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藝術人類學視角看《草根的力量??——臺州戲班的田野調查與研究》

王喻敏

【摘 要】藝術人類學是一門跨專業學科，主要是運用人類學的理論研究藝術現象。傅謹是我國一位戲劇理論家，多年從事中國戲劇與美學研究，《草根的力量——臺州戲班的田野調查與研究》（以下簡稱《草根的力量》）是其代表著作，其在人類學理論的指導下，對臺州戲班的研究進行了很好的嘗試，為我們如何進行田野調查提供了一個具有借鑒意義的范式。本文試圖從藝術人類學的視角來看《草根的力量》，分析其中值得我們注意和學習的內容，包括四個部分，一是研究方法：田野工作;二是研究對象：以人為本;三是鮮明特點：真實性;四是民間藝術的功能性。

【關鍵詞】藝術人類學;臺州戲班;田野調查

中圖分類號：I04 ?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16-0230-02

20世紀80年代，藝術人類學由西方傳入中國，它主要是從人類學的角度來審視藝術，探究其中的文化內涵。它將藝術研究者的視野從藝術理論引向藝術背后的“人”，把藝術放在更廣闊的視野中研究。在多年的發展中，研究者們不斷努力探索建立中國的藝術人類學本土理論，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其中《草根的力量》就是成果之一。

“以往有關民間藝術的研究強調現象、形式與本質的二分，人類學視角則強調整體性觀察和聯系的觀點，強調借助田野研究方法回歸‘本地人的觀點。”在人類學理論的指導下，作者用自己長達八年的田野調查向我們展示了民間藝術的魅力和草根階層的生存法則，為在現代化進程中如何傳承和發展傳統藝術提供了參考。

一、研究方法：田野工作

田野工作是在人類學界和社會學界廣泛應用的一種方法。該書力圖通過對臺州戲班的研究，探尋到一條適合中國傳統文化發展的路徑，找到重構藝術活動，尤其是戲劇活動秩序的基石。

在我國，人類學視野進入人文學科領域較晚，隨著社會的發展和各專業領域研究的深入，各學科出現了僅用本專業知識難以深入把握研究內容，“單向度描述已經無法滿足我們對于藝術這個‘復合體的認知，如它與文化的關系、與人的關系、與社會的關系等問題。”藝術人類學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它“力圖走出對象學科和藝術分化的藩籬，大力提倡跨學科及方法論跨界研究的發展方向，重視發揮中國人類學思維與方法論對藝術與音樂研究實踐的指導作用”。

田野調查方法主要有觀察、訪談、記錄等，其中“參與觀察是指人類學者長時段參與研究對象的日常和非日常的活動，以獲取第一手資料的方法。”在調查過程中，作者多次在不同村莊觀察戲班的演出并跟隨他們一起轉場，觀看戲班的調演活動，最長的一次用二十多天時間對兩個戲班進行深入調查。“訪談就是通過向研究對象提問或與之交談的方式來獲取資料。”作者在整個調查過程中，訪問了二十多個戲班班主和幾百個戲班演員，還有民間老藝人、知名演員經紀人、賣戲服的店鋪老板等。

二、研究對象：以人為主

該書的研究對象是臺州民間戲班，核心是以人為主。在民間藝術的傳承中，“人”起著關鍵作用，而藝術人類學就是“把人當作研究的核心、出發點和最終目的，突出藝術活動和審美活動中人的主體性及其非理性因素。”它把研究的視角從藝術本體轉向藝術的傳承者和其生存的社會環境，研究在藝術活動中“人”的情感活動、心理變化。

在該書中，作者避開了傳統戲劇研究的主要方面，關注到民間戲班這個實際上非常重要然而長時期被忽視的主體，看到“民間戲班是中國戲劇現實存在的重要一翼”，凸顯民間戲班這一特殊研究對象的真正價值，發掘它對于當今社會發展的意義。

三、鮮明特點：真實性

該書是基于作者長期的田野考察所得成果，以大量具體的材料作為支撐，在作者搜集的材料中，很多資料是不容易得到的，而通過這些真實的資料可以發現很多問題。例如從地區文化部門對民間戲班的統計表的設置中我們可以分析出文化部門對民間戲班的實際狀況非常不了解，僅從對戲班演職人員的稱謂來說，官方和民間就是不同的。再如，通過一個演員的戲單，我們可以分析出路頭戲存在的必然性。唯有通過這些具體的材料，我們才能分析出很多事物存在的原因及該怎么做，如政府應如何管理民間戲班，是什么因素促發某種藝術形式的存在，草根階層有哪些樸素的智慧，他們對精神生活有哪些需求等，進而幫助我們透過現象看到本質，解決實際問題。

作者立足于描述臺州戲班生存的真實狀態，而不是把西方語匯嫁接在中國社會的實際當中，這“除了體現了寫家對‘一個知識自洽體的內在構成的尊重外，也體現了不對讀者強加意愿的尊重。”正是因為被這種頑強的生命力所打動，使得傅謹先生充滿激情地寫道：“草根階層的精神需求與信仰是一種如同水一樣既柔且剛的力量，面對強權它似乎很容易被摧毀，但事實上它真的就像白居易那首名詩所寫的那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它總是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倔強地重新回到它的原生地，回到我們的生活，以其本身的面貌，展現自身。”

四、民間藝術的功能性

引入人類學的視角后，我們會發現藝術不僅與人們的休閑娛樂有關，“藝術還是潛在的社會和文化的代碼及表征符號，所以其還與許多的社會與文化現象有關。”傳統戲劇與民間信仰間有著密切聯系，它是在同一個地域生存的人們的集體記憶和情感流露。我們不能把傳統民間戲劇僅僅看作是一種娛樂方式，一種藝術活動，除此之外，它身上還附著重要的文化功能，在這種藝術形式和內容中，傳承著幾千年來流傳下來的倫理道德和價值觀念，透過藝術本身，我們要找到它的歸屬，深刻意識到它的功能性。“表面上，我們看到的是娛樂，但在實際上，無需文字表達的諸多生活場景和情緒，在一方表演和另一方觀賞的過程中，得到了知識性的溝通和對話。”而戲班，它“承載著幫助傳統民間信仰運作的功能。”

在臺州地區有很多宗教祠堂，這是民眾精神的寄托和信仰的載體。“臺州戲劇的繁榮景象以及當地民眾對戲劇的熱愛，并不能僅僅從藝術的層面予以理解，它與普通民眾精神信仰之間的關系一點也不比它與藝術之間的關系少。”且戲劇作為一種綜合藝術，本身就比其他藝術形式更完備、更成熟，它包含著幾千年來逐漸形成的價值觀念、倫理道德、文化傳統等，它們已深深融入到民眾的集體無意識中，構成民眾精神信仰的重要一環，正如作者所說：“對于那種千百年來就像流淌在民族的血液里那樣融化在民間情感記憶之中的信仰，臺州的民眾已經通過戲劇活動，充分表達了他們的態度。傳統戲劇在這里成為草根階層群體情感記憶的有效載體和外在形式。”傳統文化、民間信仰、戲劇表演就這樣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獨特的民間生活圖景。

參考文獻：

[1]崔鴻飛.燈神樂舞——秀山花燈人類學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2.

[2]莊孔韶.人類學概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

[3]盧周來.草根與傳統[J].博覽群書，2001，（08）：8-10.

[4]李書磊.從現實文化語境看《草根的力量》[J].博覽群書，2001，（09）：4-5.

[5]陶東風.一種值得倡導的研究[J].博覽群書，2001，（08）：10-13.

[6]趙世瑜.草根的力量解讀草根社會[J].博覽群書，2001，（08）：4-5.

[7]丁東.田野的魅力[J].博覽群書，2001，（08）：14-15.

[8]傅謹.感受草根階層的精神脈動[J].博覽群書，2001，（08）：15-17.

[9]陳明.低調進入及其他[J].博覽群書，2001，（08）：7-8.

[10]釋然.來自草根文化的造詣[J].博覽群書，2001，（08）：5-7.

[11]金元浦.在“深描”之前從《草根的力量》到《現場》[J].博覽群書，2001，（08）：13-14.

[12]姚新勇.走進田野 觸摸草根[J].民族藝術，2002，（01）：27-31.

[13]楊民康.民族音樂學與藝術人類學訪談兩則[J].當代音樂，2018，（12）：7-9+206.

[14]方李莉.《藝術人類學文叢》序[J].內蒙古藝術學院學報，2018，15（03）：153-156.

[15]方李莉.邁向人民的中國藝術人類學[N].中國文化報，2018-07-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