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慧玲



摘要 選取2000~2016年數據,運用灰色關聯度分析方法測算了生育政策與城鎮居民消費結構系統之間的耦合度。由測算結果可知,生育政策與城鎮居民消費結構之間具有較強的關聯性,關聯系數均在0.5以上。生育政策系統各核心變量與城鎮居民八大類消費支出關聯度從強至弱依次為:教育、文化和娛樂類、食品煙酒類、其他用品及服務類、衣著類、生活用品及服務類、交通和通信類、醫療保健類、居住類。由此可知,生育政策調整、人口結構完善對釋放城鎮居民消費潛力和消費結構優化升級具有重要的作用。最后,提出政府以全面“放開二胎”政策為起點,積極推進生育福利政策改革;加強托幼兒教育投入,逐步將學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疇;完善居民養老模式,釋放居民養老儲蓄,積極開發豐富多樣的消費品市場等措施和建議。
關鍵詞 計劃生育;性別比;人口結構;消費結構
[中圖分類號]C923;F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9)04-0057-09
一、引? 言
20世紀70年代中國開始推行以“控制人口總量、提高人口素質”為目標的計劃生育政策,計劃生育政策實施對人口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總和生育率從1970年5.81快速回落至2010年1.18,2013年人口出生率和自然增長率分別降至12.08和4.92;接踵而來的是人口結構發生了重大而深刻的變化,2000年正式進入老齡化社會,2013年開始勞動力絕對數量增長已經停止,老齡化程度日益加重,人口結構日趨失衡。生育政策是由諸多政策組成的中國最基礎的社會政策之一,該政策的實施具有很大的區域差異和變化,尤其是1980年開始實施的“獨生子女”政策在城市地區實施更加嚴格,貫徹的更加徹底。嚴格執行的計劃生育政策對城鎮人口結構變動的影響更為深刻。因此,2014年、2015年“單獨二孩”“全面二孩”政策對城鎮居民生育壓力釋放有著更為直接的影響。同時,改革開放40年來,城鎮居民收入快速增長,城鎮居民消費率不斷提升從18.35%增至2016年的30.62%,城鎮居民在健康、養老、家政、文化、教育、旅游等方面消費需求不斷增加,有力地推動了整個消費結構不斷優化升級,對培育和壯大消費領域新增長點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由于人口基數龐大,且人口轉變在短時間內得以完成,當前“少子老齡化”的人口結構模式仍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人口結構與人口數量的變遷是否為影響城鎮居民消費的重要因素?計劃生育政策造成的人口結構轉變與消費需求不足之間有著怎樣的關系?生育政策調整對城鎮居民消費結構影響如何,能否有效緩解當前消費需求不足的境況?將是本文要解決的問題所在。
二、文獻綜述
從現有文獻來看,研究生育政策與消費之間關系的文獻較少,大多數文獻是從人口老齡化、人口結構變動對儲蓄、消費影響角度來展開(Leff,1969;Higgins & Williamson,1997;Loayza et al.,2000;Demery & Duck,2006;Loumrhari,2014;Sun Hanlin,2014),國內學者大多是從儲蓄角度研究居民消費的影響因素(李文星和徐長生,2008;張玉周,2011;劉苓玲和徐雷,2012;毛中根、孫武福和洪濤,2013)。
袁志剛、宋錚(2000)和Schultz(2004)認為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隨著預期壽命的不斷增加,養老支出也將增加,而計劃生育政策破壞了家庭在養老方面的功能,儲蓄成為養老的唯一手段,因而人口老齡化導致消費下降儲蓄率上升,計劃生育政策可能刺激了這種結果。Wei & Zhang(2009)認為計劃生育政策導致中國性別比嚴重失調,從而造成婚姻市場上競爭性存款增加,有兒子的家庭推遲消費進行儲蓄。Schultz(2005)認為計劃生育政策還刺激了消費行為的轉變,因為生育數量外生給定,家庭決策將變成儲蓄和消費的權衡,同時還認為如果儲蓄和孩子是互替的,計劃生育政策對儲蓄的影響應該更大。汪偉(2010)研究認為計劃生育政策引發的人口急劇轉變對儲蓄與經濟增長產生直接影響,從而間接影響消費。郭東杰、余冰心(2016)基于生命周期理論構建了二元經濟結構下居民消費模型,利用2002~2014年間統計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得出,“獨生子女”政策是造成居民消費需求不足的重要原因,原因是計劃生育政策造成少兒撫養比下降和人口老齡化。梁超(2017)利用 CFPS調查數據,對計劃生育政策和子代收入不平等之間的關系進行考察,證實了生育政策在不同人力資本家庭和不同發展程度地區間的異質性作用,可見由于計劃生育政策的異質性從而對不同家庭消費所產生的間接影響也不同。賀丹,黃匡時(2017)基于中國家庭發展追蹤調查數據采用多分類Logistic回歸考察了計劃生育政策對家庭收入和消費的影響效應,結果得出:計劃生育政策對家庭經濟收入有提升效應,而對家庭消費卻有一定程度的拉低效應。
從有關模型研究來看,由于計劃生育政策是一種強制性的制度安排,家庭不能自主選擇生育孩子的數量,因此傳統的生育選擇、孩子的數量與質量互替以及在其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內生增長模型(Becker and Lewis,1973;Barroand Becker, 1989;Becker et al .,1990),并不適合分析計劃生育政策對中國經濟增長的影響。然而,上述模型仍然是具有啟發意義的,由于家庭受到計劃生育政策的約束,生育孩子的數量通常沒有達到其合意的水平,因此,父母會更加重視孩子的質量,這會促使父母在孩子未成年期給他們提供好的生活條件以及更加重視孩子的培養等等,從而家庭消費支出水平和消費行為會發生變化。Zhang et al.(2001)認為父母關心孩子的培養具有利他性,經濟增長依賴于家庭儲蓄率和對子女的人力資本投資,但其模型仍然是建立在內生生育框架下。劉永平和陸銘(2008)分析的出發點是中國家庭中的父母是出于養兒防老的目的而重視子代的培養,他們將孩子數量 、質量和家庭的儲蓄都看作家庭的養老資源,在這樣的假設下,計劃生育政策的變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依賴于模型的參數。但利己性假設可能并不符合中國的實際,事實上中國的文化傳統有更多的利他性成分,父母通常在其成年期就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資源以待養老,在他們享盡天年時常常也沒有將其終身資源消費殆盡甚至刻意給子女留有遺產,父母對子女的付出通常是不計回報的。因此,我們認為父母對子女的培養具有“消費”而非“投資”性質,即利他性的假設可能更為適合。汪偉(2016)通過構建一個考慮雙向代際轉移的三期世代交替模型討論人口老齡化、生育政策調整如何影響中國家庭的儲蓄、人力資本投資決策與經濟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