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外賣食品安全治理問題的博弈分析

王殿華，馬佼*，張迎新

天津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天津商業大學寶德學院（天津 300222）

食品安全無小事。隨著互聯網的不斷普及，進一步推動了外賣食品行業的發展，也因此增加了發生食品安全事故的可能性。如何完善我國外賣食品安全制度，引導外賣食品走向規范化生產已經成為當今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就所處的基于互聯網時代的外賣食品安全的大環境，在對前人相關代表性研究成果的借鑒和綜合分析評價的基礎上，以博弈論為理論分析工具，運用經濟學相關知識，結合當今食品市場發展現狀，對外賣食品安全問題中主要參與者行為策略進行博弈分析，層層深入，提出對策和建議，進而為推動我國外賣食品安全治理轉型開辟新思路，促使我國外賣食品體系不斷完善，恢復公眾對外賣食品安全的信任。

1 文獻綜述

食品安全問題涉及眾多領域，向來是世界各國所關注的重點問題。國內外學者在對其進行研究時也應用了多門學科知識，并結合當代食品市場的特殊情況，從政府、食品生產商、消費者和其他參與人層面對食品安全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其研究成果對今后食品安全問題的相關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1.1 國內外食品安全問題的相關研究

Hirschauer等[1]通過對食品生產商的行為研究得出，食品市場信息的不對稱及事故發生后難以追責是食品生產者提供不安全食品可能性升高的重要原因。Shapiro[2]運用重復博弈理論對食品企業信譽機制的研究中表明，如果提高食品品質能獲取更大的利益，食品生產商將會因顧及其長遠利益而主動生產安全食品。Adamsce[3]提出，消費者對食品安全的關注對于解決食品安全問題有很大的推動作用。

孫敏等[4]提出違法成本較低是造成食品安全事故的主要原因。何坪華等[5]指出建立公共信息平臺并擴大消費者獲取食品安全信息的途徑，對減少食品安全問題的發生具有積極意義。劉飛等[6]運用協同治理理論指出，可以通過加強政府、食品企業與消費者間的相互協同作用，來引導食品市場的健康發展。

1.2 國內外基于互聯網平臺的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相關研究

隨著外賣行業的迅速普及，國內外學者針對外賣食品安全問題也進行了廣泛研究。

Green等[7]指出由于外賣食品行業相關法律法規的不健全是消費者質疑外賣食品安全的重要原因。Weiser等[8]提出可以通過引入社會組織的監督來維護外賣食品安全市場。張志祥等[9]運用博弈論理論知識對我國外賣食品存在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進而得出，政府各監管部門通過采取加大對外賣食品的執法力度和嚴格落實各項法律法規的措施可以有效解決外賣食品的安全問題。張舒愷等[10]對互聯網外賣行業監管存在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從制度層面探究了其發生的原因，并提供了解決該問題的具體對策。

通過對國內外食品安全問題相關研究進行整理和分析，可以發現，雖然國內外學者對食品安全問題研究不斷深入，逐漸打破了僅以食品企業和政府為食品安全問題主要解決者的情形，提出了社會共治的概念，但仍存在著一些不足：第一，很多學者雖然在研究中引入了“社會共治”這一觀點，但并未真正運用經濟學、金融學等相關學科理論對社會組織者及消費者參與社會共治的必要性進行印證和詳細的解釋說明；第二，現階段相關學者結合當今時代背景，運用理論模型對外賣食品市場進行研究的相對較少。

因此，嘗試以我國外賣食品市場為研究對象，結合國內外相關研究，運用經濟學領域的相關知識，以博弈論分析為基礎，通過闡述政府、外賣食品生產商、消費者及社會組織之間的相互關系，對所構建的博弈模型求解均衡，并以此為理論支撐，提出相應的對策和建議。

2 我國外賣食品行業現狀及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原因分析

2.1 我國外賣食品行業現狀

隨著我國互聯網行業的不斷發展，使人們足不出戶便能享受到快捷、優質的服務，加之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及生活節奏的逐漸加快，使得以“餓了么”和“美團外賣”為首的互聯網外賣平臺的市場規模不斷擴大。如圖1所示，2017年我國基于互聯網平臺的外賣食品總交易額達到2 046億元，是2011年的近10倍，而訂餐人數也從2011年的0.6億人上升到2017年的3億人。

伴隨著外賣食品市場迅猛發展，隨之觸發了許多外賣食品安全問題。中央電視臺2016年舉行的“3·15晚會”曝光了一批外賣食品生產商的違規經營[11]。曝光的視頻中外賣食品的生產環境極其惡劣，生產原料多為已腐爛的果蔬品，且該批外賣食品生產商并沒有辦理正規的營業執照和衛生許可證。2018年7月南方都市報爆出深圳大學多名學生反映，食用了一家名為“壹定食”的雞腿肉滑蛋飯外賣餐食后，出現了發燒、腹瀉等癥狀。一個接一個的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曝光將外賣食品行業推向了風口浪尖。如何完善我國外賣食品安全體系，引導外賣食品市場走向規范化生產成為當今亟待解決的重要課題。

圖1 2011—2017年中國外賣市場規模和用戶規模

2.2 產生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原因探析

產生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原因大致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2.2.1 政府監管力度有待增強

由于缺乏必要的獎懲機制以及政府自身技術水平和成本的約束，使得政府部門在日常監管中難免出現力不從心的現象。加之政府機構之間的相互推諉，使得外賣食品生產商有了“可乘之機”，進而造成了外賣食品安全事故的頻發。

2.2.2 外賣食品生產商忽視商業道德且違法成本低

在食品生產過程中由于缺少必要的政策約束及監督機制，且違法成本過低，造成外賣食品生產商為追逐自身利益最大化，只要有利可圖，便會在生產過程中過度使用劣質原料以及非法添加劑等化學物質，置食品安全于不顧。

2.2.3 消費者的維權意識淡薄以及社會組織參與度不高

目前我國食品消費者在遭遇食品安全問題時，抱著不愿惹事的心態，大多選擇息事寧人，加之社會組織對外賣食品安全關注度較低，使得政府及外賣食品生產商缺乏必要的監督，造成了政府監管部門的懈怠，進而導致不法外賣食品生產商更加猖狂，最終引發了外賣食品市場秩序的混亂。

3 外賣食品安全問題中主要參與者行為策略的博弈論分析

3.1 政府與外賣食品生產商之間的博弈模型

3.1.1 模型假設

3.1.1.1 參與人

假設該模型有兩名參與人，分別是政府和外賣食品生產商，且二者均為理性的參與人。該模型中政府和外賣食品生產商同時行動或者后行動人無法觀測到先行動人的行動，各自作出有利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策略，且博弈信息共同知識。

政府和食品生產商政府g的行為策略是｛g｜重視監管，忽視監管｝；外賣食品生產商b的行為策略是｛b｜生產安全食品，不生產安全食品｝。

3.1.1.2 假設

1) 政府對外賣食品生產商進行管理的固定成本為Cg（Cg＞0），而如果重視監管力度還需支付附加成本Cg’（Cg’＞0）。

2) 外賣食品生產商生產食品的固定成本為Cb（Cb＞0），而如果生產安全食品還需支付附加成本Cb’（Cb’＞0）。

3) 外賣生產商收益為R（R＞Cb+Cb’）。

4) 如果政府重視監管，或政府忽視監管但外賣食品生產商生產安全食品（這時并不能察覺出政府是否重視監管，會默認其重視監管）時，會得到獎勵為e（e＞0）。相反，如果政府忽視監管，而食品生產商也不生產安全食品，政府會因自身的不作為而受到處罰，用u表示（u＞0）。

5) 如果政府重視監管，而外賣食品生產商不生產安全商品，外賣食品生產商會受到懲罰，用P表示（P＞Cb＞0）。

3.1.2 模型構建

據以上假設可以列出該博弈的支付矩陣（表1）。在此矩陣中第一列為政府所得收益，第二列為外賣食品生產商所得收益。

表1 政府與外賣食品生產商之間的博弈模型

3.1.3 求解均衡

1) 由以上支付矩陣可知，假定政府選擇“重視監管”的策略，對于外賣食品生產商來說（R-Cb-Cb’＞R-Cb-P），這時外賣食品生產商會擔心因生產不安全食品而受到巨額的處罰，所以它的最優戰略是｛生產安全食品｝。則該博弈的均衡解為｛重視監管，生產安全食品｝。

2）假定政府選擇“忽視監管”，對于外賣食品生產商來說（R-Cb＞R-Cb-Cb’），這時外賣食品生產商最優戰略是｛不生產安全食品｝，則該博弈的均衡解為｛忽視監管，不生產安全食品｝。

然而，在此均衡下，政府會因忽視監管受到懲罰u，已知e-Cg-Cg’＞-Cg-u，所以當政府重視監管的收益大于忽視監管的收益時，政府會選擇重視監管，而外賣食品生產商也會選擇改變自己戰略，從而達到｛重視監管，生產安全食品｝的均衡。

3.1.4 討論與小結

由此可知，如果政府的監管活動不會得到相應的獎勵和懲罰，政府會因忽視監管的收益大于重視監管的收益而選擇忽視監管，這將導致外賣食品生產商“見風使舵”，以生產不安全食品的行為來提高自身的收益。這時｛忽視監管，不生產安全食品｝這一均衡就會產生，進而給整個社會帶來食品安全危機。但是，如果加大對外賣食品生產商不生產安全食品的懲罰措施以及政府監管的獎懲措施，這時會使博弈雙方處于激勵或壓力的狀態下，為了自身收益最大化而選擇重視監管和生產安全食品，達到｛重視監管，生產安全食品｝這一均衡，進而更好地保護整個社會的食品安全。

3.2 社會共治狀態下三方博弈模型

以上對不同企業之間博弈以及政府和企業之間博弈進行了分析，然而在實際生活中，消費者及社會組織在外賣食品安全中的作用同樣是不可忽視的。因此該模型中加入了消費者和社會組織對外賣食品生產商和政府的關注和評價。

3.2.1 模型假設

假設消費者及社會組織對政府監管的關注度和評價值為m，對外賣食品生產商的關注度和評價值為n（m＞0，n＞0）。

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外賣食品生產商并不知曉政府采取重視監管的概率是多少，這時假設政府有α（0≤α≤1）的可能性重視監管，1-α的可能性忽視監管；同樣外賣食品生產商有β（0≤β≤1）的概率生產安全食品，1-β的可能性生產不安全食品。結合消費者和社會組織對其的影響，這時政府與外賣食品生產商的混合戰略支付矩陣如表2所示。

3.2.2 模型構建

據以上假設可以列出該博弈的支付矩陣（表2）。在此矩陣中第一列為政府所得收益，第二列為外賣食品生產商所得收益。

表2 引入消費者及社會組織后政府與外賣食品生產商混合策略支付矩陣

3.2.3 求解均衡

由此支付矩陣，可以得出政府的期望收益為：

外賣食品生產商的期望收益為：

通過對政府和外賣食品生產商的期望收益求偏導可得：

由公式（3）和（4）可得：

從而得出該混合策略博弈的納什均衡為：

通過對α*的n求偏導可得：

可知此函數為減函數，n越大，α*越小。

通過對β*的m求偏導，可得：

可知此函數為增函數，m越大，β*越大。

3.2.4 結果討論

通過公式（7）和（8）可知，當消費者和社會組織給予外賣食品生產商很多的關注和監督時，外賣食品生產商將增加安全食品的生產，這時政府也會放松對它的監管。當消費者和社會組織給予政府很多的關注和監督時，政府會重視食品監管，外賣食品生產商也會因政府重視監管而生產安全食品。

4 完善我國外賣食品安全的對策建議

通過對不同規模的外賣食品生產商之間、外賣食品生產商與政府之間以及社會共治狀態下三方博弈模型的均衡求解，進而對外賣食品安全問題整治提出以下對策和建議。

4.1 政府應對該博弈正確引導，實施全面的外賣食品安全監管

政府機構應根據新形勢新問題，不斷完善外賣食品安全的相關法規，建立規范的食品安全監督管理標準，加大執法力度，嚴格獎懲制度。增強外賣食品生產商的違法成本，并通過設立獨立機構進行食品安全風險評估[12]，從而降低對外賣食品安全的監管成本。

4.2 企業應看重自身長遠目標，加強責任意識

生產安全食品是外賣食品生產商必須堅守的最基本的道德底線和職業素養。規范化生產不僅是兼顧社會責任的體現，更是對自身長遠、健康發展的有力保障。外賣食品生產商應摒棄通過違法行為來獲取暴利的錯誤心態，以長遠利益出發，嚴守各項法律法規，才會在外賣食品市場站穩腳跟。

4.3 消費者應樹立主人翁意識，努力獲取更多的博弈信息

消費者應廣泛參與其中，對外賣食品安全事件持續關注，積極檢舉企業和有關政府對外賣食品的不規范行為。積極學習相關知識，增強應對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能力。

4.4 社會組織及媒體應充分發揮對其他博弈參與主體的監督功能

社會組織應積極充當政府與市場的溝通媒介，充分發揮社會監督的職能。媒體也應廣泛宣傳外賣食品安全的相關知識。當發生食品安全事件時客觀理性地進行報道，從而促使政府及企業的外賣食品安全措施趨于規范。

5 結語

食品安全本就是深受世界公眾關注的話題。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基于互聯網平臺的外賣食品安全問題的嚴重性與亟待解決的緊迫性不容小覷，而它的解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它不僅需要政府從政策、法規、體制等方面進行改革加強監管，還需要企業強化自身責任意識、不斷改進企業自身技術水平以及消費者與社會組織的共同參與。由此可見，只有政府、企業、消費者和媒體紛紛參與進來，形成博弈主體間相互監督制約關系，實現社會共治，達到博弈的均衡，才能為外賣食品安全治理提供良好的環境，恢復公眾對外賣食品安全的信心，進而更好地維護我國外賣食品市場秩序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