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五十年前過“六一”

邵維信 李文

五十年前，我在一處叫龍王廟的偏僻山村小學校讀書。那時每年到了“六一”前夕，校長、老師都要組織五、六年級的學生外出野游過“六一”。有一年學校的五、六年級學生都到齊了，校長開始講話。他詳細地向同學們講述了“六一”野游的行動路線、到達地點、野游時間和活動內容等，要求學生們遵守紀律，注意安全，過一個高興平安的“六一”兒童節。校長講話完畢，一百多名學生排成兩列縱隊，整齊地出發了。

野游要去的是十多里路以外的叫雙石拉的大山上，據說那里山高嶺峻，但是我們這些小同學都沒去過。同學們樂得手舞足蹈，迎著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路歡聲笑語。走著走著，音樂老師起頭，帶領學生們同唱著學生歌謠：“我們是新中國的兒童，我們是新時代的先鋒，團結起來繼承革命遺志，不怕艱難不怕擔子重，為了新中國的建設而奮斗，學習偉大的領袖毛澤東……”行走一個多小時以后，學生們來到雙石拉山腳下，順著老師的手指抬頭望去，啊！真不愧叫雙石拉啊，只見一座高高的山頂上，相隔不遠處，有兩大塊巨石高高聳立，每塊巨石上下垂直高有二十多米，這在我們當地的山脈上是很少見的。這雙石拉遠近相稱，遙相呼應，就像一對兒攜手孿生的兄弟，所以叫雙石拉。順著雙石拉再往下看，這里山高林密層巒起伏，清晨的一場小雨過后，在大山林下的半山腰，還有片片云霧籠罩，給人一種清新舒適美輪美奐的感覺。正在我沉迷于大山美景幾乎癡呆時，身后的同學推了我一把說：“還愣著干什么，快上山啊。”我抬頭看時，前邊的同學們已經呼呼啦啦順著大山的羊腸小道上了半山腰。

大約爬了十五六分鐘，我們的小學生隊伍都爬上了雙石拉大山頂。高大的石拉上下垂直，石拉底座有兩間房子那么大。石拉挺立威武壯觀。

老師開始布置第一項活動，寫生。老師讓同學們拿出紙筆，對著雙石拉寫生，看誰能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寫生畫。兩分鐘過后，相繼有十多名同學向老師交了寫生畫，老師現場評畫，一個叫白云龍的同學畫得既快又好，當時老師評他為第一名，當場發給一份獎品——文具盒。

第二項活動，講革命故事。老師把一百多名學生召集在山頂坡下的一塊較為平坦的樹林下，給同學們講革命歷史故事。在這里講故事可比在課堂上講好多了，參加此次野游的幾位老師都饒有興趣地分別來講。記得當時講的有董存瑞、黃繼光、劉胡蘭、東北抗日聯軍打鬼子的故事。同學們都入了迷。當我們班主任楊老師講英雄兒女故事時，不少小同學當場就學著英雄王成叔叔在戰斗中雙手緊握爆破筒的動作，沖下山去，一邊沖一邊唱著英雄贊歌：“雙手緊握爆破筒，天塌下來只手擎，人民戰士驅虎豹，舍生忘死保和平……”

第三項活動，“爬雪山”。因為夏季沒有雪山，在老師的指導下，同學們在指定的一面山上，學習當年紅軍長征爬雪山的動作，練習“爬雪山”。為了保證同學們的安全，在最前邊有體育老師帶隊，中間和最后面有各班主任看護，防止小學生們爬山時意外事故發生。一百多名學生在五十米寬度距離內，各顯身手，“別看你個子大，要說爬山，不一定是我的對手。”矮個子的張楠對高個子的賀凱說：“那就比比看吧。”從山底坡到山上指定位置，這段山坡足有三百多米。五分鐘過后，山頂上的體育老師大聲宣布，爬山第一名張楠，時間是六分鐘。此時，離他還有20多米遠的賀凱喘著粗氣高喊：“張楠等等我，我爭取拿第二名！”這場野游爬山真是能鍛煉人，同學們在指定位置到齊后，一些女同學累得坐在地上，嘴里還喊著“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其中還有一個女同學對班主任老師說：“老師，這還不是真正的爬雪山，就把我累成這樣，以后再寫當年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的讀后感，我一定能寫出真情實感來。”

第四項活動，“挖寶”。在雙石拉山坡下方圓二百米內，老師們分別在紅、黃、籃、綠等七彩顏色的紙條上寫著文具盒、鉛筆、橡皮、大鋼筆等字樣，疊好后夾在樹枝樹縫以及壓在山間的石頭底下，讓同學們發揮智力，滿山遍野尋找，找到什么字樣的字條，就拿到老師這里領什么樣的獎品。“挖寶”開始了，同學們四下分開，精心尋找，看誰心細眼快手快。幾分鐘過后，同學們紛紛高喊：“我挖到文具盒了。”“我挖到大橡皮了。”這時，班級的優等生白云龍高喊：“老師，我挖到大鋼筆了。”在此次“挖寶”活動中，能挖到大鋼筆是最高的獎品了。在那個年代，小學生上五六年級時，能買上一支大鋼筆，很不容易。有的學生家長要辛辛苦苦干上好幾天活兒，掙的錢才能買上一支大鋼筆。在領獎現場，看到同學們你領一沓鉛筆，他領一個大文具盒，我羨慕極了。特別是白云龍同學領到一支金筆尖的大鋼筆時，我拿到手里看又看，心想，我要能挖到一支大鋼筆多好啊。可是，在這次“挖寶”當中，我什么都沒挖到，卻偏偏在一棵大樹底下草叢中發現了一窩野雞蛋。我高興地拿到老師發獎地點，給老師看。這時，引來不少同學爭先恐后地伸手摸蛋，看著看著，一個同學高聲喊：“你看，野雞蛋里的小野雞叨殼了。”我仔細看時，真的，這窩野雞蛋，母野雞已經孵化多日，不少雞蛋里面快出生小野雞了，小野雞正在里面往外啄蛋殼。拿到耳邊聽時，里邊還有“吱吱”的叫聲。班主任楊老師看后對我說：“邵維信同學，這窩小野雞快出殼了，還是放回原地放生吧。聽老人們講，山上的小野雞拿回家也養不活。”于是，我聽了楊老師的話，小心翼翼地把這窩野雞蛋又放回了原處。當我放回野雞蛋回來時，校長、班主任老師經過商量，竟然決定發給我一支大鋼筆！我高興地和白云龍同學手拉著手連蹦帶跳。

第五項活動，“入隊宣誓”。在山頂上一塊平坦的林地下，一面鮮艷的少先隊隊旗高高掛起，參加野游的同學在這里舉行少先隊入隊儀式。學校少先大隊輔導員老師雙手捧起紅領巾，依次給在這里加入少先隊的隊員佩戴。每到一個同學面前，同學都要高揚起右臂，向輔導員老師行隊禮。而后，輔導員老師在同學們面前給新隊員系上紅領巾。系完紅領巾后，輔導員老師高舉右拳，帶領新入隊的少先隊員宣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時刻準備著！”那時，我心情激動，看著胸前飄動的紅領巾——我成為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了！看到輔導員老師胸前也佩戴著紅領巾。看著她那慈祥、關愛、期待的目光，我禁不住高舉起右臂，向老師敬入隊禮，大聲說：“老師好！”不知不覺流下眼淚……

五十多年過去了，回顧人生的歷程，每當看到如今活蹦亂跳的兒童們過“六一”時，我那種興奮那種激情就難以言表。發自內心的話，我是多么留戀兒時的學習和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