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球迷是一種生活方式

◎文/原野

我與足球的情緣，已經度過了“金婚”。生活中有喜怒哀樂，做球迷自然也不可避免，且不可盡數。

很多人對足球的熱愛，源于上世紀80年代初，也就是1981年的世界杯亞大區預選賽和1982年的西班牙世界杯。由于國門的開放，電視實況轉播開始進入千家萬戶，從而讓無數潛在的球迷走進了足球這個魅力無窮的世界。

而我跟足球的緣分還要更早。“文革”前一年，1965年春季，陜西足球隊與新疆足球隊的一場比賽在省體育場（即現在被球迷昵稱的朱雀體育場）舉行，是聯賽還是杯賽如今早已忘記，反正是一場正式比賽。那時候沒什么球迷，為了烘托賽場氣氛，主辦方與學校聯系撐場子，于是在春季的某一天下午，體育老師帶著幾個班的孩子來到了球場。

那是我第一次走進鋪著草皮的正規足球場，雖然看臺很簡陋，只是一層一層的水泥臺階，但是場地上碧綠的草皮，雪白的球門和球場線，還有整齊劃一、穿著紅白相間球衣的隊員，給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幾十年過去依然歷歷在目。

那一場球，新疆隊略占優勢，陜西隊踢得很艱苦，我們喊破了嗓子依然不見起色，直至下半場后半段，陜西隊憑借一個角球頭球破門，很僥幸的1∶0戰勝了新疆隊。

這一場比賽，如今恐怕沒有幾個人還能記得，因為場上的隊員和工作人員充其量也就百十個，球迷頂多幾百，都是從各個學校組織來的娃娃。那場比賽的記錄，經過“文革”浩劫也不一定能保存下來。但是一場普通的賽事，卻成為我生命中印象最深的比賽之一，對于我完全就是一種足球啟蒙。原來真正的足球比賽視覺感覺那么舒服，比賽過程又那么刺激懸疑，真正是魅力無限！

再次看足球賽事，就是“文革”以后了。

1981年，12屆世界杯亞大區預選賽踢得如火如荼。很多人津津樂道的，是國家隊在北京工體3∶0戰勝科威特隊，還有在吉隆坡兩勝沙特隊，特別是第一場，直至下半時60多分鐘，中國隊還0∶2落后，70分鐘以后連續換人，場上風云突變，中國隊居然在最后20多分鐘的時間里連進4球。香港報紙對此的評價是中國足球隊“挽狂瀾于既倒”，十分形象貼切。

不過“文革”后給我印象最深刻的第一場比賽還要更早一些，那是1980年年末，12屆世界杯亞大區預選賽小組賽決賽，中國隊對陣朝鮮隊。賽制為雙循環，第一循環中國隊2∶2與朝鮮隊戰平，第二場比賽，中國隊2∶0干脆利索將朝鮮隊斬落馬下。這一結果大出朝鮮隊的預料，因為在那以前，朝鮮隊在亞洲風頭正勁，他們占據著亞洲球隊在世界杯上的最好名次（1966年英格蘭世界杯前8），整個亞洲只有伊朗隊能跟朝鮮隊掰手腕，至于韓國隊（那時叫南朝鮮隊）和日本隊，那個年頭根本不在球迷視野之內。

但是在香港的那場比賽，中國隊眾志成城，將不可能變為現實，昂首從小組出線，殺進亞大區預選賽決賽階段的比賽。賽后，朝鮮隊教練或領隊（當時分不清他們）風度盡失，一把甩開了前來采訪的記者。香港報紙則是一片歡呼，我至今還記得一篇文章的標題：“掙脫枷鎖走蛟龍，打破樊籠飛彩鳳”。

那一屆中國國家隊，主教練是蘇永舜，教練張宏根，17名隊員的名字我就不一一細說了，相信資深球迷都會耳熟能詳。唯一要提的一個人是陳金剛，現任長春亞泰隊的主教練。2018賽季亞泰隊不幸降級，但是陳指導對亞泰隊的調教還是有目共睹的，這個隊在賽季后期為什么突然掉隊且降級，我們局外人只能深表遺憾。作為一個中立的球迷，我一直很喜歡長春亞泰，喜歡他們的隊員，也喜歡陳指導既穩如泰山又兇狠快速的戰術風格。

做球迷做了幾十年，時至今日，逐漸發現自己的心態起了變化，最重要的變化，就是對于國家隊的比賽成績不是那么看重了，反而更喜歡一些俱樂部球隊。為什么？是因為國家隊的比賽經常令人失望？或許是吧，但是捫心自問，似乎也不完全如此。體育也罷，足球也罷，說到底不就是一種高級游戲嗎？英語單詞Game，同時表述了游戲、運動、競賽的意思。看看NBA，你說它是勝負重要還是表演重要？勝負即使是第一位的，但是如果一場比賽缺少足夠的表演成分，比如空接，比如一條龍的上籃暴扣，還有超遠距離的三分，那么即使贏球恐怕也不會得到球迷的贊賞。這就要說到中超俱樂部了，如今很多中超球隊都擁有大牌球星，球星的號召力對于球迷來說是無法抗拒的，由于有了球星，所以比賽的技戰術含金量也就水漲船高，兩個因素相輔相成，讓中超的很多比賽變得緊張刺激，懸念迭出，吸引了越來越多球迷的參與和關注。而缺乏含金量的比賽，按現今網上的說法叫“菜雞互掐”。大家也都看到了，這些年很多國家隊進行的國際比賽（不是所有），要么是菜雞互掐，要么是羊入虎口，“慘案”這個血淋淋的詞，在體育記者報道國家隊比賽時出現頻率很高。這類比賽多了，自然會讓球迷漸行漸遠。

說到底，每個參與或熱愛體育比賽的人，最終目的當然是尋找快樂，既然俱樂部球隊的比賽，不論它是中超、中甲還是中乙，能夠帶給球迷更大的觀賞性和快樂，那么廣大球迷為什么一定要把興趣和關注放在國家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