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讓鄉村更多彩

文_蔣隆榮 王永杰 貴州日報當代融媒體記者/李思瑾

貴州鄉村越來越引起外界關注。而鄉村建設，也是當下設計界廣泛討論的熱點話題。近幾年，越來越多的設計師在貴州鄉村行走中被深深吸引，扎根于此，懷揣著進行鄉村文藝復興的夢想，在貴州鄉村建設的道路上前行。

形神兼備

冊亨縣丫他鎮東南部的板萬村村民至今還保留著布依族最傳統的生活方式——穿著自己紡織、刺繡的衣服與花布鞋，喝著親手釀制的酒。

板萬古寨現有保存完好的布依吊腳樓108棟，年限長的有上百年歷史，年限短的也有七八十年，早在2014年就被列入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借著保護傳統村落的契機，當地政府開始有計劃地鼓勵居民遷出，對這座傳統布依村落實施保護和修復。

從打通鄉村道路到排水系統的重建規劃，從扶正傳統吊腳樓到村落整體風貌的統一協調，從村中心小學改建到布依非遺傳習所的設立……3年前，中央美術學院副院長呂品晶帶著他的團隊來到這里，看到當地不少村民外出務工：“面對衰落的村莊，我們需要做的遠不止蓋房子這么簡單。”

“一個傳統村落，既要有傳統村落的‘形’，又要有傳統村落的‘神’。就鄉村振興而言，我們要做的是通過‘形’的塑造，來激活‘神’的部分。”呂品晶說，“板萬村因為地處偏遠，相對完整地保留了古老的布依族傳統文化，所以對它的改造尤其強調要與振興村落傳統工藝和活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努力相結合。”

于是，設計師們在村小學的改造中專門設立了布依鄉土文化教室，目的是讓孩子們從小就了解和認同自己民族的文化；把一幢閑置的吊腳樓改造成了錦繡坊，為布依族傳統的織染刺繡技藝提供生產和傳習場地；改建土陶窯和釀酒坊，是希望傳統工藝的生產性保護和村民的日常生活能夠有機結合；為布依戲、八音坐唱、啞面戲等當地傳統非遺活動搭建了戲臺，新修風雨橋和布依非遺傳習所……“這些不能不說完全超出了建筑師的工作范疇。”呂品晶感慨。

黃昏，夕陽斜照透窗欞，在吊腳樓木質地板上席地而坐，品著村民們親手釀的酒，耳邊傳來牛的哞叫。寂靜的鄉村，就在這座木屋里，有了詩一般的味道。鄉村“神形兼備”，不過如是。

墨耕村野

桐梓縣茅石鎮中關村，有一座名曰“墨倉”的宅子。跨進堂屋，映入眼簾的是擺放整齊的一排排木質書桌，書桌上仔細擺放著毛筆、書法紙。墻上，懸掛著雅致的書法作品。左邊的工作室，兼著廚房、活動場所的功能。藍底白花桌布鋪就的一張大桌子上，有做手工、速寫的各種用具。沿著樓梯拾級而上，手工制作的照片墻是村里孩子的照片和手工繪畫作品。樓上，是相對寬敞的圖書室和一間小小的畫室——這是中國鄉建院社工艾瑪和吳江2017年到這里建立的。

“我們來以后，找了很多當地的老年人了解中關村的歷史，發現中關村是一個傳統文化底蘊很深厚的地方，尤其是對文字、墨跡等有一種近乎膜拜的尊崇。我根據這些習俗文化，我們提出了‘墨耕村野，惜字中關’的營造想法。”艾瑪說。

于是，艾瑪將中關村大灣組一棟經設計師翻新的老房子作為空間支持，打造“墨倉”鄉村實踐綜合空間，以墨為耕，惜字研心，宅似倉型，涅 新生，取名“墨倉”。

“墨倉”對當地所有村民開放，大堂墻上“墨倉習字，摒棄陋習”八個大字生動地詮釋了艾瑪和吳江來到這里后村民們發生的變化。中關村老一輩的人保留著寫書法的傳統。新一代的年輕人在艾瑪和吳江的引導下，也對書法興趣濃厚，常來臨摹字帖、閱讀書籍。

除了書法課，“墨倉”每周都會定期開設婦女手工課。來這里學習手工藝的村民，一邊折著紙花，一邊傾聽艾瑪講外面的世界。室內隨處可以看到五顏六色的紙花，都是村民們在這里學習的成果。

“剛開始到村莊，村民覺得比較陌生，時常都在問我們，你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我就說‘我們教孩子寫字啊，認字讀書啊’。慢慢地，鄉親們對我們的陌生感消失了，不少父母也會陪著孩子來到‘墨倉’空間。”艾瑪說。

老屋改造

在荔波縣朝陽鎮洪江村破舊老房子改造“蝶變”施工現場，工人們正按照藝術家們給出的設計圖紙，按部就班地進行施工。在施工現場，不時還會看到藝術家們的身影，他們為了打造自己理想中的居室，與施工工人們一同勞作，把自己的每一分創意和想法都融入到工程中。

“你看這墻上的大石頭，當時工人想把它封起來，我不同意，就特意去買來鋼架將石頭框起來，到時候再裝上燈就會很漂亮。”走進畫家崔國泰正在改造的屋子，映入眼簾的是由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石塊砌成的墻面，石塊成了他屋子的主格調，而這些石塊，崔國泰視若珍寶。

藝術家雁西的改造房，原本是破舊不堪的老木屋，如今已完全變樣。據雁西介紹，其在原老木屋基礎上對內部結構進行了改造，增加了落地窗及茶室，修繕完成后，必將如蝴蝶破繭而出一般。遠在上海的藝術家朋友，在雁西的強烈推薦下，不遠千里前來洪江村考察，也有了在此扎根的想法。

據了解，自去年以來，洪江村結合荔波縣“民宿”改造政策，定位北京宋莊，邀請常駐北京來自美國、西班牙、瑞士和全國各地的藝術家到洪江進行老房民宿改造。每間“廢舊房”以承租的方式租給藝術家，藝術家將各種文化藝術符號還原在磚瓦木料、丹漆粉涂之上，讓“廢舊房”變成了“文創房”。

目前，村里96幢有著數十年甚至百年歷史的古老建筑，被來自國內外的52位藝術家“認養”。通過藝術活化裝修，也為村民提供了務工機會。村民莫應餾憑著以前做木工的經驗，加上對當地民族文化的了解，成了藝術家們裝修房屋的技術工。

夕陽西下，雁西張羅著村里的藝術家們為他遠到的朋友接風洗塵，大家圍桌交流，通報各自“認養”的民居改造進度，其樂融融。酒過三巡，寧靜的山村燃起了篝火，大家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因一群藝術家的靈感和創作，昔日貧窮偏遠的洪江村，如今成為荔波“網紅村”。藝術力量的注入，激活了村民脫貧致富的潛能，堅定了大家走向小康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