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美智庫辯論“限制華為”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溫燕

美國智庫“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每年圍繞熱點話題舉辦論壇2000多場，但它于當地時間6月28日（周五）高調推出的“美國是否應嚴格限制華為”的辯論，卻稱得上熱點中的熱點。在華盛頓，智庫專家們每日為“中國”“中美關系”而打嘴仗已成家常便飯，但以中國公司為主題進行辯論尚屬首次。對此，本次辯論主持人、CSIS中國問題專家甘思德（ScottKenne?dy）笑言：“本周是有關中國的辯論周。國會民主黨議員本周每天都在高調進行有關美中關系的辯論，但我們將開始的這場辯論更為重要。”

舉辦這場辯論會的背景是，今年5月美國政府以“國家安全”為由采取多重旨在限制華為商業活動的步驟，總統特朗普頒布行政令禁止華為產品在美出售，進而，美商務部將華為列入“實體清單”，數天后又追加頒布臨時一般許可證（TGL），即允許美公司為之前與華為已經簽訂的協議繼續提供支持和服務。但此TGL將于8月19日到期。

由于這場辯論吸引了太多與會者，主辦方CSIS特意將二樓三間會議室的隔板打通，成為一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型會議廳。而辯論陣容也“質量”高于“數量”——盡管藍、紅兩隊即正反雙方各僅有兩名隊員，但“含金量”頗高：正方為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技術與國家安全項目高級研究員馬丁·瑞瑟和基金經理人丹·大衛，前者曾在中情局任職多年，后者是做空機構GeoIn?vesting和WolfpackResearch的創始人；反方則是美國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高級副會長歐玉琳以及著名政治風險咨詢公司歐亞集團全球地緣技術主管保羅·特里奧洛。

正式辯論前，現場觀眾投票顯示：52%支持嚴格限制華為，48%反對。辯論之初，雙方均認同華為“是偉大的公司，具有全球偉大公司所擁有的業績”。辯論之中，丹·大衛咄咄逼人，其主要論點是美國富于創新精神，且是迄今首個并唯一載人登月的國家，當然不能在與中國公司的競爭中甘居其后，但國家安全高于一切，不容進行談判并作為談判籌碼。在辯論中，他接連運用排比句來支撐其論點。拋開論點不談，丹·大衛的辯論水平多次獲得與會者的掌聲。

反方毫不示弱。需要說明的是，反方兩名辯手均為對華貿易的“老手”：歐玉琳曾在克林頓政府時期的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任職，負責對華最惠國待遇的年審及延長；保羅·特里奧洛不僅對歐洲5G及華為的政策和業務了如指掌，且此前多年一直關注中國作為經濟技術大國的崛起。以歐玉琳為主辯手的反方從容反擊，其主要論點是：美國對華為的限制會使美國供應鏈喪失誠信，進而使全球客戶認為美國的供應商無契約精神、不可靠；中國是美國供應商的最大市場，美國應尋求對華供應的“中間地帶”，而不是大肆禁止，切斷自己的后路。在反擊中，她調侃自己感覺像正在進行“大選辯論”的總統候選人，引來陣陣笑聲。

從開場陳述到終結辯論和辯論后討論，歷時約兩個小時。最后，經現場觀眾再次投票，正反方的支持率分別為56%和44%。辯論結束后，意猶未盡的與會者繼續對以歐玉琳為主的嘉賓提問，現場一下子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第一個沖上辯論席的是《華盛頓郵報》的一名女記者，她在迅速夸贊歐玉琳是“最佳辯手”后，對其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追加采訪。《環球時報》記者看到，其他三位辯手很快也被踴躍提問的與會者和媒體記者圍了起來。記者主要來自電視臺和主流紙媒，與會者則以工業界和學術界人士為主。

巧的是，辯論結束時正是東京時間周六，當天中美元首將在大阪會晤，因此，對整場“激烈互動”贊不絕口的主持人甘思德的結語是：“今晚大阪G20峰會期間中美元首會晤興許能改變一切。”在中美元首會晤后，特朗普表示美國公司可以向華為出售設備，消息剛傳出，美國兩黨就有議員公開反對，揚言通過立法繼續限制華為。這些都如同這次接近勢均力敵的辯論所顯示的，有關華為的爭論仍將繼續。

散場時，鄰座一名美國人拿起座位上的投票遙控器，笑著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看，現場所有遙控器都是‘中國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