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風景

黃奕賢

故鄉，是我魂牽夢縈的地方。故鄉的炊煙，是我最難以忘懷的風景。

在城里上學久了，每每看到傍晚天邊的薄霧升起，便會想起在故鄉的快樂時光，那灶臺上升起的裊裊炊煙和那忙碌的身影……

我的老家在北方一個小村子里，村子的東邊有條小河蜿蜒流過。過河不遠，堤岸邊有許多白楊樹，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似一排排衛兵日夜守護著母親河。冬天枯枝落葉滿地，忙碌的外婆會細心地把它們收集起來，捆扎排好，過冬燒火的燃料就在此了。

夏天的小村到處綠樹濃蔭， 成了我們這幫孩子玩耍的天堂。有時候玩累了，我就坐在一個平緩的小山坡上靜靜地望著整個小村，努力在那些模樣差不多的院落中找到自己的家。

起初總是眼花繚亂的，后來就有了經驗。因為我小時候有胃病，在外婆家長大，所以不管多忙，外婆一日三頓都會準時生火做飯，所以村里升起的第一縷炊煙多半是我家的，我也更容易辨認了。

那炊煙飄飄灑灑，淡青色，絲絲縷縷被風吹散，混著燃燒的青柴味，干裂的枯草味，更混著飯香。炊煙飄起，那也是外婆提醒我這個“玩猴”該回家了。

外婆常說：“這炊煙就是咱灶臺上開出的花，花一開就有飯香，日日有飯香就是好日子。”以前年幼，對外婆的話總是一知半解，最在意的是外婆在灶臺上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正所謂，一心只想肚兒圓。

早晨的炊煙輕輕柔柔，淡淡的，就像天邊的薄霧，昭示著家里人早飯的簡單。吃完早飯，上班的上班，下田的下田，上學的上學，農家新一天的生活便拉開序幕。

午間的炊煙是最火急火燎的。午飯雖然簡單，但一定要吃得硬實扛餓。因此，午間的炊煙往往急速上升，瞬息消逝，就像村里人熱情如火的性格。

傍晚的炊煙是最美的，也最能體現農家生活的細致與溫馨，也是我們一天當中最悠閑的時光了。而外婆精湛的廚藝也確是令人難以忘懷的。糍粑，煎釀土豆餅，最愛的紅燒肉……猴急的我總要掀開鍋蓋看看熟了沒？小鼻子貪婪地吮吸著空氣中彌漫的肉香，混著柴草味，挑逗著我的味蕾。小火慢燉，肉爛湯濃，回味無窮。因此，傍晚的炊煙是細水長流的，從黃昏搖曳到夜幕降臨。

在我的眼里，炊煙是家鄉美的象征，是外婆灶臺上開出的花，更像是一幅黑白交織的風景畫。它自由舒展，濃淡隨意，畫在鄉村的上空，畫中的炊煙便是最獨特的風景，里面的奇妙詩意只有看懂它的人才能體會到。

如今，灶臺依舊，人兒已不在。但故鄉的炊煙是我最愛的風景，外婆精湛的廚藝更是我最想念的，只是一切都物是人非，故人早已不復返，再也感受不到這樣溫暖人心的風景了。

掬一把故鄉甘甜的井水，將灶臺的溫熱捂在胸口。炊煙裊裊半夜入夢來。

（指導老師：趙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