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母親

王志祥

我的母親生于1906年，去世于1965年8月。母親個頭不高，端莊大方，心地善良，勤快樸實。因受封建禮教制約，從小就裹腳纏足，是個名副其實的“三寸金蓮”小腳老太太。就是這樣，她也能在農忙時，下地和父親一起播種、除草、收割、打場，樣樣農活不落后面。

母親一輩子就生養了我和姐姐二人，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曾聽姐姐說，在我兩歲時，得了一次痢疾，拉得我面黃肌瘦，一天到晚哭鬧不止。白天怕吵家人午休，母親就抱著我到院外溜達，姐姐在身后用扇子驅趕蒼蠅。母親晚上整夜看護我，根本睡不了一個安生覺。加上跑醫院看大夫，抓藥熬藥，先后半年多，在母親的精心呵護下，我的病才逐漸好轉，可母親卻瘦了一大圈。到了我十二歲那年，我叉得了一場“白痧”，像出疹子一樣，連續高燒不退，母親急得滿嘴起泡，跑前跑后，寸步不離地照顧我，累得走路直打晃。

特別在三年自然災害最困難時期，定量少糧食不夠吃，母親就天天去郊外挖野菜，上后山擼楊樹葉、柳樹芽回家洗凈熬菜粥。即使這樣，母親也只是每頓飯就喝一碗粥，省下的飯都留給我。有一次，母親叫我去供銷社打一斤醋，回到家就剩半瓶了。母親問我怎么就買了半斤，我說我餓了，邊走邊喝了。母親聽后一句話沒說，更沒責怪我，而是轉過身去直擦眼洞。自打那以后，母親更是想方設法叫我吃飽、吃好，寧可自己餓著。如：有時過節，每人可供應一斤帶魚，買回做好后，母親只吃魚頭魚尾，中段全部留給了我。

有一件事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那是我上初中二年級時的一個星期天上午，沒和母親說一聲就約上幾個同學步行十幾里路到西山八大處公園玩，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來。午飯時，母親在大街上、同學家到處找不到我，急壞了也氣壞了。當我站到母親面前時，母親上來就打了我一個嘴巴子，一句話沒說，就哭著給我熱飯去了。這是我記事以來，母親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事后我向母親認了錯，從此類似的錯誤再也沒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