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絲路金橋打造成中國圖騰

黃孝光

作為“一帶一路”峰會唯一的人文景觀標志——絲路金橋，隨著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召開，再次展現在人們面前。

這座光彩奪目的金色拱橋，以古老的趙州橋為原型，高7米、寬4米、全長28米，由2萬塊人造琥珀磚砌成。每塊磚內用絲綢熔制的手工花，源自“一帶一路”沿線幾十個國家、近百座城市的“國花”或“市花”，象征著世界各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美好友誼。

事實上，這座橋所承載的精神已延展到了峰會之外，被賦予更強的文化使命。絲路金橋的締造者、中國藝術家舒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將在峰會之后開啟全球巡展計劃，希望把絲路金橋打造成中國新時代的圖騰。

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峰會論壇期間，主題景觀絲路金橋，耀眼地矗立在國家會議中心的廣場上。

建了一堵墻之后，我發現需要一座橋

中國新聞周刊：絲路金橋首次亮相是在2015年的米蘭世博會上，為什么取這個名字？一開始就是應“一帶一路”的構想而考慮的嗎？

舒勇：這緣起于我2013年做的“谷歌磚”。當年我選擇了1500個最能代表中國社會和民眾生活的熱詞，用谷歌翻譯成英文，然后將中英文印在磚塊上壘成一堵墻，在威尼斯雙年展上展出。

這些翻譯大多生硬甚至不知所云，而人類許多問題正是因為溝通不暢引起的，所以建了這堵墻之后，我發現需要一座橋梁，來打破溝通的障礙。世界各地都有橋，對于“橋”所附帶的溝通含義，大家不會有理解上的歧義。

就在那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一帶一路”的倡議，讓我為這座橋找到了時代語境。絲綢之路、鄭和下西洋都是和平之旅，把這樣的倡議放在當下的中國，我覺得本身就是一座聯通中國與世界的偉大橋梁。

中國新聞周刊：相對于“谷歌墻”，絲路金橋的打造則是一次破除溝通障礙的傳播行動。具體而言，絲路金橋的傳播性和互動性體現在哪兒？

舒勇：應該說，藝術品是在和觀眾不斷的互動中，塑造了自身的成長屬性和生命力。在橋的整體之外，我們把金磚單獨拿出來做宣傳推廣，目前已經有1萬多人在金磚上簽名了。

簽名是既簡單又復雜的一件事，它包含著契約關系，有一種儀式感。我們就是通過這種儀式去呈現絲路金橋的互動性。當各個國家的領導人把自己名字印在金磚上，他們也就成為“一帶一路”的支持者和時代的見證者。

中國新聞周刊：絲路金橋包含哪些中國元素和外國元素？你想傳達什么理念？

舒勇：這座橋蘊含了中國對待宇宙的看法。四個橋洞中，兩個大的橋洞是根據潮汐規律做的設計，左洞代表朔月，右洞代表望月，每月初一、十五水位上升到最高位，剛好是在橋洞頂端。趙州橋能屹立1000多年而不倒，可見這種設計的智慧。另外，一大一小的橋洞代表上弦和下弦，上弦為和，下弦為平，和平又為明，明即日月同輝，寓意走向一個和平、光明的未來。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我們在金磚中熔鑄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國花，橋的底座還鋪有絲路金球，金球里熔鑄的是聯合國成員國的國花。可以說，我們是在聯合國花園里架起一座絲路金橋，讓世界各國聯合起來，共同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便是我們想表達的理念和深意。

中國新聞周刊：隨著第二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峰會論壇的召開，絲路金橋也二次亮相會場。這次你會給大家帶來怎樣的呈現？

舒勇：我們對整個橋身都做了加固，損壞的磚重新更換。伴隨“一帶一路”朋友圈不斷擴大，也有更多代表新加入國家的金磚添加到絲路金橋上。橋的基座是用鮮花拼成的五彩絲帶，其中的金黃色與紫蘭色分別象征著陸上絲綢之路與海上絲綢之路。

總的來說，我們在大框架不變的前提下，賦予了絲路金橋新的生機。

沒有使命感，就不可能有大作品

舒勇的工作室充滿“絲路金橋”的元素，他如今放下了其他工作 ，將創作時間都投入到絲路金橋上。

中國新聞周刊：你是怎樣走上這條獨特的創作道路的？

舒勇：走上現在這條藝術道路，骨子里是受我父親的影響。我父親是軍人，他天天跟我講革命精神，給我灌輸對國家的使命感，小時候我是特別反感的。但沒想到多年以后，他這些話在我腦海里起了很大作用，不知不覺成為我血液里的一種文化基因。

雖然我出生在一個小縣城，但我喜歡宏大的敘事;我成長的背景，就是一種宏大敘事的背景。我的作品自始至終都貫穿著家國情懷，我認為沒有使命感，就不可能有大作品;如果作品只是純粹個人體驗的話，它只是墻上的一個裝飾物而已，我不愿意做這樣的藝術。

中國新聞周刊：絲路金橋承擔了什么使命？

舒勇：以絲路金橋為媒介進行國家形象傳播，在表現獨具魅力的中國個性的同時，找到與世界共鳴的國際共性，讓文化融通成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橋梁紐帶，這是我眼中的絲路金橋的使命和責任。

中國新聞周刊：你曾說，要將絲路金橋打造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圖騰。所謂圖騰，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剛才提到的“文化符號”？

舒勇：首先我認為文化符號很重要，如果說100年后，我們沒有做出幾十個國家文化符號的話，即便出來很多500強企業，中國依然是小國，依舊是影響不了世界。

與此同時，符號和圖騰的力量是不一樣的。大多數符號只是倏忽而逝的時髦品，而圖騰是可以立在民族文化史上的超級文化符號，它能讓你感受到一種真正的威嚴感。我希望絲路金橋不僅僅是“一帶一路”的標志性符號，而且能夠成為中國新時代的圖騰。

將全球巡展，做成鄭和下西洋式的壯舉

中國新聞周刊：文化符號的推出，你覺得是伴隨國家的發展自然而然形成的，還是說需要經歷刻意的、人為打造的過程？

舒勇：文化的影響是潤物細無聲的，但上升到國家戰略層面，還是要求主動作為。美國其實也是以國家力量去推動的，比方說它通過抽象表現主義來表達自由民主的新社會理念，就是由美國文化戰略所促成的。

中國新聞周刊：五年來，從米蘭世博會、北京長安街、首屆“一帶一路”論壇、中非合作論壇，走到如今的第二屆“一帶一路”論壇，絲路金橋是不是也經歷了國家力量的不斷推動？

舒勇：沒錯，絲路金橋是真正借助國家力量推出來的作品，最終也將捐給國家。曾有人出價兩個億，想收藏它，被我拒絕了。我不會把它賣給個人或企業。相比之下，捐贈能讓它的社會價值和公共價值真正上升到國家層面。我不想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藝術家的個人作品，甚至以后，別人不知道它是我創作的都沒關系。

未來我們會啟動絲路金橋全球巡展計劃，在什么國家建什么國家的橋，或許50年后，會有50座不同版本的絲路金橋出現。美國上個世紀做出來的自由女神像只有一種形態，中國發起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形象卻可以是多樣的，體現出“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絲路精神。

中國新聞周刊：第一座會建在哪兒？

舒勇：哈薩克斯坦的阿斯塔納，“一帶一路”的倡議就是在哈薩克斯坦提出來的。去年我受邀去參加交流會議，哈薩克斯坦政府答應在阿斯塔納建設世界上首個絲路金橋廣場。

中國新聞周刊：能夠成功走出中國，絲路金橋自身的命運也是與“一帶一路”的軌跡契合的。此次論壇，是否也會帶給絲路金橋新的機遇？

舒勇：對我來說，絲路金橋能夠在論壇上完美地呈現，是我最大的期望。當然我也想通過這次論壇，正式啟動全球巡展計劃，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我的目標是將巡展做成鄭和下西洋式的壯舉，當世界各地聳起一座座絲路金橋，它也將成為新時代民族精神的象征，而得以永久保留下來。

我把這當作信仰去做，可能五年、十年甚至一輩子都完成不了，但我已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