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日本死刑制度

牛雪

【摘要】在當前廢除死刑制度的大潮中，日本是少數幾個仍然適用死刑制度的發達國家之一。雖然這也受到了來自國際社會的不斷譴責，但他仍以其特有的制度結構來維護國家的穩定，守護社會的和諧，踐行著人權法治的信念。這對我國死刑制度的完善具有十分重大的借鑒性意義。

【關鍵詞】日本死刑? 罪名? 適用基準? 公眾輿論? 執行

【中圖分類號】D914.1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5-3089（2019）22-0240-01

一、日本的死刑罪名

在日本現行刑法典中僅有12個條文明確規定了法定刑包括死刑。包括內亂罪、誘致外患罪、殺人罪、搶劫致死罪、搶劫強奸致死罪等。另外，特別法還有5個條文規定了其法定刑包括死刑。此外，日本《少年法》規定，對犯罪時未滿18歲的人，不得判處死刑。

從立法上看，除了內亂罪和外患罪外，其他的死刑罪名所侵犯的法益都涉及生命法益，要求造成死亡后果。

從司法上看，日本在死刑的適用問題上是十分慎重的。據日本最高法院的統計2009年至2016年，在8969名被認定為有罪的被告人中，僅有27人被判處死刑，平均每年不到4人。①

由此可知，日本雖然仍保留著死刑制度，但無論是在罪名范圍上，還是在死刑的適用上都十分審慎，采取了嚴格的限制精神。

二、日本的死刑適用基準

日本最高法院認為，法院可以選擇適用死刑的場合只限于具有異口同聲地同意選擇死刑程度的情節極為惡劣的場合。②通過日本最高法院的判例也可以看出，被判處死刑的案件多為殺害3人以上;殺害2人的，根據殺害方式的殘忍性和死者尸體損害程度不同可以認定死刑;殺害1人的，法庭在裁量刑罰時通常不會判處死刑。由此便出現了“只殺害一人就不會被判死刑”的錯誤解讀。

日本現行的死刑適用基準為“永山基準”。即現行法律制度下的死刑制度，需要從決定犯罪本質、犯罪動機、犯罪樣態、犯罪結果的重大性等各種情節綜合考察，被告人的刑事責任十分重大，不能不說從罪刑均衡以及一般預防的角度來看，只能選擇死刑。③

死刑作為剝奪生命權的一種極端嚴厲的刑罰，它的適用必定要遵循嚴格的罪刑法定主義，建立明確的適用基準。日本的“永山基準”正具備了這些要素，為法院在判斷是否應當適用死刑時指明了方向。

三、公眾輿論對死刑制度的態度、政策措施

在日本內閣府于2014年11月實施的對于死刑的存廢問題的調查中，回答“應該廢止死刑”的為9.7%。參照此前的多次調查數據，盡管會有些浮動，但是支持應該廢除死刑制度的比例從未超過50%。由此看來，日本民眾歷來支持死刑制度。

為了增進普通民眾對死刑制度的理解，加強對司法的信賴。日本于2009年實施裁判員制度，將普通民眾的思維意志引入刑事司法活動之中，為民意的表達開設了一條新的路徑。同時，為了防止公眾輿論等對沒有經過系統法律學習的裁判員產生動搖，該制度也對裁判員的權利做出了一定的限制。如，在定罪量刑之際，如果在合議庭中間存在不同意見則投票決定。在有利于被告的場合，以過半數的選擇為準;在不利于被告的場合，則實行特別過半的原則，即在過半數的選擇之中，必須包含法官與裁判員雙方的意見，以通過法官的專業判斷，防止裁判員在情感支配下違背訴訟基本原則，損害被告人基本權利。④

這些政策也反映出日本刑事司法在適用死刑案件上尋到了民意表達與精密司法的平衡點，使得國民能夠更加有序地參與到司法實踐中來。

四、日本的死刑執行程序

據日本《刑事訴訟法》規定，執行死刑應在死刑的終審判決下達后6個月以內由法務大臣簽發死刑執行令，簽發后5日內應當執行死刑。也就是說，在日本，是否執行死刑的權力最終掌握在法務大臣手中。而歷屆法務大臣又常會以個人的政治信仰和價值選擇等來決定是否簽字、何時簽字。法務大臣杉浦正健就曾在任職采訪中對記者明示“不在死刑執行令上簽字”。⑤所以，日本大部分死刑犯從死刑判決生效到執行要等2年至5年。

另外需要注意到的是，在日本，無論何時，只要死刑犯提出申訴或者要求赦免，就可進入再審程序，6個月的期間將相應延長。正因如此，被判處死刑的犯人擁有充分的權利救濟時間。

出于尊重死刑犯的基本人權，使其保有最后的尊嚴，以及避免給死刑犯的親屬帶來更大的心理創傷等考量，日本死刑執行過程采取的是“密行主義”。這也表明，日本在死刑制度適用的全過程中始終體現著尊重人權的基本理念。

五、對我國死刑制度借鑒性意義

在當前死刑制度改革的大背景下，我國也必將走上嚴格限制、減少死刑適用的道路。參看日本的死刑制度，我國需建立起能夠獲得廣泛社會認同的司法模式。否則，必會受到重重阻礙。而這一司法模式的確立就需要有明確的死刑適用基準、明了的死刑執行程序、以及民意表達的有效途徑。同時，還必須將尊重人權、罪刑法定等觀念滲透到法律適用的方方面面。

注釋：

①參見日本最高法院：《裁判審判實施情況（從開始實施到2016年6月末）》

②黎宏：《日本判例中的死刑裁量標準考察》，法學雜志，2004年

③李立豐：《青少年保護主義的刑事司法實現路徑——以日本裁判員制度下青少年死刑適用經驗為視角》，《青少年犯罪問題》

④周振杰：《日本死刑司法控制的經驗及其借鑒》

⑤賈秀芬：《日本死刑制度探析》法律研究，日本研究，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