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蕾 做好赫哲族的代言人

文｜攝 本刊記者 耿國彪

2018年3月11日,全國人大代表劉蕾發了一條朋友圈：“親們,人大代表通道見,請為我加油吧。”這一天下午,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第三場“代表通道”開啟。身著民族盛裝的劉蕾落落大方地走進代表通道。

作為全國唯一一名赫哲族代表,劉蕾是黑龍江省同江市通江鎮中心校小學老師。在回答記者關于“如何傳承民族文化”的提問時,她說,希望把很有代表性的民族工藝品推廣開,從而帶動民族旅游業,更好傳承、發展民族文化。

從2008年當選全國人大代表以來,劉蕾已是連續三屆當選的“老代表”。劉蕾說,2008年首次當選全國人大代表時,自己剛剛23歲,對如何當代表,怎樣更好地履行代表職責,內心還是有些忐忑。十年來,唯有孜孜不倦地學習,不斷提升自我,更好地履職盡責,做好赫哲族的代言人。

一切為了家鄉更美好

赫哲族全國只有5400多人,主要居住在黑龍江東部的雙鴨山市、佳木斯市。作為赫哲族唯一的一名代表,劉蕾說：“我是赫哲族群眾選出來的代表,把大家的意見和建議傳遞出去是我的責任,也是義務。”

劉蕾說,當代表這十一年,自己總在不斷地去思考,怎樣把民族發展最需要、最迫切解決的問題反映到國家層面。她先后提出了“加強同江市赫哲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措施”、“發展民族文化要結合民族旅游”等建議。這十一年,她見證了建議得到推廣實施后造福一方百姓的過程,充分體會到作為一名人民代表的使命感和肩負的責任。

由于赫哲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傳承民族文化一直是赫哲族人面臨的困境。人口雖少,但赫哲族卻有著被納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伊瑪堪”說唱藝術,“說胡力”“嫁令闊”(小調)以及有特色的民族歌舞等這些令赫哲族人引以為傲的文化資源。而目前赫哲族民族文化傳承遇到的難題之一在于,民族語言僅僅被少數年齡較大的族人所掌握。

2018年兩會之行前,一名赫哲族老者拉著劉蕾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我父親是一名赫哲族老藝人,十分關心民族文化傳承的問題,他在臨終前囑托我一定要把赫哲族的民族文化傳承下去,不要讓民族文化失傳。”

“當這名老人流著眼淚跟我說的時候,我受到很大的觸動,內心壓了一付很沉重的擔子。”劉蕾說。

2008年3月5日,24歲的劉蕾第一次走進人民大會堂時心情十分忐忑,因為隨著漁業資源減少,世代打漁狩獵為生的赫哲人面臨著轉產上岸,家鄉人民在政府支持下準備發展“溜達雞、梅花鹿”養殖,40萬元的項目資金沒有著落,委托她在人大會上想想辦法。

在分組討論間隙,劉蕾直接找到黑龍江省省長反映困難。會后,黑龍江省畜牧局到街津口鄉展開調研。經過深入論證,黑龍江省畜牧局投入300多萬元資金,在街津口鄉建起了標準化養殖基地。自此,赫哲族群眾脫貧致富多了一條路子。

2013年8月,黑龍江流域遭遇了特大洪水,同江市街津口、八岔兩個赫哲族鄉被淹沒。2015年兩會期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參加了黑龍江代表團的審議。身著民族服裝的劉蕾對總理說：“感謝您2013年到我們那里視察災情、慰問群眾。現在,恢復重建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隨后,她向李克強總理遞上了照片,總理看后十分高興。

在劉蕾看來,代表履職的重點是要有責任感,無論是向總理匯報還是向省長求援,她都肩負著赫哲族群眾的期望,為的是讓家鄉變得更好,讓群眾生活更有盼頭。

2016年3月7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來到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黑龍江代表團參加審議,期間,劉蕾作為第二個基層代表進行了發言,面對總書記,她侃侃而談,絲毫沒有緊張。發言的最后,劉蕾邀請習主席到黑龍江省去看看,習主席說：“今年就去黑龍江。”

“2016年5月24日,習近平總書記來到我的家鄉看望赫哲族群眾。此后,在我所居住的市有兩個民族鄉——八岔鄉和街津口鄉,居民們大力開展民族旅游,用旅游帶動民族文化發展。現在的赫哲族人對于傳承民族文化的積極性非常高,在微信群等課堂里自發學習民族語言,創辦了赫哲族專屬的各種節日。你們看,我頭上的頭飾、手中的掛件和錢包……均為赫哲族魚皮制作技藝所做。”劉蕾指著自己的一身穿戴說。

赫哲族人用他們的勤勞智慧將魚皮制作成了衣服、工藝品。劉蕾希望,能夠讓更多的民族工藝品發揚光大,帶動民族旅游業,最終助力挖掘、傳承民族文化。

“總書記來到我們赫哲族地區,鼓勵我們赫哲族人文化代代傳承,生活欣欣向榮。這些話猶在耳畔,我們一定要擼起袖子加油干,把自己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在脫貧致富奔小康的路上邁大步。”劉蕾說。

認真履職關注民生

作為一名來自基層的代表,劉蕾十一年來一直關心邊疆地區的發展和群眾的生活,先后提出“關于改善和提高赫哲族經濟發展”“關于增加教育投入提高生均公用經費標準”等建議,把老百姓的期盼捎到全國兩會上。同時,作為一名邊防警嫂,劉蕾還時刻關心著國家的邊防事業,她將公安邊防部隊實施的愛民固邊戰略、關愛邊境地區困難兒童、服務少數民族地區發展的具體舉措,以及工作中遇到的難題也帶到兩會上,尋求解決辦法。

劉蕾告訴記者,這些年她提的建議、議案主要圍繞三個方面。“我是一名少數民族代表,也是赫哲族唯一的一名人大代表,赫哲族發展中遇到的問題也是我關心的,所以我相繼提出了關于赫哲族人才、赫哲族經濟發展、赫哲族文化傳承保護等方面的建議。另外,我作為一名教師代表,從教育方面也提過很多建議,比如關于教師職稱評定方面的問題,學生心理健康方面的問題。再有,我來自基層,困難人群的民生問題、低收入人群的保障問題,也是我最關心的,提了很多建議。”

“希望有關部門加大對農村留守兒童的關注和幫扶力度,形成政府、學校、公安機關三位一體的幫扶形式,并采取黨員結對幫扶,確保農村留守兒童在學習、生活和自身安全、心理健康等方面得到更好的照顧。”劉蕾說。

“過去我想要去了解一個問題可能要親自跑一趟,而如今新媒體時代,通過社交媒體上的互動,我就能掌握一線邊防官兵和普通百姓的呼聲,這些聲音也是我提出建議的來源。”劉蕾說,“比如,‘留守兒童’問題是我近幾年一直關心的,而在微信群中,大家還提出了很多建議,集思廣益,共同希望這個問題能夠更好、更快地解決。”

在履行好人大代表職責的同時,劉蕾也收獲了大家的認可：2014年被公安邊防部隊評選為“感動邊疆人物”,2015年被公安部、全國婦聯授予全國“好警嫂”榮譽稱號。

“檢察公益宣傳形象大使”,是劉蕾2018年獲得的特殊身份。2018年全國兩會之后,同江市檢察院向劉蕾頒發“特約監督員”聘書,同時,劉蕾成為同江市檢察院公益宣傳形象大使。

“起初我對檢察院的公益訴訟職能并不了解,在與檢察官的多次交往中,才逐漸有了認識,了解了公益訴訟的重要意義。檢察公益宣傳形象大使的身份,也倒逼我不斷去感知公益訴訟職能。”劉蕾說,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破解青少年沉迷網游難題的路徑,近兩年不由自主地會從公益訴訟的角度去思考,代表建議中也融入了檢察元素。

2018年8月21日至24日,劉蕾應最高檢邀請視察福建省檢察機關服務保障打好“三大攻堅戰”工作。在視察中,當地的公益訴訟工作成為劉蕾的關注對象。

在11月7日至9日召開的第五屆國際互聯網大會,最高檢主辦的“大數據時代的個人信息保護”分論壇傳遞了中國檢察機關打擊和預防侵犯個人信息犯罪的信息,劉蕾從最高檢官方微博上發布的“檢察機關的責任與作用”“個人信息司法保護中刑事和民事法律適用問題和立法完善”“管理者、網絡服務提供者、相關從業者的共同責任”三個專題的理論成果和實踐經驗中得到啟發。

11月11日,劉蕾完成了關于整合各方面監督資源力量,共同促進互聯網空間治理的代表建議。

永遠做赫哲族的代言人

作為中華民族56個民族的重要組成部分,赫哲族傳統文化在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中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歷史地位。全面保護和發展赫哲族傳統文化,是深入貫徹落實國家民族政策,更好地傳承和弘揚中華文明與民族精神的需要,劉蕾如是說。

談起本民族文化,劉蕾總是一臉自豪：“赫哲族是世居三江流域、歷史悠久的古老民族,也是全國人口最少的民族和跨境民族。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赫哲族創造了以漁獵文化為核心、獨具魅力的民族傳統文化。他們的民間文學、音樂舞蹈、傳統體育、工藝美術等,無論是從人文還是藝術的角度,均體現了一個古老民族深邃的文化蘊涵,豐富了中華文化藝術寶庫。”

談起如何有效扶持赫哲族民族文化產業的建議,劉蕾說,“為了更好地挖掘、保護和發展民族傳統文化,就要與發展民族特色產業相結合,堅持打民族牌、走特色路,把民族傳統文化的精品轉化為民族特色產業,并以民族特色產業的發展促進民族文化的繁榮。”劉蕾建議,國家相關部門應在赫哲族民族特色產業發展上,特別是在民族特色旅游方面,給予政策、資金方面的大力支持。

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劉蕾最關心的是少數民族干部招錄和培養問題。她說,對民族地區來說,少數民族干部在當地社會穩定、經濟發展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特別是在群眾工作當中,少數民族干部充分發揮了熟悉當地情況、懂當地語言、善做群眾工作等優勢,加強少數民族干部培養選拔尤為重要。

劉蕾說,人口較少的赫哲族聚居區,認真貫徹民族政策,赫哲族鄉行政“一把手”始終在赫哲族干部中選任,也對赫哲族干部進行重點培養。

她建議,加強民族干部考錄力度。近年來,從中央到地方,都出臺了提升民族地區干部待遇的系列措施,但由于工作生活條件艱苦、工作壓力大、經濟待遇偏低等原因,特別是邊境少數民族人才大量流失。因此,加強少數民族干部招錄工作力度,適當放寬熟悉民族地區情況,懂本地語言考生的準入條件,加強定向招收定向分配,適當降低招考條件或變換招考方式等顯得尤為重要。

關于加強民族干部培養培訓。劉蕾說,由于民族地區教育相對落后,干部隊伍文化水平普遍相對較低,政策理論水平和謀發展的能力不強。需加大民族地區干部培訓力度,在培養政策、培訓資金上給予更多支持,提升民族干部綜合能力。“根據民族地區實際,必須加強對少數民族地區年輕干部現代科技知識、經濟管理知識、法律知識的培訓,著力解決知識結構單一的現狀,提高其決策能力和經營管理水平。”劉蕾說,要強化實踐鍛煉,堅持選派少數民族年輕干部到內地經濟相對發達地區或對口聯系縣市掛職鍛煉,促進他們解放思想,更新觀念,開闊視野,豐富知識,學習先進的管理經驗,提高領導和駕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帶領群眾脫貧致富的能力。

從23歲當選全國人大代表到現在已經整整11年了,在這期間劉蕾也完成了由女孩到母親的轉變。她告訴記者,不管年齡和時光如何,自己最希望的就是赫哲族文化傳承有序,家鄉的面貌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