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外二首)

謝其盛

北風將金黃的銀杏葉徹底剪落

飛舞是兩種外力的唆使

而這一切被站在四樓的我發現

我并不打算把其歸至悲壯之列

深秋與初冬無明顯之界

這不是今年最后的一場浩劫

室內的某個局部

一桿舊式的十六兩秤被高高掛起

被稱物與秤砣努力達成妥協

我們稱之為平衡

在慵懶的陽光下

室內的某個局部變得溫和起來

森林深處

正午，我去了一片很久未至的森林

那里人跡罕至。紅黃將天空徹底渲染

這里是森林深處，寂靜

寂靜得只能聽見帶著色彩的秋風聲

當沒有溫度的光芒從頭頂泄下

我頓感秋陽也有負重

這里是森林深處，寂靜

寂靜得只能聽見腳下枯葉的沙沙聲

一棵孤獨的烏桕橫擋前進的道路

帶著血色樹葉欲滴著秋天深處的壯麗

這里是森林深處，寂靜

寂靜得只能聽見烏鴉的一聲聲悠長的哀鳴

冬夜

寒冬，黃昏變得更加短暫

當路燈亮起時

夜幕徹底墜入底部

道路借著燈光

像樹杈一樣無盡地延伸

直至黑暗

那些奔跑的汽車

被巨大的通紅火團尾隨

卻全然不知

我喝著濃黑的桑葚汁

如同品飲無盡的冬夜

帶著一絲澀意

幾分鐘，失憶

讓我釋放出巨大的空間

巨大的可以裝下

——無盡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