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東麗
(山東特殊教育職業學院,山東 濟南250022)
農民工是伴隨著中國的經濟社會轉型,基于“城鄉二元體制”戶籍制度出現的一個特殊社會群體,是那些擁有農業戶口,外出從事非農經濟活動6個月以上,身份是農民但職業是工人的勞動者[1-2]。改革開放40年,農民工作為勞動力市場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為城市面貌的日新月異與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3]。但我國城鄉二元的戶籍制度所導致的就業隔離、同工不同酬用工歧視和農民工自身比較低的人力資本水平[4],帶來了農民工就業難、工資低、權益保障缺失、就業崗位低端等“就業難”問題與用工單位招不到合格農民工的“招工荒”問題并存的尷尬情況。農民工的就業質量關系著我國新型城鎮化推進和經濟社會發展質量的提升。李克強總理在2017、2018、2019年連續三年的 《政府工作報告》中都強調:“要采取措施,多管齊下,穩定和擴大農民工的就業,保障農民工的權益。”[5]學術界也圍繞農民工的就業流動性[6]、就業質量[7-9]、就業結構[5]、就業能力[10]等問題展開了深入研究。農民工就業問題已成為學術界和政府共同關注的重大問題。經過40年改革開放的曲折發展,與“候鳥式”第一代農民工不同的新生代農民工更加關注就業質量,希望能夠獲得收入高、質量高的工作,從而能夠融入城市,成為真正的城市市民[11]。那么,當前農民工就業難問題主要表現在哪些方面?新形勢下又有哪些新挑戰?如何才能推動農民工高質量就業?對這一問題進行研究,必要而且重要。
隨著城鄉統一的勞動力市場逐步形成,農民工的就業保障權益越來越高,遭受的就業排斥問題也明顯減少,但農民工工資低、權益保障缺失、就業穩定性差、就業崗位低端、就業難等問題依然突出[12]。
由于農民工本身文化素養與技能水平的限制,導致大部分農民工只能從事依靠體力的技術含量低的建筑業或者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2018年,盡管在第三產業就業的農民工比重實現過半比值,但從事制造業、建筑業為主的第二產業的農民工比重仍占49.1%,且更加集中于制造業(占比27.9%)[13](見表1)。現代科技的發展和產業結構的調整,創新型、科技型、外向型行業逐步取代傳統行業,現代化、人工智能化與數字化在各個行業得到普及應用,低價勞動力逐漸被高素質的應用型人才所取代,同時,越來越多的崗位被機器人所代替,甚至被“二維碼”所代替,致使農民工失去就業機會。當然,城鄉二元結構所致的身份歧視,也是農民工就業難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表1 農民工從業行業分布
據國家統計局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農民工人均月收入從2015年的3072元,到2017年的3485元,實現連年增長,三年增速13.44%[14-15](具體見表2)。據國家統計局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顯示,城鎮單位在崗職工平均工資從2015年的62029元到2017年的74318元,三年增速19.81%。農民工與城鎮單位在崗職工的收入水平差距從2015年的17605元到2017年的32498元[16],兩者收入差距日趨擴大。這與農民工本身的低水平人力資本有關,也與城鄉分割的戶籍制度和勞動力市場導致的用工歧視有關。

表2 分行業農民工月均收入及增速單位:元
據國家統計局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2013年農民工參加社會醫療保險的比例為17.6%[17],2017年上升為25.5%,而這里面包含了保障水平比較低的居民醫療保險,保障水平高的職工醫療保險僅占21.6%[15]。這就說明,我國農民工參加各種城鎮社會保險的比例仍然比較低,而且近年來僅維持緩慢的增長。另一方面,農民工在就業時,勞動合同的簽訂比率低、勞動周期長等問題也非常嚴重。據調查數據顯示,與雇主沒有簽訂勞動合同的農民工占64.9%[18],在工作時間狀況上,日工作時間超過8小時的農民工比率為84%,每月沒有休息時間的農民工則達24%[19],而從事建筑業、住宿餐飲業和批發零售業的農民工,每天的人均工作時間均為9個小時以上[5]。
《中國制造2025》戰略的啟動實施,推動了信息化、工業化與智能化在制造業領域的深化應用。伴隨著發展智能制造業成為中國制造業的主攻方向,技術的進步將會淘汰低端制造業和服務業[20]。而農民工基于較低的技能素質,將在這一輪的產業升級中遭遇沉重的失業打擊。因此,農民工就不得不通過正規教育和培訓來提升職業技能,實現就業。但這也只能適用于可塑性較強的新一代(中青年)農民工,老一代(中老年)農民工,由于體力與腦力受限,已經錯過人力資本投資的最佳時期,對其進行技術培訓的效果會受到很大影響,他們只能選擇日漸減少的中低端崗位就業。
產業結構的升級推動了生產的自動化、現代化和智能化,加之日益攀升的勞動力成本,“機器換人”就成了傳統行業產業升級的一項重要舉措。這就導致了在低技能、流水線崗位上的農民工被機器替代而面臨失業。與此同時,根據勞動力市場均衡理論,需求的減少又必然會導致現有農民工的工資減少,被解雇的農民工再擇業時也將面對比先前低的工資率,收入減少;而那些不能再就業的被解雇的農民工,則將面臨城市“留不下”、農村“回不去”的殘酷境況,給社會帶來不穩定因素。據調查,“機器換人”企業已從工業滲透到農業,從資本密集與技術密集型企業滲透到了勞動密集型企業,而發達地區“機器換人”,已導致大量農民工失業,出現了大量勞資糾紛[21]。
農民工的人力資本水平是導致農民工就業難與工資低的重要因素之一。提高農民工人力資本水平,也是應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所致的結構性就業矛盾的重要措施。 因此,要大力發展農村教育,改變城市偏向的教育資源分配模式,加大對農村地區教育的投資力度[22],建立健全農民工職業教育體系,從總體上提高農民工的素質水平與就業能力,提升農民工就業質量[23]。政府可通過構建完善的農民工職業教育法治機制、多元投入長效機制與培訓效果考評機制,并出臺相關政策,為保證農民工職業教育的順利開展提供法律保障與資金支持保障。要規范技能培訓主體責任,統籌資源,激發參與動力,優化培訓模式[11],既要為提供培訓的相關企業和機構,以及農民工本身提供政策和經濟的雙重保障,同時又要規范其培訓責任,完善培訓內容,提高培訓效率[19]。
對于農民工來說,最大的就業權益就是公平的就業機會,這就需要政府通過構建非農就業權益保障機制,來消除戶籍制度、教育資源城市偏好等就業制度壁壘。完善公共就業服務體系,建立城鄉統一的人力資源市場體系、就業服務體系,加大對農村教育資源的投入,打破勞動者城鄉身份、行業與性別壁壘。實行全員勞動合同制,將農民工納入城鎮社會保險制度范疇,擴充農民工社會保險繳納的險種,以保障他們依法享有參加養老、醫療、生育、失業等社會保險的權利[25]。出臺相關政策,支持企業吸納農民工就業并給予相應的就業補貼。同時,要把農民工失業登記工作納入到城鎮就業失業登記范疇,讓農民工享受平等的就業政策與再就業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