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麗娟 田衛君 陳 虹 秦立建
(1.蚌埠醫學院學生工作處 安徽蚌埠 233030;2.上海大學企業管理學院 上海 200444;3.安徽財經大學文學院 安徽蚌埠 233030)
我國老年人口基數龐大,現正快速步入超老齡化社會。日常生活照料與醫療服務成為老年群體的主要剛需。為了減輕家庭養老負擔、提高養老資源使用效率、保障老人基本生存權益,國內學者提出“醫養結合、持續照護”的養老模式[1]。在梳理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相關研究后,發現已有的研究多從兩個方面展開。第一,論證在中國發展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必要性[2][3][4];第二,對各地區開展醫養融合養老保障進行對策研究[5][6][7]。而有關居民選擇醫養融合養老保障影響因素的探究卻是寥寥無幾,相關的實證研究更是一片空白。雖然基于宏觀層面從理論上回答為什么在中國發展“醫養融合”養老保障及“如何發展”的問題十分重要,但微觀上,居民是否愿意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哪些因素影響甚至決定了居民的養老決策?探究這些問題的答案對破解養老行業“冰火兩重天”的困境具有重要的引導意義。因此,本文提出假設:就醫的便利性越低,居民越傾向于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
本文數據來源于醫養融合課題組在安徽的專項調查。安徽省地處中國的中部地區,是人口大省,目前老年人口數量龐大。在洶涌的“銀發浪潮”之下,安徽省自身的經濟發展水平一般,養老供給服務存量較小,并且專業化醫養融合養老機構與低品質醫養融合機構運營狀況出現“冰火兩重天”。這些典型問題廣泛存在于我國其他地區的養老產業之中。因此,以安徽省為主要數據收集區具有廣泛的代表性。本次調查在安徽省的16個地市展開,課題組采用問卷調查法進行實地收集問卷。調研開始于2017年7月,調查對象為45歲以上的居民。調查過程中,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抽取居民填寫問卷。所有參與本次調查的調查員均經過專業的訓練后才開始實地調查。實地調查共發放問卷730份,最終收回問卷730份,剔除空白問卷及無效問卷,最終得到有效問卷710份。
如表1所示,受訪居民選擇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比率為58%。個體特征向量中,受訪者的平均年齡在51~65歲之間。在受教育程度上,41.3%的受訪者是小學及以下,24.3%的受訪者為初中,高中學歷的21.1%,大專及以上的13.3%。收入水平被劃分為低、中、高三組,每月收入小于等于2000元的,為低收入組,其中37.5%的被調為低收入組;收入水平在2001~5000元的為中等收入組,其中45.3%被調是中等收入者;收入水平在5001 元以上的為高收入組,17.4%的被調屬于高收入組。66.9%的被調與子女住在同一個城市。被調的平均子女數為2.9 個。在健康狀況的特征向量內,21.8%的被調生活自理有困難,25.7%的被調患有慢性病,在半年內,被調去醫院的平均次數為2.8次。關于就醫便利性的特征向量,離最近醫療機構的距離被分為三組,分別是:1公里以內,1~3公里,3公里以上,其中37.6%的被調在1公里以內即可達到就近的醫療機構,41.3%的被調距離最近醫療機構在1~3公里,21.1%的被調在3公里以上。50.7%的被調報告就醫手續繁瑣,26.3%的被調報告就醫無人陪同。對變量做描述性統計分析的結果如下表1:

表1 本文主要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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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中的因變量,即居民是否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是0-1離散二元選擇變量。Logit模型中,二元Logit模型可以用于研究離散性選擇變量的問題。該函數的標準形式如(1)式。

(1)式中因變量為居民傾向于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與不傾向于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的機會比率的對數。本研究采用Logit模型具體形式如下。

表2是就醫便利性對居民選擇醫養融合養老保障影響的Logit模型回歸結果。本文的基礎模型為模型一,主要考察居民個體特征變量對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影響;基于模型一,模型二上增加身體狀況這一特征變量;基于模型二上,模型三進一步增加了居民就醫便利性的特征向量。各個模型之間,基本上OR的值與統計顯著性保持了穩定,這表明該模型比較穩健。模型三的回歸結果將作為本文的主要報告結果。

表2 就醫便利性對居民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影響的Logit模型回歸分析結果
(一)健康水平低的居民更傾向于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健康狀況是影響居民是否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重要原因。模型三中,生活自理有困難的居民,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發生率,是生活自理無困難居民的3.29倍;患有慢性病的居民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傾向是不患慢性病者的3.81倍,并且兩個變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健康狀況差的居民,一方面對醫療資源的需求更大、更迫切;另一方面行動不便造成其自身自主尋求醫療資源、進行就醫的難度比健康的居民要高,對獲取醫療資源的便利性更加敏感。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不僅免去了老人就醫的勞碌與體力不支,在化解行動不便而造成無法就醫以及不能及時就醫的困境上,存在明顯的優勢。從而,假設1得到驗證,即健康狀況越差的居民自我就醫越困難,就越傾向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
(二)外在就醫便利性越低,居民越會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外在的就醫便利性顯著影響居民是否會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就醫便利性越低,居民就越傾向于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模型三中,與最近醫療機構距離的虛擬變量表明,相對于距離在1公里以內的居民,距離在1~3公里及3 公里以上的居民購買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發生率分別是2.53和5.80。距離醫療機構越遠,老年人高頻率的就醫需求必然給體力帶來了嚴峻的挑戰,此外,遠距離也給子女的送治帶來諸多不便。目前,老人就醫在無人陪同的情況下,醫護工作者一般無法向老人提供醫療服務,這也使得由于無人陪護造成的就醫不便讓居民有更強的傾向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以此降低對子女的生活與工作造成的不利影響。模型中,就醫無人陪同的居民選擇醫養融合養老保障是就醫有人陪同居民的2.35倍,并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此外,就醫手續的繁瑣,會讓居民就醫過程花費大量的時間,給居民自身及他們的子女帶來不悅的就醫體驗。外在的不便刺激著居民傾向于選擇效率更高的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8][9],一方面滿足自身的醫療需求,另一方面也減輕子女陪侍的負擔。
其他特征變量的實證結果同樣具有重要意義。第一,年齡越大,越希望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這主要在于隨著年齡的增長,對醫療需求也越來越大,醫養融合對于居民自身和子女而言是一種經濟的養老保障。第二,居民的學歷越高,越傾向于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這主要在于,高學歷水平的居民對自身健康的關注度及對健康知識的了解度要遠遠高于低學歷水平的居民,因此有更強的動機為自身選擇穩定、有保障的醫療資源;并且高學歷水平的居民對醫養融合新型養老保障有更客觀的看法,思想上不再固守傳統養老保障。第三,居民收入水平越高,越傾向于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這主要在于醫養融合的新型養老保障比傳統養老保障投入的成本要高,居民的經濟收入決定著最終會不會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第四,子女數量越少,居民越傾向于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赡苡捎谧优當盗吭缴伲用竦玫降恼兆o和養老支撐越匱乏,并且需要就醫時,子女更可能會應接不暇、甚至出現無人陪同,這不僅讓居民就醫的及時性受到影響,也容易給其他家庭成員造成困擾。
經過Logit 模型分析,本文發現:健康狀況差、自行就醫有困難的居民更傾向于購買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就醫便利性低且缺乏外在支持的居民選擇醫養融合養老保障的比率顯著高于就醫便利性高且易獲得外在支持的居民。學歷水平對居民選擇醫養融合養老保障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相對于低收入水平的居民,高收入水平的居民顯著傾向選擇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
為了更好的滿足居民在養老時期的醫療需求,并在減輕家庭成員經濟及照護負擔的基礎上,本文建議采取以下措施來推進完善我國醫養融合的養老保障。第一,借鑒新西南醫養結合的養老保障,區分有自理能力與無自理能力的居民對醫療資源需求的不同,建立退休村和醫院級養老院,對于自理無困難的居民,退休后可以入住退休村或居家養老;對于自理有困難或患病的老人可以安排進專業的醫院級養老院;同時,這些退休村和醫院級養老院的醫療資源應該向當地老年居民開放,方便他們就醫。第二,加大對數字智能醫療的投入力度,開發在線醫療系統,以醫療大數據技術為支撐大力推進我國居家養老服務。激活鄉鎮、社區醫院等基層醫療資源,建立適度普惠性養老服務體系,為行動不便的居民解決基本醫療問題的同時,減輕家庭成員的經濟及精力負擔。第三,政府仍需加大對基層醫療基礎設施的投入力度,為基層醫療機構配給相應的醫護人員,并采用市場化的績效考評制度,激勵基層醫護工作者不斷提高自身的業務水平,保障老年群體的就醫便利性。第四,老年人體弱多病,對長期醫療護理服務需求迫切,并呈逐漸擴大趨勢。但隨著我國家庭規模的縮小、功能的弱化,老年居民就醫無人陪護成為普遍性社會問題,發展社會性質及商業性質的陪護服務,是解決居民在老年期就醫無人看護的重要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