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迷惑又著迷的“馬其頓”

高關中

當地時間2月12日晚，馬其頓政府發表聲明宣布，自當天起馬其頓正式更名為“北馬其頓共和國”。在此之前，1月11日，原馬其頓共和國已批準這項更名協議；1月25日，希臘議會也批準了馬其頓國的更名協議。至此，馬其頓與土耳其之間長達28年的國名之爭終于結束。為何一國更名會引發兩國長達數十年的矛盾和爭端？馬其頓與北馬其頓有何區別？今天，我們就來了解一下馬其頓的歷史和故事。

國名爭端與歷史

提起馬其頓這個名字，連中學生都耳熟能詳。因為世界歷史課本上少不了要提到馬其頓。早在公元前4世紀，馬其頓就已是巴爾干半島的一個強國。想當年亞歷山大大帝（前336～前323年在位）金戈鐵馬率軍東征，一直打到印度河，把馬其頓王國擴張成一個地跨歐亞非三大洲的大帝國，大有氣吞山河之勢，武功是何等的輝煌。亞歷山大大帝統治時期，是古代馬其頓最強盛的年代。

但早期的馬其頓人與今日的馬其頓民族并無直接的繼承關系。7世紀時，斯拉夫人南下，其中的一支在馬其頓地區定居下來。他們同化了當地居民，接受了基督教（東正教）并吸收拜占庭文化，產生自己的語言文化，形成一個新的民族，但沿用了馬其頓的名稱。這才是今日馬其頓族的直系祖先。

在10世紀下半葉，馬其頓貴族薩穆伊爾建立了第一個斯拉夫人的馬其頓國。奧赫里德曾作為首都。1018年，馬其頓國被拜占庭帝國所攻占，失去了獨立。以后的幾百年里，馬其頓一直處于拜占庭、保加利亞和塞爾維亞的輪番統治之下。

1389年科索沃戰役后，馬其頓地區被土耳其占有，一直持續了500多年。在19世紀下半葉，馬其頓地區發生了強大的民族復興運動，其主要目的是用馬其頓語傳播文化知識，增強民族意識。當時馬其頓人用自己的語言文字出版了第一批教科書，開辦了自己的學校。人們還組織了馬其頓語戲劇演出，號召民族解放。

然而民族解放的目標遲遲未能實現。相反由于1911～1913年的巴爾干戰爭，馬其頓地區被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和希臘所瓜分。地理上，分給塞爾維亞的部分稱瓦爾達爾馬其頓（2.57萬平方千米），劃歸保加利亞的部分稱皮林馬其頓（0.8萬平方千米），屬于希臘的部分稱愛琴馬其頓（3.4萬平方千米）。

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瓦爾達爾馬其頓隨塞爾維亞并入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王國，即后來的南斯拉夫。執政當局奉行大塞爾維亞主義政策，不承認馬其頓人是獨立的民族，說他們是南塞爾維亞人。這種情況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才有所改變，馬其頓共和國與其他5個共和國一樣，成為南斯拉夫聯邦中平等的一員。不過馬其頓一直是6個共和國中經濟最落后的一個，雖然有所發展，但與其他地區相比，差距沒有明顯縮小。在這種情況之下，群眾不滿情緒日益滋長。1991年9月8日，馬其頓共和國就獨立問題進行了全民公決，有75.7%的選民參加投票，其中74%的選民贊成獨立；11月20日，馬其頓議會宣布馬其頓共和國脫離南斯拉夫聯邦而獨立。

這一國名得到了大部分國家的認可，但鄰國希臘對此表示強烈反對：一方面，希臘方面認為馬其頓這一國名暗示它對希臘北部的馬其頓區域有領土要求；另一方面，希臘方面認為馬其頓有覬覦希臘2000余年的歷史文化遺產之嫌。希臘一直堅持，作為歐洲歷史上最偉大的四大軍事統帥之首，前馬其頓王國國王亞歷山大大帝是希臘人（其他3位是漢尼拔、凱撒和拿破侖），因此亞歷山大大帝留下的歷史文化遺產是屬于希臘的。

馬其頓方面則表示，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馬其頓王國以及亞歷山大大帝，“馬其頓”代表了他們在巴爾干半島上的民族身份，因此以“馬其頓共和國”為國名理所應當。

幾十年來，希臘與馬其頓互不相讓。而作為北約、歐盟成員國的希臘則以此為由，通過一票否決權多次拒絕馬其頓加入北約與歐盟的請求；在聯合國，希臘也只同意馬其頓以“前南斯拉夫馬其頓共和國”的國名出現。

國名問題直到最近才出現轉機。2018年6月，希臘與馬其頓達成改名協議，歐盟和北約以及法、德等國家紛紛公開表示支持。隨著兩國議會的批準，國名爭端得以解決，為北馬其頓共和國加入歐盟和北約打開了通道。

巴爾干內陸國

歐盟方面認為，這個協議是解決兩國持續數十年地區爭端的“一個獨特的、歷史性的機遇”，對于巴爾干地區的穩定與繁榮意義重大。

北馬其頓共和國北連塞爾維亞，南鄰希臘，東接保加利亞，西與阿爾巴尼亞交界，沒有出海口，是巴爾干半島上唯一的一個內陸國。國名源于上古的馬其頓部落，傳說主神宙斯之子Macedo曾為此地的國王，遂以國王名命名。

這個小國的國土面積為2.57萬平方千米，相當于我國海南島面積的3/4。境內多山，山間谷地和盆地錯落分布。境內有34座海拔超過2000米的山峰，最高的科拉比山海拔2764米，是北馬其頓與阿爾巴尼亞的界山。河流則大多屬于愛琴海水系，瓦爾達爾河縱貫全境，到希臘入海。沿河平原土地肥沃，農業比較發達。湖泊以奧赫里德湖為最大，也是境內著名的風景區。

這個國家的人口剛剛超過200萬人，主體民族馬其頓人占2/3，阿爾巴尼亞族占1/4，其余還有土耳其人、塞爾維亞人等。首都斯科普里是唯一的大城市，國內居民多數信奉東正教，1/3居民信奉伊斯蘭教。官方語言為馬其頓語，屬于印歐語系斯拉夫語族南支，與保加利亞語比較接近。

北馬其頓是一個共和國，實行多黨議會制。行政上全國分為8個區。國旗為紅地金色太陽旗，正中一輪金色的太陽放射出八道光芒。太陽是馬其頓民族的象征，紅地金色太陽表示馬其頓人民為了解放、為了自由的天空，愿意獻出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國徽由五角星、太陽、麥穗、山峰、水波等圖案組成，國歌也與太陽相關，名為《今天，自由的新太陽在馬其頓上空升起》。

北馬其頓在歐洲屬于經濟較不發達的國家，農產品以小麥、玉米、土豆、甜菜為主，盛產優質煙葉，還種植稻谷、棉花、向日葵等作物。該國生產的早熟水果（蘋果、桃、葡萄等）和蔬菜（西紅柿、辣椒、豆角等）也久負盛名，大量出口國外。

與此同時，教育事業也得到迅速發展，國內實行8年義務教育，全國有斯科普里大學、東南歐大學和比托拉大學等高校，在校生達4萬多人。

劫后的“幸存者”

斯科普里是北馬其頓共和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全國近1/4的居民生活在這里。

這座城市位于阿爾巴尼亞首都地拉那和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之間，又處于貝爾格萊德南下希臘雅典的鐵路線上，是巴爾干半島的一個交通樞紐。早在羅馬帝國統治時，這里已成為重要城市，名斯科比。斯科比古城遺址現已被發現挖掘，遺址內還聳立著羅馬時代的水道橋。14世紀中葉，此地曾作為塞爾維亞的都城。1392年起，又被土耳其占領統治了530年，因此市內也留下許多伊斯蘭文明遺跡。

很多人也許不知道，現在的斯科普里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1963年7月26日清晨發生了一次強烈的大地震，震級達到8.2級，全城被毀85%。震后，78個國家伸出了援手，提供各種援助，派來攜帶器材的醫療隊、工程建筑隊，因此斯科普里又被稱作“國際團結的城市”。現在重建的市區街道寬闊整齊，高樓大廈一排排、一片片，街心花園綠草如茵，已成為一個頗具規模的現代化城市。唯獨遭地震破壞的火車站大樓仍保持原貌，車站樓的大鐘時針仍舊指著當初地震的那一時刻—5時17分。現在這座火車站樓已被辟為博物館，館內有關那次大地震的材料十分豐富，因此也被稱為地震博物館。

斯科普里是一座色彩分明的城市，市區跨瓦爾達爾河兩岸，右岸（南岸）的現代建筑對應著左岸（北岸）古樸的老城。河上的老石橋還是土耳其蘇丹15世紀在羅馬橋基上建造的，它把河右岸的大道同左岸的深街曲巷連在一起，也把城市的過去和今天連在一起。

老石橋南面廣場上樹立著亞歷山大大帝躍馬仗劍的金色銅像，北面廣場上則樹立著著名學者和語言學家西里爾（約 827～869，又譯基里爾）與美多迪烏斯（約825～884）并排而立的塑像。這二人向斯拉夫人傳播基督教，特別是在希臘字母基礎上創造了西里爾字母（又譯基里爾字母）。這種字母被大多數斯拉夫民族所采用，所以也稱為斯拉夫字母，是現代馬其頓語、塞爾維亞語、保加利亞語、俄語、烏克蘭語和白羅斯語所使用文字的雛形。鑒于這兩位學者在文化傳播上的影響，東正教會追謚他們為圣徒。天主教修女特雷莎（1910～1997）也出生在斯科普里，她長期在印度從事慈善事業，1979年獲諾貝爾和平獎。現在，斯科普里市內建有她的紀念館。

近年來，在瓦爾達爾河上又修建了多座橋梁。如老石橋附近修了兩座步行橋，一座叫文明橋，每個橋欄上都立有一座政治家雕像，紀念國家的歷史；另一座叫藝術橋，每個橋欄上都立有一座詩人或作家雕像，紀念國家的文化。

這里風光獨好

今天的斯科普里是多民族、多文化共存共榮的地方。市區內東正教堂與清真寺遙遙相望，馬其頓人的店鋪緊挨著阿爾巴尼亞族人的作坊。城市在民族風格的基礎上融入了現代氣息，用石子砌成的小路是市中心商業區最具特色的景觀。商業中心的街道被辟為步行街，禁止機動車輛穿行，人們在這里可以盡情享受逛街的樂趣。步行街上以土耳其式首飾店居多，櫥窗里做工精致、富于土耳其風格的金銀飾品琳瑯滿目。哪怕你暫時沒有購買金銀飾品的打算，也還是會被它華麗而獨特的造型所吸引，駐足仔細端詳，那些店鋪猶如一座座藝術品的展覽館，令人流連忘返。

馬其頓傳統食品—炭烤肉餅的香味陣陣飄過，令人垂涎不已。美國快餐麥當勞的生意也很紅火，雖然洋快餐與炭烤肉餅的價格相比并不占優勢，但善于接受新鮮事物的年輕人還是經常光顧。從點滴之處看經濟發展，北馬其頓正努力向國際化靠擾，并不斷邁進。

在斯科普里，你能見到不少咖啡館。這些咖啡館不一定是什么裝潢考究、店名醒目的大店鋪，或許它只是由街邊的三五組桌椅和幾頂遮陽傘組成。人們按照自己的口味要上一杯咖啡，坐在這里放松休憩。說到咖啡，在北馬其頓最為著名的要數“土耳其咖啡”了。這個叫法的由來尚無定論，一種說法認為咖啡的制作方法是土耳其式的，另一種說法則認為煮咖啡的器皿是土耳其式的。不論哪種說法更為準確或是兩種兼而有之，味道濃厚、經濟實惠的土耳其咖啡都受到當地老百姓的青睞，成為人們普遍飲用的飲料之一。

馬其頓科學院和藝術科學院也設立在斯科普里。市內還有許多博物館，除以地震資料為特色的市博物館外，還有馬其頓博物館。當然，隨著更改國名協議的生效，這些文化設施也將會改用新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