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證券多只資管產品違約投資人聯手維權追討本息

惠凱

其中，聯儲聚誠15號募資3億元，最終用于補充上市公司東方金鈺的流動性。有投資者認為，發行之初，聯儲證券并未完全披露東方金鈺前實控人趙興龍與徐翔的隱秘合作關系，對東方金鈺的負債情況也過于樂觀;在東方金鈺出現風險后，又未及時采取增信措施，導致本息無法兌付。

在聯儲證券拒絕直接溝通的情況下，1月8日，公司所發行的多只逾期資管產品的投資者集體來到聯儲證券上海的辦公室要求對話。以聯儲聚誠5號為例，聯儲證券方面直言，現在還拿不出解決方案，需要等2月宏圖高科債委會有了債務化解方案后，才能給投資人一個明確答復。

聯儲聚誠15號違約沖擊波

2018年以來，非標違約頻發，記者獲悉，聯儲證券管理的聯儲聚誠15號資管計劃近期到期，但未能兌付本息。

一位投資人發給記者的《聯儲證券聚誠15號集合資產管理計劃資產管理合同》顯示，該資管計劃募資規模不超過2.99億元，投資標的為昆侖信托作為受托人設立的“昆侖信托·聯儲東方金鈺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簡稱“昆侖信托.聯儲東方金鈺信托計劃”），后者則用于受讓東方金鈺持有的子公司深圳東方金鈺珠寶實業有限公司（簡稱“深圳東方金鈺”）100%股權的股權收益權，同時東方金鈺承諾到期回購該股權收益權，該筆款項最終用于補充公司流動資金。

為保證還款，聯儲聚誠15號設置了3重擔保：東方金鈺大股東云南興龍實業有限公司提供無限連帶責任擔保;東方金鈺實控人趙寧夫婦提供無限連帶責任擔保;一旦出現風險，融資方深圳東方金鈺100%股權收益權轉讓給債權人（截至2015年底，深圳東方金鈺所有者權益為28億元）。

公開資料顯示，東方金鈺（600086.SH）成立于1993年，總部位于深圳，主營業務為珠寶玉石、黃金、鉑金及鑲嵌飾品的生產、銷售。東方金鈺是我國首家翡翠上市公司，聯儲聚誠15號的簡版推薦材料稱：“創始人趙興龍從事翡翠行業20余年，是我國著名相玉大師兼蜚聲海外的翡翠賭石大王”。

作為管理回報，聯儲證券則從中提取1.43%的管理費。聯儲聚誠15號于2016年12月開始募資，產品存續期為24個月。基金業協會數據顯示，聯儲聚誠15號的正式成立是在2017年1月4日，有投資人向記者反映：“聚誠15號半年付息一次，2018年6月20日支付利息，12月20日再次付息，但都沒有到賬。”聚誠15號首期于1月4日到期、第二期于1月11日到期，但據投資者反饋，本息均未能兌付，聯儲證券也沒有對此事做出任何解釋。

在投資人看來，聯儲證券存在多處疏漏，同時未能盡職盡責。“聯儲證券在募集資金時隱瞞了東方金鈺的債務信息，誤導投資人。”投資人給出多個“證據”，比如2016年8月6日，東方金鈺公告稱，公司由于涉及徐翔案被證監會處罰，股東方瑞麗金澤持有的21%股份被司法凍結。瑞金麗澤的股東為自然人趙興龍（也是東方金鈺前實控人）、朱向英（替徐翔代持）。但在2016年12月發行和募集產品時，聯儲證券并未就此做出風險提示。

管理人盡調或存疏漏

按照聯儲證券的項目推薦書公布的信息，以上市公司2016年6月的數據測算，“融資方所需流動資金為22億，我司提供3.5億，處于合理范圍內。”但自2017年起，東方金鈺每月的財務數據都日漸惡化，公告顯示，當年前4個月新增借款超過上年凈資產的20%，到11月，公司累計新增借款占2016年末凈資產更是達到了98.55%。連續10次財務預警，觸發《合同》規定的緊急情況，“但面對如此高的財務風險，聯儲證券卻絲毫沒有查覺，無所作為。”在2018年7月底的項目情況說明會上，面對投資人的質疑，聯儲證券的解釋是“融資人當時尚能正常付息”，聯儲證券也就未向融資方施加更多壓力。

聯儲聚誠15號發行后，東方金鈺的負債情況持續惡化。2016年三季度，東方金鈺賬面上尚有8.65億元貨幣資金，2017年底已僅剩3.91億元;最新數據是2018年三季度末，貨幣資金僅為0.58億元。與此同時，東方金鈺的流動負債從2016年三季度的47億元增至2018年三季度的75億元，其中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從7.5億元增至42億元。除借助資管產品化解資金饑渴外，東方金鈺還曾于2017年初發行了一期規模為7.5億元的債券，彼時聯合資信給出的債券信用評級是AA，但2018年6月起評級多次被下調，目前為BBB+級，而當前債券買方的底線是：≥AA的信用債才有買入可能。考慮到17金鈺債將在2020年3月進入回售期，東方金鈺的償債壓力將進一步加大。

此外，自2017年以來，東方金鈺大股東的股票質押率持續走高，2017年底，大股東云南興龍實業有限公司持有股份質押率就已達95%，2018年5月，質押率更是接近100%。在投資者眼中，東方金鈺的資金壓力已經非常嚴重，聯儲證券作為管理人，理應要求東方金鈺采取增信措施以保全擔保資產，“但聯儲證券卻對此毫無反應。”

此外，聯儲東方金鈺信托計劃與昆侖信托在《特定股權與收益權轉讓和回購合同》中約定，轉讓方承諾“不再以任何方式轉讓特定股權”，即特定股權不可質押、轉手給第三方，東方金鈺對特定股權以及收益擁有完整的所有權。但合同存續期內，東方金鈺幾次違反協議：東方金鈺2017年4月14日的公告顯示，公司已經將15%的特定股權質押給了華融信托;2018年5月18日的公告則顯示，中睿信泰司法凍結24%的特定股權。有投資者告知記者，在東方金鈺出現逾期風險后，聯儲證券才啟動資產查封程序，“但前面有6撥債權人已經申請了資產查封，東方金鈺估計啥都拿不到。”

按照《合同》約定，聯儲聚誠15號的分配順序為管理人的管理費>托管人的托管費>其他需集合計劃承擔的費用>委托人的本金>委托人的收益>管理人的業績報酬。換言之，投資者未能收到本息，并不影響聯儲證券正常提取管理費用。

多只資管產品違約投資人“炮轟”聯儲證券

2018年下半年以來，聯儲證券管理的多只資管產品投向項目爆發債務危機，給產品帶來兌付風險。記者依據公開信息的不完全統計，除聯儲聚誠15號外，還有聯儲聚誠1號、聯儲聚誠5號、聯儲聚誠9號、聯儲聚誠16號、聯儲眾誠13號、聯儲慧享1號、陜國投.聯儲證券中弘新奇貸款信托計劃、中航信托·天啟169號聯儲證券3號凱迪生態信托計劃、陜國投·聯儲證券宏圖高科應收賬款信托計劃、陜國投·聯儲證券億陽集團貸款信托計劃等12只產品出現兌付風險。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聯儲聚誠5號。與聯儲聚誠15號類似，聚誠5號也同樣發行于2016年12月，公開信息顯示，聚誠5號募資規模3億元，募集資金用于接盤宏圖高科對三胞集團的4億元應收賬款。聚誠5號本應于2018年12月20日到期，但2018年三胞集團爆發債務危機，有聯儲聚誠資管產品的投資者告知記者：“聚誠5號半年付息一次，年化收益7.8%，但到產品終止日12月20日，最后半年的利息沒付，本金也沒付。”

多位聯儲聚誠系列資管產品的投資人抱怨，聯儲證券一直拒絕就投資人關心的問題做出正面回復。無奈之下，1月8日，多位聯儲聚誠的客戶來到聯儲證券在上海的辦公室，并打出橫幅表達了對聯儲證券的不滿。

據記者向在場人士了解，聯儲證券對待維權客戶的態度非常強硬。一位參與了維權活動的聚誠5號投資人向記者還原了現場情況，“聯儲證券的保安開始不讓我們全部人上去，后來驚動了警察，經警察協調才讓投資人分批上去。”“接待我們的是成睿，好像是保安部的副總，還有各項目的項目經理。”這位投資人透露，未來如何處置聚誠5號，聯儲證券暫時還拿不出一個完整的解決方案，“聯儲證券解釋稱，需要等到2月底（三胞集團）債委會出來結果后，才能給投資者一個答復。”

近期一連串風暴的“主角”聯儲證券，曾經是券商業內的新星。公司近幾年業務增勢迅猛，2017年將注冊資本金從13.73億元增至25.73億元。Wind數據顯示，2018年聯儲證券的“股+基”成交排名上升13名，公司承攬的股票質押業務規模也從業內71名升至68名，而激進擴張的背后是獨特的人事和激勵制度。聯儲證券董事長沙常明曾表示，公司將華為的人事制度引入證券行業，率先嘗試“合伙人制”。聯儲證券業務風格激進，或許與其高度市場化的激勵導向有關。

2018年上半年，聯儲證券營收僅錄得2.17億元，凈利潤虧損4900萬元，公司證監會評級為BB。一家中型券商的非銀研究員表示，從業務流程上，只要管理人盡到責任、產品信息披露沒有作假，投資者適當性管理沒有疏漏，沒有把產品賣給不適合的投資者，即便產品出現問題，也未必會影響到聯儲證券在證監會的評級。

縱觀聯儲證券暴露風險的資管產品，主要集中在上市公司流動性支持和信托貸款類項目上，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非標業務。據記者了解，聯儲證券在2018年5月裁掉了資管分公司的非標業務團隊。記者也就此咨詢了聯儲證券，但截至發稿未獲相關回復。

在投資人看來，“15號項目委托人不應該也永遠不會為管理人的嚴重失職去買單，”理應由聯儲證券支付利息、罰息、違約金，產品由聯儲證券來接盤，從而保證投資人退出。但有業內人士指出，維權前景難言樂觀。從聯儲聚誠系列產品的《合同》風險識別來看，“（本產品）屬于中高等級風險收益產品，適合進取型、積極型的合格投資者參與”;此外，天馳君泰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元森泰也認為，金融機構與自然人投資者的資管合同糾紛多通過法律訴訟來解決，法院支持哪一方不能一概而論，如果管理人履行了合同義務，那法院就不會支持投資者的要求。具體到聯儲證券的案例，“其屬于典型的證信合作資管業務，通常合同中并不會約定保本保收益，因此即便項目虧損，法院一般也不會支持投資者的訴訟請求，哪怕合同中約定保本保收益，法院也很有可能判定‘保本保收益條款無效”。