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

江維中

寫 你

寫你太難，且最難

那些日

——我在寒徑上寫，在曠野里寫

將你寫成的詩行

卻狼藉在藤條編的紙簍

——今夜 ，拾起

于凌亂中按住月色

輕輕地讀

——終讀出板橋邊的夾竹桃

讀出曲溪里的小漣漪

讀出寒徑上你那淺淺的履痕

一塊頑石于深夜

驀然驚醒，做了花草的親戚

秋 水

我很想涉過秋水

很想涉過這深深的秋水

山那邊，蘆椏頭的秋聲深了

藍的只是影的世界

一些事物忽地就遠了

我很想

很想涉過秋水

很想涉過這深深的秋水

去摟那遙遠的

醉得扶不住的傾斜腰肢

海邊，放歌一刻

海鷗對接出的波浪讓我著迷

用盡了優美元素

而你來自山里

更側重于以風對比浪濤

因為你太著迷于梔子花開放

我曾為了一段唱詞

而日夜聆聽波浪的濤聲

也為一曲長歌

而體驗大船在海上緩慢移動

當視線里闖入島嶼的頭像

小船起伏著遠去

此時，沙礫與浪花向我越走越近

曲子更加具有了細節

而歌唱也獲得了新的起伏

峨山記事

峨山的那一片天空

靜得只見炊煙

只見樹的沉默

我只想停下腳步，坐上這塊石頭

當年的你喜歡這塊石，而

疊起一堵墻

喜歡這堵墻，而圍起一座園

喜歡這座園，而造起一間屋

喜歡這間屋——

而有了這千年的記憶

此刻，我坐在這石上

望著那座山，而想起那個你

挾著故事的行囊

沿溪水往山下走去

早 春

當燕子的剪尾斜過屋檐

狗吠鳴于院前

踏過青板路，冰凌碎過之后

是小池邊寂寂的跫音

我為那飄零的白雪傷感

也為失落的季節無奈

一枝隱藏于墻角的綠

驀然間貓著過來

輕輕地

推開了春天的門

南風窗

誰撒了一勺星子

風霖在你坐的南風窗

波暗語 ?秋過境了

是月掛瓣外鍍色的紫嗎

一樹冷瑪瑙的碎

被秋風串成等的鳴笛

你肯定習慣了佇候

習慣了碎步過后空寂的哀愁

漏失于夜的最后一燈盞

落在交錯的檐齒底不再復明

只有波的喧 ?秋過境了

你坐的南風窗便有了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