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為大”：城市治理突破口

駱小平 潘維

治理都市的過程同樣是做群眾工作的過程，是在最基層的社區里做工作的過程。把小事當大事，視基層組織重于科層組織，我國就能迅速建立都市的社會文明秩序。

黨的領導干部和普通黨員深入街頭巷尾和問題現場，解決群眾疾苦，讓群眾感受到黨始終與人民站在一起，群眾才能真心擁護黨，社會才穩定，國家才會長治久安。

城市治理是現代國家治理的關鍵。中國發展到現在，城市化率已近60%，現代的中國社會已經不是“鄉土中國”，而是“城市中國”了。也因此，現代國家治理最關鍵的就是城市治理，尤其是大城市的治理。

雙層政權：我國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的政治邏輯

治理是政治，研究治理體系和能力問題的前提是了解下述政治生活的基本邏輯。治國之道的精髓在于以小為大，以下為上，獲取民心。古今中外，政權分兩個主要層次：（1）宏觀政治生活層面的科層體系；（2）微觀社會生活層面的扁平組織，即基層群眾自治政權。科層體系管理國家公共事務大事，扁平組織治理居民區公共事務小事。基礎設施建設，國防外交之類的大事必須由科層體系來辦。我們有了高鐵、港口、機場、大飛機，這些大事辦成了，大家很高興。但人民日常生活的小事，則需要由扁平組織來辦，科層組織辦不了。以小（事）為大（事），以下（基層政權）為上（科層政權），是中國政治的優秀傳統。

管國家大事的科層體系與管社會小事的扁平自治組織都被視為政權，而且兩層政權有機聯系在我國歷史悠久。比如古代官紳分層，官紳一體的傳統中國政權，均由儒門弟子打理，這種有機關聯的雙層政權體系導致上下信息相通、互相支持、敏感于百姓之所求，政權均壽達三百年之久。就“民心”而言，基層重于科層，小事重于大事。

城市與鄉村的區別就在于公共基礎設施，主要是道路、給排水、電力線、燃氣管、機場、港口、火車站、汽車站、地下鐵路及地上站口、空氣質量、水質量，特別是交通、治安等社會公共秩序。城市治理就是對這些基礎設施和公共秩序進行維護，而且公共基礎設施一般都是跨部門跨區域的。北京作為首都和超大型城市，基層治理工作面臨許多特殊難題，包括政治要求高，基層力量不足；駐地主體多元，層級跨度懸殊；號令意識強，基層權力運行碎片化等現象。特別是在城市社會治理中，街鄉面臨治理無職、管理無人、履責無權、協調無力、運行無效、解決無策等問題。

北京市實施的“街鄉吹哨、部門報到”在遇到跨部門、跨區域難題時，由街鄉“吹哨”統籌、相關部門“報到”，打破條塊關系，合力解決問題，形成權責清晰、條塊聯動、集中破解的工作體制機制。在城市道路、地下管線、消防、防汛等應急處置事項方面，快速反應、合力處置。2018年北京經歷了多次強降雨，密云、懷柔、房山等區汛情比較嚴峻，各區充分發揮“應急哨”的優勢，統籌消防、公路、通信、電力等單位和部門力量，第一時間解決問題，保障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治理都市的過程同樣是做群眾工作的過程，是在最基層的社區里做工作的過程。把小事當大事，視基層組織重于科層組織，我國就能迅速建立都市的社會文明秩序。

黨建引領，鏈接統合雙層政權

解決這些大大小小的問題，僅靠行政體系來維持很艱難，還需要扁平的自治組織。領導科層體系和扁平自治組織，鏈接并統合兩層政權的是執政黨。政黨在性質上是扁平組織，因為長期執政才會有強大的科層體系。這就需要把廣大黨員組織起來，把群眾組織起來動員起來，積極參與治理，凝聚人心，獲得民心。

中國共產黨人深諳中國的“民心政治”，在農民占94%的農耕社會里制定了“支部建在村上，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政權”的戰略。在長達二十多年的游擊戰、運動戰中，我軍無論駐扎在哪里，都要“缸滿院凈，為家家戶戶排憂解難”。這是當今中國共產黨“群眾路線”的深厚傳統。而今，中國共產黨有多達450多萬個支部和約9000萬黨員。黨員是黨的軀干、主體，黨委是四肢，黨中央是大腦。僅靠八百萬政府官員，黨發揮的能量是有限的。所以，黨領導的人民社區自治是必要的。老子說“上善若水”，為什么？水利萬物而不是僅利高貴，而且不爭風頭不傲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什么是上善？就是往下走，要跟最底層的老百姓在一起。百姓感受到了社會生活的公平，就心情愉快，就信任黨和政府，黨才能保持長久的生命力。

當前，“建設一個什么樣的首都，怎樣建設首都”這一重大時代課題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誰來建？當然是千千萬萬人民群眾。千萬群眾凝聚起來才能形成力量，誰來凝聚群眾？當然是中國共產黨。我們需要激發黨員在社區中的作用，選拔社區領袖，重塑基層政權。北京市實施的“支部吹哨、黨員報到”，充實基層力量，動員更多黨組織和黨員參與社區服務管理，充分發揮黨員參與社區治理的作用，黨員融入基層社會治理，參與社區共建共治共享。截至2018年5月底，全市有9175家法人單位基層黨組織，71.73萬名在職黨員去自家居住的社區報到，為民服務。黨員深度參與社區治理，及時發現、協調解決街巷堆物堆料、亂停車、地樁地鎖等群眾反映強烈、執法程序簡單的環境問題。這樣，科層體系動員街鄉政權，基層政權組織動員黨員和民眾，就能發揮“雙層政權”的作用，從而起到良好的治理成效。

黨建引領，是新時代推動各項事業發展最重要的長效機制。新形勢下黨員干部聯系群眾、服務群眾、主動作為，是強化基層組織建設、形成工作合力的基本工作方法。“群眾在哪里，黨的工作就要在哪里”；“障礙在哪里，改革創新就要在哪里”；“困難在哪里，黨員干部就要在哪里”。人民群眾的小事就是國家治理的大事。就是要把人民群眾的日常小事作為大事來處理，為家家戶戶排憂解難，讓人民感受到共產黨就在你身邊。

“街鄉吹哨、部門報到”的機制，讓各級黨組織充分發揮引領優勢和協作功能，通過搭建平臺、暢通渠道，將各類社會主體動員起來，將各類社會問題、社會需求匯總起來。黨的領導干部和普通黨員深入街頭巷尾和問題現場，解決群眾疾苦，讓群眾感受到黨始終與人民站在一起，群眾才能真心擁護黨，社會才穩定，國家才會長治久安。

（文章來源：北京日報；作者分別為華北電力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