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世界一流灣區：加快提升中國三大灣區發展能級

當今，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和東京灣區是世界一流的三大灣區，總結它們發展的經驗有五大突出特征，即創新引領、區域協同、產業集聚、宜居宜業和高度開放。對標世界一流大灣區， 雖然我國粵港澳、滬杭甬和環渤海三大灣區在上述方面還存在較大差距，但我國三大灣區在經濟總量、人口聚集、港口吞吐能力和城市群規模等方面也形成了比較優勢。本文通過對標世界一流灣區，意在找出我國大灣區發展的差距，加快提升發展能級，從而成為推動我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戰略新引擎。

中外大灣區地理范圍界定

灣區經濟代表著區域發展的最高形態，隨著粵港澳大灣區發展上升成為國家戰略，發展“灣區經濟”將成為中國經濟邁向高質量發展的戰略新引擎。2019年3月，在全國兩會上，部分代表委員建議將滬杭甬大灣區、環渤海大灣區也上升為國家戰略，以此拉動我國三大區域發展再上新臺階，實現新跨越。本文以我國粵港澳大灣區、滬杭甬大灣區和環渤海大灣區為研究對象，在界定大灣區地理范圍的基礎上，根據國際灣區比較研究慣例，選擇最能代表灣區發展水平的指標參數，進行對標和比較分析。

世界三大灣區地理范圍

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和東京灣區，是世界一流的三大灣區，它們的發展在所在區域乃至全球都是最具代表性的。紐約灣區是美國的經濟和文化中心，也是聯合國總部所在地，下曼哈頓的華爾街是全球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舊金山灣區是全美經濟增長最具活力的地區，也是全球最負盛名的科技創新中心“硅谷” 所在地和世界一流大學斯坦福所在地。東京灣區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制造業中心，也是全球知名的國際金融中心、貿易中心和消費中心。

紐約灣區地處美國經濟核心地帶，是涵蓋紐約州、新澤西州和康涅狄格州31個縣在內的超大都市區。紐約灣區城市群北起波士頓，南至華盛頓，以波士頓、紐約、費城、巴爾的摩、華盛頓等大城市為中心地帶，區域面積為33484平方公里。

舊金山灣區位于薩克拉門托河下游出海口，是美國西海岸、加利福尼亞州北部的大都市區。舊金山灣區包括9個縣和多個大中城市，主要有舊金山、奧克蘭及圣何塞等大都市。舊金山港是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舊金山灣區區域面積為18000平方公里。

東京灣區位于日本本州島中部太平洋海岸，包括東京都、埼玉縣、千葉縣、神奈川縣等一都三縣。東京灣區城市群是世界上經濟最發達、城市化水平最高的城市群之一，主要有東京、橫濱、川崎、船橋、千葉等5個大都市。東京灣區擁有優良的深水港，京濱、京葉兩大工業帶分別向東京灣兩側延伸，區域面積為13562平方公里。

中國三大灣區地理范圍

中國沿海地域廣闊，海岸線蜿蜒綿長，大中小灣區眾多。根據前文筆者提出的灣區層級劃分標準，本文以形成一定量級的粵港澳大灣區、滬杭甬大灣區和環渤海大灣區為研究對象，并對三大灣區的地理范圍進行界定。截至2016年，這三大灣區經濟總量分別占全國經濟總量的12.5%、10.2%、17.1%，是我國珠三角地區、長三角地區和環渤海地區當之無愧的經濟發展火車頭。

粵港澳大灣區是由包括香港、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和廣東省的廣州、深圳、佛山、東莞、珠海、中山、肇慶、江門、惠州九市組成的超級城市群，區域面積為56000平方公里（見圖1）。2017年3月，在全國兩會上，“粵港澳大灣區”首次出現在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7月，香港回歸祖國20周年之際，習近平主席親自見證了國家發展改革委與粵港澳三地政府共同簽署的《深化粵港澳合作 推進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其發展目標是“努力將粵港澳大灣區建設成為更具活力的經濟區、宜居宜業宜游的優質生活圈和內地與港澳深度合作示范區，攜手打造國際一流灣區和世界級城市群”。2018年8月，國家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領導小組正式成立，由國務院副總理韓正擔任組長并召開第一次會議。2019年2月，黨中央、國務院正式印發《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

滬杭甬大灣區是長三角城市群的核心部分。目前，社會各界關于滬杭甬大灣區的提法和包含哪些城市版本很多。關于灣區的提法，目前有長三角灣區、環杭州灣區、江浙滬灣區、上海灣區、杭州灣灣區、滬杭甬大灣區等不同表述。關于灣區范圍包含的城市，有觀點認為包括10個城市的，也有觀點認為包括7個城市的。本文認為，采用“滬杭甬大灣區”的提法比較科學，滬杭甬大灣區應是以上海為龍頭，以杭州、寧波、蘇州為三大極核，以嘉興、湖州、紹興、舟山為四大協同空間，再加上所輻射的沿海和縱深腹地的“1+3+4+X”的空間形態，區域面積為61173平方公里（見圖2）。

環渤海大灣區是在環渤海經濟圈基礎上形成的概念。國內部分專家學者認為，京津冀城市群需要與環渤海地區形成更緊密的融合發展，構建環渤海大灣區，形成涵蓋首都圈和出海口的超級城市群。本文認為，環渤海大灣區是以京津冀城市群為核心、以遼中南城市群和山東半島城市群為兩翼的大灣區超級城市群， 覆蓋北京、天津、雄安，河北的保定、唐山、秦皇島、廊坊、衡水、滄州，山東的濟南、青島、煙臺、威海、德州、濱州、東營、淄博、濰坊，遼寧的沈陽、大連、丹東、遼陽、鞍山、盤錦、營口、錦州、葫蘆島等20多個城市，區域面積為276237平方公里（見圖3）。

中外大灣區發展指數對標分析

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和東京灣區作為世界一流大灣區，對本國經濟的拉動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本文通過對標這三大灣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港口吞吐能力、交通基礎設施、產業結構優化和科教創新能力等指數，系統總結世界三大灣區發展的成功經驗，找出我國三大灣區發展存在的差距，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中外灣區經濟發展水平對標

從經濟總規模看，中國三大灣區與世界三大灣區相比毫不遜色，正在具備競爭世界一流灣區的實力。但對標世界三大灣區， 中國三大灣區的人均經濟發展效率還存在較大差距。

首先，從經濟總規模看。2016年，中國大灣區中經濟規模最小是滬杭甬大灣區，其GDP總量為1.14萬億美元，也超過舊金山灣區的0.82萬億美元的水平。中國三大灣區中經濟規模最大的是環渤海大灣區，其GDP總量為1.92萬億美元，是世界三大灣區中經濟總量最小的舊金山灣區的2.3倍，超過了世界三大灣區中經濟總量最大的東京灣區（見圖4）。根據粵港澳大灣區研究院發布的報告顯示，按目前發展的勢頭測算，粵港澳大灣區只需數年即可超越東京灣區，成為全球經濟總量最大的灣區。

其次，從人均經濟發展效率看。本文從GDP占全國比重、人均GDP、經濟密度和經濟增速這4個指標來比較中外大灣區的經濟發展效率。第一，灣區GDP占全國的比重。從測算中可以發現，中外大灣區在所在國經濟發展的地位都十分重要。2016年， 中國三大灣區GDP之和占全國的39.8%，東京灣區GDP占日本全國的38.6%，美國兩大灣區GDP之和占全國的13.3%。從單個灣區看，東京灣區占所在國經濟比重最大，環渤海大灣區次之，舊金山灣區最小（見圖5）。

第二，灣區人均GDP水平。中國三大灣區與世界三大灣區對標差距明顯。中國三大灣區人均GDP水平最高的是粵港澳大灣區，人均GDP為2.06萬美元，僅為世界三大灣區中最低的東京灣區4.31萬美元的48%，不及世界三大灣區中最高的舊金山灣區人均GDP10.68萬美元的20%。中國三大灣區中最低的環渤海大灣區人均GDP只有舊金山灣區的1/10左右（見圖6）。

第三，經濟貢獻度水平。中國三大灣區與世界三大灣區對標也存在明顯差距。舊金山灣區為4555.6萬美元/平方公里，紐約灣區為4955.2萬美元/平方公里，東京灣區甚至達到13897.1 萬美元/平方公里。2016年，中國最高的粵港澳大灣區經濟貢獻度為2500萬美元/平方公里，不及世界大灣區中經濟貢獻度最低的舊金山灣區的55%。中國最低的環渤海大灣區經濟貢獻度僅為693.9萬美元/平方公里，是世界三大灣區中最高的東京灣區的5%。滬杭甬大灣區經濟貢獻度為1866.2萬美元/平方公里，是舊金山灣區的41%（見圖7）。

第四，經濟增長潛力。近年來，世界三大灣區的經濟增速總體上呈現出低速水平，而中國三大灣區卻保持著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2016年，粵港澳大灣區總體經濟增速在7%以上，分別是紐約灣區、東京灣區、舊金山灣區的2.26倍、2.19倍和2.93倍。按這種發展趨勢測算，粵港澳大灣區到2022年即可超越東京灣區成為全球經濟總量最大的灣區。滬杭甬大灣區和環渤海大灣區經濟發展也保持著較高的增長速度，而且發展潛力巨大。

中外灣區港口吞吐能力對標

從港口吞吐能力看，中國三大灣區較世界三大灣區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2016年，世界三大灣區中最高的東京灣區集裝箱吞吐量為766萬標箱，而中國的粵港澳大灣區集裝箱吞吐量達到了7200萬標箱，是東京灣區的9.4倍，是世界三大灣區總和的5.5 倍（見圖8）。粵港澳大灣區擁有世界最大的港口群。根據國際船舶界權威認證機構英國勞氏船級社發布的“2016年世界集裝箱港口百強榜”名單，全球吞吐量前十強港口，粵港澳大灣區就占據三席，其中深圳港排名第三，香港港排名第五，廣州港排名第七。東莞港也躋身全球第43位。而2016年紐約灣區吞吐量最大的紐約港僅排名第22，東京灣區的日本第一大港東京港排名第29， 日本第二大港橫濱港排名第54，舊金山灣區僅有奧克蘭港上榜，排名第70。2018年，滬杭甬大灣區的寧波舟山港超過深圳港成為世界前三甲的集裝箱港口，上海洋山深水港是目前全球建設規模最大的自動化集裝箱港口。

從空港吞吐能力看，中外大灣區機場旅客吞吐量基本處于同一水平（見圖9），中國三大灣區略高。2016年，環渤海大灣區機場旅客吞吐量為2.06億人次，滬杭甬大灣區為1.47億人次，粵港澳大灣區為1.87億人次。在世界三大灣區中，紐約灣區為1.3 億人次，舊金山灣區為0.72億人次，東京灣區為1.2億人次。

中外灣區交通基礎設施對標

從交通基礎設施看，中外三大灣區基本都形成了海陸空立體交通網絡。本文選取“1小時交通圈”指標對中外六大灣區進行對標比較分析（見表1）。

從對標情況看，世界三大灣區交通基礎設施都非常完善， 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和東京灣區都強調高效便捷交通一體化進程，在灣區內部形成“1小時都市圈”。目前，中國三大灣區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正如火如荼地展開，粵港澳大灣區將實現廣州與珠三角各市1小時通達，滬杭甬大灣區將實現“都市間1小時高鐵圈”，環渤海大灣區正致力于規劃“環渤海1小時交通圈”。

中外灣區產業結構優化對標

從產業結構優化看.目前，世界三大灣區基本都進入了服務經濟發展階段，已形成以現代服務業和信息產業為主導，完成了由工業經濟向服務經濟或創新經濟的轉型。對標世界三大灣區， 中國三大灣區產業結構水平要低若干個層次。從灣區經濟的發展階段看，中國三大灣區目前尚處于工業經濟向服務經濟過渡階段，個別都市圈正積極探索邁上創新經濟臺階。

從第三產業占比看。世界三大灣區第三產業比重都在80%以上，紐約灣區甚至達到90%，而中國三大灣區第三產業占比最高的粵港澳大灣區目前只有64%，最低的環渤海大灣區第三產業占比只有55%（見圖10），比世界三大灣區低20～30個百分點。這說明中國三大灣區產業結構提升空間巨大，特別是發展現代服務業任重道遠。

從支柱產業看。紐約灣區的支柱產業為金融、航運、計算機，舊金山灣區的支柱產業為電子、互聯網、生物，東京灣區的支柱產業為裝備制造、鋼鐵、化工、物流。我們發現世界一流大灣區現代服務業高度發達，與此同時高端裝備制造業地位也十分從科教創新能力看。目前，中國三大灣區較世界三大灣區稍遜風騷，這主要因為中國大灣區發展仍然處在初級階段所致。然而，灣區內已有北京、上海、杭州、深圳、香港等核心城市展現出較強的科教創新實力，未來必將成為帶動中國大灣區科教創新的領頭羊。

從世界500強企業家數看。《財富》世界500強一向被視為衡量國家或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據財富中文網統計， 2016年，在世界500強企業名單中，位于紐約灣區的有28家，位于舊金山灣區的有22家，位于東京灣區的有60家。對標世界三大灣區，2016年，環渤海大灣區世界500強企業數達到73家，比世界三大灣區500強企業最多的東京灣區多13家，僅北京就擁有58 家世界500強企業（見圖11）。粵港澳大灣區和滬杭甬大灣區的世界500強企業也分別有16家和13家。

從科技創新能力看。世界三大灣區核心城市均是科技創新中心，特別是東京灣區的科技創新能力居全球首位。對標世界一流灣區，中國三大灣區也形成了自身特色，如“互聯網+”、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未來產業”正后來居上。根據《2017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深圳-香港作為“創新集群”排名全球第二，《經濟學人》更是將深圳稱為比硅谷更傳神的“硅洲”。2016年，根據國際知識產權組織（WIPO）PCT專利數據庫統計，東京PCT專利數261308件、舊金山59762件、紐約47794件。深圳PCT專利數69347件，在全球性創新活動活躍城市中排名第二位。

從教育資源水平看。目前，世界三大灣區基本都有世界排名100強大學集聚，其中紐約灣區有11所，舊金山灣區有2所，東京灣區有2所。對標世界三大灣區，我國粵港澳大灣區擁有世界排名100強大學4所，主要分布在香港;環渤海大灣區有2所，主要分布在北京;滬杭甬大灣區有3所，主要分布在上海和浙江（見圖12）。

（本文是在《中國大灣區發展戰略研究》的基礎上形成的。課題主持人王力，課題組成員黃育華、韓曉宇、王偉、張紅亮、謝典均、王子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