,化為石、化為樹、化為浮云,山川流水是唐滔的生命的永恒的寫照、是他的物化和解脫。精神中的渴望和困惑下意識的讓他棲居于人們自己所建筑起的山水時空之中,最后擺脫了時間空間的限制,徹底的解脫。
社會在不斷的發展變化,人們的審美觀也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中國畫為了增強自身的適應能力,也在不斷地融合發展,一方面吸收外來繪畫理念,豐富自身的表現手法,擴展自身的視覺習慣。另一方面運用現代思維整合傳統,為了不斷提高自身的審美層次和深度,重新品讀傳統。這種探索是一種游戲,視覺審美是酒,筆墨傳統是瓶,不管是舊瓶裝新酒還是新瓶裝舊酒探索,本質上是一樣的。
他的作品包含著更為純粹,更具存在意義的人文精神和對恒常認知的超越,包含著更加內在的生命直覺和存在直覺,包含著心性與天道合一的神秘和博大,包含著更為廣闊的語言表現空間和解讀空間。所有這一切都標志著他那國畫藝術大美范疇的真正確立。
唐滔的畫多了一份崇高、一些悲憫、一點真誠,具有難能可貴的文化自信。由于他鮮明的審美視覺,使他在幾十年的苦心孤詣的國畫創作中終于完成了從畫感知到畫感覺到最后畫思維情感,一個有難度的跳躍,從而跨進藝術的高級階段。仔細品讀唐滔的作品我們會發現,他筆下的山水不再是生活中的山水,那是人生感悟、心靈寄托的山水。
唐滔的可貴之處還在于造型物象之外,特別強化了筆墨的視覺獨立。在他的筆下,那一筆一墨的構成已不是外在物象,而是他的內在心靈,也是他轉瞬即逝的復雜意象。在唐滔潛在的意識中,筆墨不能沒有載體,反過來單純為了載體丟失筆墨的獨立性同樣行不通。從他的畫中仿佛可以看出所表達的內心獨特的文人精神與東方文化有某種默契,這種默契通過他構建的筆墨形式架建起溝通的橋梁。
由于他將具有生命意義的精神性作為自己表現繪畫理念的基石,所以,他的作品彌漫著一種天地浩然之氣。由探索外在的形式,轉向抒發內心的意象。比如常熟美術館收藏的《山雨》,畫面中不斷弱化具體場景和真實細節,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境界和強烈的主觀意象,試圖探尋筆墨色彩的韻律和自然之中的生命韻動。在畫面里探究世界的原本幾規律,賦予畫面視覺因素豪放不羈、含蓄內斂的性格。
《文藝下鄉》這幅畫中,筆墨厚重,用筆所到之處,氣息靈動。畫面的空間具有強烈的生命力,讓觀賞者在畫邊展開想象,與畫重新構建一個超脫的意境。情與景,筆與墨的有機結合,盡情地揮灑。筆、墨、留白三者在畫面中構成了一首無聲的詩,別具一番生機勃勃的情趣。由于對大自然童心般的喜愛,整個心靈幻化在一片山水的海洋之中,凝集成一曲抒情的樂章。個人才華與時代的審美要求的融合。
色彩是有生命的,因為色彩的世界就是沒有任何活力的漆黑的一片。唐滔有鮮明的色彩藝術個性,他的特殊的色彩感覺產生于豐富的色彩情感,實現感情深遠的繪畫。色彩感覺與感情色彩的共同作用,使他的畫面色彩傾心悅目,增加了額外的精神含量。他強烈的色彩情感反映,來源于畫家對生活色彩巨大共鳴。色彩很奇特,本身是沒有靈魂,它只是一種物理現象。但人們能夠感受到色彩的情感,這我們一出生就活在一個色彩的海洋中,長期積累了許多視覺經驗與外來色彩刺激,這種視覺的刺激會與大腦皮層發生一定的呼應,就會在人的心理上發生某種情緒和情感。山水給予唐滔的情感色彩的激發,他可以進行意識的取舍,可以通過色彩微弱的彩度、明度、純度,升華成自然,使畫面獨具夢幻的色彩美感。
常熟美術館收藏的《蘆葦蕩》,唐滔在客觀蘆葦的現實色彩信息和畫家內在色彩感受的雙重影響下,把在自然面前所激發出來的審美情感和情緒通過各種不同色彩的性格意蘊來描繪。此畫具象聯想和抽象聯想,憑直覺選用恰當的色彩進行藝術表現,作畫過程中充滿個人的情感,訴說著對生命的感悟。收藏的《月光》、《紫山》,兩幅畫面都是以藍色為基調,通過藍色的明度、灰度的對比,構建一曲無聲的旋律。他的色彩布局有打動人心的情趣,不同種類、不同色調,充滿了無限的生命力。不斷給觀者以馳騁的想象,抒發埋藏已久的情懷。架起了一座作者和觀者之間溝通的橋梁,無不使人對他那種奇思妙想的色彩構成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