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銀行零售業務的成功難以復制

招商銀行在零售業務上的成功有目共睹，很多銀行紛紛效仿招行向零售業務轉型，但它們并不具備相應的基礎。

零售業務并非想做就能做

零售業務和對公業務是銀行兩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二者截然不同。零售業務相對對公業務周期性更弱，特別是在我國沒有個人破產法的背景下，零售業務的收益和不良率相對對公業務確實有不可比擬的優勢。但是，零售業務成本高、投入周期長的特點決定了它很難在短期產生護城河。

筆者認為在金融投資領域有一個“SRP”平衡，其中S代表規模（Scale），R代表風險（Risk），P代表利潤（Profit）。也就是說一類資產在高風險、大規模和高利潤之中只能同時擁有2項。比如房屋按揭，就屬于市場規模大，風險相對較低，但利潤（收益率）也較低的一類資產。很多投資大師都警告投資者不要跟隨多數人參與“旅鼠”行動。但是，現在中國的銀行家們在零售業務高收益低資本消耗的引誘下，正在大舉盲目進入零售業務領域。很多銀行把零售業務作為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但它到底是救命稻草還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真的很難說。下面筆者就分析一下目前各家銀行開展零售業務的現狀和問題。

零售業務可以分為零售負債業務、零售資產業務和零售中間業務。其中，零售負債業務是負責從零售客戶中吸收足夠多的低成本存款供銀行開展資產業務。零售資產業務是負責將負債配置到各類零售貸款中確保銀行獲取低風險高收益，目前主要包括個人按揭、信用卡和個人信用貸。零售中間業務是通過給零售客戶提供中介服務收取手續費，主要包括資管業務和各類代收付業務、代理業務。筆者選取了5家最近2年開展零售業務較多的股份制銀行，作為觀察目標。

多數銀行或將為盲目擴張買單

負債業務主要就是看是否能吸收足夠多的零售存款和吸收存款的成本。為了評估各家銀行的吸儲能力，引入零售貸存比指標：零售貸存比=零售貸款余額/零售存款余額。這個數值越高說明該銀行的零售負債業務吸儲能力越弱。根據2017～2018年年報提取數據形成表1。從表1可以看到只有招商銀行的貸存比較低，在130%左右。其他幾家銀行的貸存比基本都在200%以上，說明這些銀行的負債業務是明顯的短板。

除了零售貸存比以外，其他的指標就是零售存款的負債成本和活期占比。零售存款成本越高說明存款更多是依靠高息攬儲吸納的。如果存款中活期占比越高，說明該銀行對客戶的黏性越大。如表2所顯示，所有的5家銀行在2018年的存款成本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說明在零售領域各家發力涌入后競爭更加激烈了，零售成本的抬升對于所有銀行都是一種利潤空間上的擠壓。除了招行外，其他4家銀行的活期占比都在36%左右，定期的成本也相對偏高。最終的結果是招行的零售存款成本成功地控制在1%左右，而其他幾家的零售存款成本高達2%附近。

資產業務是各家銀行發力的重點，特別是信用卡業務更是各家銀行在最近2年的新寵。無論是發卡量還是信用卡貸款余額都有了大幅的擴張。但是，對于信用卡業務筆者一直持審慎的態度。首先，信用卡業務最大的特點是：無抵押、單筆額度低、貸款人數量大分布廣、利率高。這些特點看起來是給了銀行一個高收益（利率高）低風險（大數法則）的優質資產，但是多數人都忽略了信用卡當前的信用風險模型存在較嚴重的隱患，那就是我國的信用體系建設遠遠落后于發達國家。所以，直接照抄巴賽爾III中的信用卡風險資產權重并不一定符合中國的現狀。

實際上，即使在信用體系發達的國家，信用卡也曾經給銀行和信用卡發卡組織帶來過很多麻煩，比如韓國、日本、美國都在不同程度上發生過信用卡違約危機。即使是在中國，10年前信用卡的不良率曾一度高達3%～4%，遠超對公的不良率，即使是風控相對較好，介入信用卡最早的招行，2009年年報中信用卡的不良率也高達2.79%。

所以，不要認為信用卡1%的不良率是常態，隨著居民加杠桿進程進入尾聲，銀行信用卡業務的擴張速度趨緩，不良率失去了快速增長貸款的稀釋會大規模爆發。信用卡的不良率從去年年中開始已有了明顯抬升，而且這種抬升沒有結束的跡象。參考表3：

銀行的零售中間業務，除了銀行卡手續費外，最豐厚的利潤來源于資管業務，而資管業務的獲利空間取決于零售客戶的AUM（資產管理規模）。在這一點上，招行作為深耕零售業務十幾年的零售之王，其AUM在2018年高達6.8萬億，可謂一騎絕塵。

通過上面的分析不難看出，多數股份行最近兩年發力零售主要是從資產端入手，以信用卡業務為突破口。而它們在零售負債業務和中間業務上，和零售之王——招行的差距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此大量的銀行發力信用卡業務，實際上是顯著地增加了信用卡業務的競爭，新增客戶的質量堪憂。隨著互金、網貸不斷爆雷，零售信用貸款的風險正在通過共債鏈條向銀行信用卡和消費貸業務傳播。所以，多數抱著撈一票就走的心態殺入零售業務的銀行在未來1～2年很可能會為自己的盲目擴張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